“阿修罗。”帝释天突然喊住走在身旁的人。待他侧头，“倘有一日，天族和鬼族不再为敌，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阿修罗回眸去，看到帝释天金色荡漾的瞳，这张脸长得委实无辜又漂亮，让他难得多了几分耐心。“真有那一天到来，吾等鬼族大抵还是要被世道所不容的，或许更早之前，我已经死在战场上。”

鬼族的殊荣，不容背叛。

“这样啊，”帝释天轻轻的笑了，托起停在他手指上的白鸽，纤细玉指轻柔地抚摸白鸽的羽毛。“果然和我想象中的回答没有出入。”

他太了解阿修罗了，连他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那你何必要多此一问？”阿修罗揶揄道。

“可以确认一下，你的确是那个人。”帝释天轻声道。

前方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和混乱，原本流动的人群骤然间逆流而来，冲着二人的方向，面带着惊慌失措。

“救命啊！天族和鬼族又打起来了！”

面对着急涌的人群潮流，阿修罗拉住帝释天，二人往墙角处靠去，才不至于被冲散。

对视一眼，阿修罗看到帝释天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贴在帝释天耳边发出声音：“你们天族的王自诩正义之辈，不也和卑劣的鬼族一样使用不堪手段，致使天下间布满战火？”

“你错了，阿修罗。”帝释天微微抬头，优美流畅的颈线突出一道弧度，吸引了阿修罗片刻目光。

金发少年嗓音清澈温暖，清亮的眼眸好像盛满希望。有些悲痛又有些哀伤的，“天人王早已形容傀儡，被天众操持。年幼的王子被下了诅咒，血脉被压制，无力回天。这看似宏伟的城池朝夕便可倾塌，天众也早已不是从前的天众了。”

“阿修罗，你看那里，战争的始源地。”帝释天指着远方，将阿修罗的视角带过去。“你我都有感知力量的能力，那你也可以看得出来，那里天上笼罩的，是来自深渊的魔气。”

知他所言非虚，阿修罗保持不置可否。

天族内部腐朽不堪，早已遭到腐蚀。

帝释天早知如此，才会选择离开，在别的地方寻找救世之策。

他重新把目光放在阿修罗身上，面前这张坚毅冷峻的脸庞，几乎灌注他的一切希望。

人流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原本就灰暗的镇子更加阴森诡谲。

“我们该离开了，陛下。”帝释天把手中白鸽放飞，轻声催促着阿修罗。

“你身为一个天族人，竟然不想为自己的同族支援吗？”阿修罗有点诧异，继而冷笑。

“阿修罗，天族人冷血无情，都是贪生怕死的利己主义，我也是这样的人。”帝释天微笑道。

他的神态和口吻都诚挚极了，又华贵又神圣，又尖锐又柔软。

“不仅如此，我还是天族中的贵族，符合你心中的印象。”

阿修罗冷哼一声，“我自然知道你是贵族。”

天族也分三六九等，帝释天的那副端方自如的仪容形态，可不是一般的天族所能拥有的。

“没有作战能力，我这等弱小的天族此时上去只是白白送死。阿修罗，你的身份是鬼族的王，你又为何不愿去相助你的同胞呢？”帝释天微笑着反问他。

“我自然要去。”阿修罗不再抱臂旁观，反而握住帝释天的手腕，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