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是去背处分，而是去领奖的。

林时抬头看了眼齐意的背影，立马转头伸手扶额：还是那样。

宋远书看着齐意的背影，手心松了松。

齐意路过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似乎两人毫不相干。

张立看着齐意的背影，气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也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还有你们，干什么吃的！让你们查，还给我包庇！”

老于清清嗓子：“张老师，差不多了。”

看了眼墙上的钟，张立这才冷着脸，挥了挥手，示意风纪组离开，路过宋远书时，狠狠瞪了眼他。

小子！别给我逮到！

等放学，齐意才丧气地从办公室回来。

沈兰思：“张老虎怎么你了？”

齐意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推开椅子：“没收了游戏机，明天喊家长，还说了我一个小时！”

宋远书淡淡开口：“谢谢。”

齐意怔了一会儿，左脚立马跨过凳子，转了向坐下，盯着宋远书，宋远书默默移开视线。

“他是宋远书？他说谢谢了？”齐意不可思议地指着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宋远书，问沈兰思，“我没听错吧？这不是在做梦吧？”

后者肯定地点点头。

林时也偏过头，凑了个热闹。

“游戏机多少钱？我付。”宋远书打断两人，面色如常，如果不是因为那声音又低又颤，还真以为他多从容，“不是说，游戏机是别人的吗？”

片刻，齐意笑得恣意，他只是暂时寄存在大傻子那里，于是大方道：“没事，他说高考结束就还我。”

一旁，林时阴恻恻地开口：“不是说，不是你的吗？”

齐意的笑立刻僵在了脸上，僵硬地转过头：“不……不是，你听我解释！”

——

“这首不好听，换刚才那首吧。”

宋远书：“？”

沈兰思一脸自然，跟着宋远书上了公交车，又挨着宋远书坐下，还拿起宋远书垂着的另一只耳机塞进了耳朵。

周六放学早，宋远书正好去书店那边看看，没想到沈兰思也跟了过来。

“我要去书店。”

虽然眉间微蹙，宋远书还是换了刚才那首歌。

沈兰思一脸无辜：“嗯。”

宋远书：“……”

“和你家不同路。”

沈兰思眨巴着眼，点了点头：“嗯。”

宋远书无可奈何，半晌还是问了出口：“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兰思闻言转头迎上宋远书的视线。

片刻，宋远书就红着耳朵，偏开了视线。

沈兰思扑哧一笑。

和宋远书相处久了，就发现这人特别有意思。

表面看着不好相处，但实际上心软的很，还不经逗。

懒得说话，说话又绕着弯子，每次沈兰思装傻，宋远书就一点办法没有。

“不逗你了，”沈兰思见宋远书不打算和自己说话了，便解释道，“我也去书店，正好顺路！”

过了春节，天气逐渐回暖，但耐不住阳城的风大，公交车里尽管闷得有些让人头晕，还是没人开窗。

沈兰思本来就怕热，此时更是憋得厉害，拉链外套也解开了，但还是有些晕。

碍于宋远书常年病恹恹、睡不醒的样子，沈兰思又不好意思让人家开窗。

万一给人家吹出个毛病来，罪过可就大了。

沈兰思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耳机里的音乐，反正也就十几站，挨挨也就过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要升仙的时候，刷的一声，车窗被打开了。

自由的风就这样一股脑往里窜，沈兰思像得到什么救命稻草般拼命呼吸了两口。

宋远书靠着背椅，脑袋微微倾斜，看向窗外，额前的几缕碎发随风飞扬，露出了隐藏已久、洁白又饱满的额头。

好一会儿，等温度才彻底降下来，宋远书才关小了些，只留了一条缝。

但这条缝，足够沈兰思保持清醒了。

这缕风清冽又温柔，青春又甜蜜，从宋远书那里跳到沈兰思这里，从庐城的清辉吹到阳城的艳阳。

宋远书依旧看向窗外，留给沈兰思的只有半侧棱角分明的下颌和微微抿着的薄唇。

沈兰思会心一笑，吸了口气，轻声说：“谢谢。”

宋远书没回答。

耳机里的音乐却无比清晰地传进耳朵，依旧是那个乐队的歌，悠悠扬扬又热热闹闹，飘扬过你我的青春，留下一个个清晨与日落。

里海书店算是阳城的老牌书店，规模大，图书种类齐全。更别提三楼的教辅资料区，是所有阳城学子放学后的聚集地了。

宋远书和沈兰思虽然一起进得门，但总是和沈兰思，不远不近地隔着一小步。

刚上三楼，一个穿着五中校服的男生低着头看着资料边走了出来，一个转弯，就撞到了沈兰思。

虽然在女生中，沈兰思算是身强力壮的，但和这个年纪、目测体重超过一百五的男生相比，还是被撞得倒退了两步。

幸好宋远书反应快，在耳机线被拉扯的那一瞬间，就拽住了沈兰思的胳膊，一个用力将她牢牢箍在怀里。

沈兰思呼吸一窒，自己的心跳声伴着耳机里的音乐不停起伏，强烈而有力。

“不好意思！”

男生带着黑框眼镜，匆匆道完歉，又低头看着教辅走下楼梯。

沈兰思从宋远书怀里侧头：“……”

宋远书眼睁睁看那个男生对他们熟视无睹地走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么走路，他怎么不上天？”

沈兰思本来还有些郁闷，但又被宋远书这话逗笑了。

宋远书后知后觉，松开了沈兰思的手，又将耳机塞回沈兰思耳朵里：“跟紧点。”

手臂一空，沈兰思这才呼吸通畅，佯怒道：“都怪你。”

宋远书：……

沈兰思说得有理有据：“你走得太快，我都跟不上，才被人撞了。”

貌似是有道理的。

沈兰思循循善诱，字里行间却都是半分假意没有的真诚：“你不能一个人走。我们可以一起走的。”

宋远书望着沈兰思，少女眼里不是逗他时的狡黠，也不是和齐意聊废话的漫不经心，又是那副诚心诚意到，似乎可以把整颗心都交出来的模样。

宋远书垂眸，避开那过于炙热的目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一个人走了多少个日夜了。

从记事起，他就一直望着爸妈和哥哥一起走在前面，自己默默跟在后面。

等稍稍长大了，他就学会了一个人，走在前面或者后面，都无所谓，反正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否是一个人。

沈兰思没等宋远书回答，就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走吧。”

宋远书被挽着走了两步，眼神还怔怔地看着和自己肩并肩的沈兰思。

“挑吧！”

沈兰思领着宋远书走到高三教辅前，“顺便抄个作业，我也买一份。”

说着，沈兰思就放开了宋远书的手，关了耳机，又塞回宋远书书包口袋里，笑着说：“好好挑。”

宋远书活动了下被沈兰思挽住的手臂，明明才几分钟，却已经有些僵硬到麻木了。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还是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等挑完书，两人出门一起吃了饭，路过一家电子产品直营店的时候，宋远书下意识抬腿，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转头对沈兰思说：“我想去进去看看。”

“好啊。”

宋远书径直走到了卖游戏机的区块，左看看右挑挑。

沈兰思随手拿起看了看，问：“你要买游戏机？”

宋远书点点头，停在一款游戏机旁边：“嗯，还给齐意。”

沈兰思一顿，又说：“不是！他那游戏机，高考结束就老张就还他了。再说，你现在买一个新的还齐意，就不怕林时骂死你？不对，是瞪死你！”

宋远书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林时对齐意玩游戏机的态度，便把手中的游戏机放了回去：“那高考结束后再买吧。”

沈兰思眼珠子提溜一转，灵光乍现：“我有个想法。”

宋远书一脸疑惑。

“放心，林时一定双手赞成！”

沈兰思朝宋远书挑了挑眉。

宋远书：好吧，这下怕是齐意不赞成了。

不出所料，周一开学，齐意看见自己桌子上累着的慢慢一摞、宋远书买的“赔偿”时，愣在原地，脸色登时就僵住了，只是嘴角不自主地抽了抽。

反倒是林时，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来上学就没什么好心情，这下，齐意的脸是彻底绿了。

“这什么？”

齐意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憋出几个字，指着“赔偿”问宋远书和沈兰思。

宋远书一脸无辜：“上周你的游戏机不是被没收了吗？这个，就算是赔礼。当然，你要还是想要游……”

想要游戏机，我也可以再还给你。

话还没出口，就在林时突然转身的凝视中，又憋了回去。

“赔、赔礼？”

齐意不可思议，荒谬又合理，“你管这叫赔礼？确定这不是供品？”

齐意随意翻了翻，《五年真题》、《45套》、《双测卷》……

宋远书根据齐意的各科成绩，挑了一些针对性的资料，算是体贴了。

只是这种体贴，齐意是真的无福消受：“这不是要我死的程度？”

“宋远书一片好意，说话客气点。”

林时适时开口，他也看出这一摞资料都是适合齐意的，还都避开了自己之前给齐意准备的。

“你那游戏机换这些资料，我觉得都绰绰有余。”

齐意没开口，但眼神却满怀杀意。

“说到底，宋远书也是为你好，你别一副吃人的样子。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

齐意双眼一闭，半晌，再睁眼，换了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转头：“真是谢谢你，宋、同、学！”

齐意小朋友是个坦率又没什么心眼的小朋友，我也好想逗逗他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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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这叫赔礼、不是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