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炎阳就快西沉,余光晕染山河,飞鸟划过天边,留下一声鸣声。

人间,一个小村落的村头。

小女孩注视着空中飞鸟扑腾着翅膀消失的方向,一点红光徐徐燃了起来。

那红光和平常经常见着的夕阳不一样,却也不像是火烧云。

那光亮红的离谱,正如谁在在天山放了把火,直把周围那片云给点着,万分刺眼。

心中好奇,小女孩转头拉起身后大人的衣服,手上指着的是刚才所见:“爹,你看,你看那边!”

被小女孩拉着衣服的中年男人止住了和眼前人的谈话,顺着小女孩的视线看,却不见的有什么稀奇。

“什么也没有啊,小宝要爹爹看什么?”

“你看慢了,刚才我看见的那片云可红了,和现在不一样!”小女孩生了闷气,小嘴一撇,跨开脚步跑远了。

男人不敢放她就这样随意跑远,也急忙紧跟在其身后,唤道:“哎呀,可别瞎跑,小心被人儿给拐了去唉!”

......

实际上,刚才却有那么一瞬的离奇,但也只是一瞬,不过眨眼间,那处又恢复了原样。

当小女孩转过身去告知她的发现时,那处就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然而方才那阵红光的来头并非其他,竟是隐于云雾之上的天界所照射而下的。

与此同时,天界斩妖台前。

一名男子负手站于斩妖台最上方,身穿劲装,眉眼深邃目光幽幽,俊朗却凉薄,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只见一名仙童走上前,对着男子做了个揖,轻唤道:“玄音真君。”

玄音略一点头,仙童口中便呢喃几句。单见得嘴型却不闻声,显然是在传音了。

过不了一会儿,应是得到了玄音的回答,复又离去。

玄音又重新垂首,朝上俯视着被铁链困在中央的女子。

“贺挽余。”他唤道。

随着这一声轻唤,斩妖台中央的女子幽幽睁开双眸。

叶眉凤眼,肤若玉脂。额上有小小一枚如火焰一般的纹样,本就是红色,此情此景,倒更显深红。眸光淡然无光,素白衣裙松松垮垮,血红色在白裙上晕开大片血花,看着渗人。

不同于常人的是,这女子的眼瞳,是如烈焰般的红色。

显然,她便是狐族尊上,贺挽余了。

“这些招数,不过如此。”贺挽余轻轻舒了口气,嗓音沙哑低沉,却能听出其中不屈傲骨。

玄音挑眉:“九道天雷再加上灵脉破裂,都难换您一句软话,在下佩服。”

贺挽余冷冷哼一声,并不觉得这玄音真是在夸赞她。

二人本就不对付,谁都瞧不起谁,平常撞见,冷言冷语明讥暗讽这等口舌战争都算是极轻的,更别提现在的她是这等处境。

她轻晃了几下手,铁链碰撞,叮当直响。

“嘴还真是硬。”玄音悠悠道。

贺挽余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抬头一瞧。

果不其然,下一秒,玄音手起成诀,嘴唇微一动,体内的灵脉却又有了反应,逐渐由滚烫变为沸腾,如烧的滚烫的热水存留在体内,驱之不去。

又来!玄音这狗娘养的!

贺挽余心中骂骂咧咧,却没能让她吐槽多久,就又被新涌上来的一阵给替代。

从头到尾却从未吭声,死死咬着下唇,出了点点血丝,却从未出过放开的念头。细微的闷哼声从嗓子眼儿中不时冒出来一点儿,冷汗浸湿了发梢。

体内灵脉的灼烧感还在持续。

随着清晰的剧痛传到已经开始迷蒙的大脑时,贺挽余终是承受不住,松开了紧咬着的下唇。

“啊......”

一声痛呼从贺挽余嘴中喊出,却见她一行断线细珠般的泪水滚落。

方才那阵剧烈的痛处,正是灵脉彻底断裂所带来的。

其实玄音说的也不错,贺挽余一直都在逞强,可身体却十分不配合。

疼痛是实打实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也是事实,实在是经不起这么一连续的折腾。

“......林季安”她轻唤着某人的名字,后又失了声,不知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意识只被玄音方才注入的那些法力强制保持清醒,却也浑身脱力,口中的轻唤在别人听来或许不过是较为用力的喘息。

玄音却听出贺挽余的话,冷笑一声:“你果然和她有交集。方才一直强撑着,莫不是想她能来救你?”

“这你就不用想了,没有人告诉她你被抓的事,消息也早就封闭了起来,连她身边的侍从都不知此事,你这么眼巴巴地指望着她来,不如......”

话未说全,好巧不巧,在这会儿,本看守在后的天兵却以极快的速度飞驰向后方的柱子,发出巨大“轰隆”两声。

在场武神慌忙掏出武器持警戒状态,在看向门后的那一刹却不见人影,心觉不妙,再看向斩妖台上。

贺挽余果然不见了踪影,铁链断开。

后又觉身旁一阵风......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人影急速掠过,一阵错愕。

“刚才那阵身影是......是尚尘元君?!”底下一名神官惊讶。

一声惊讶后,便是满堂的窃窃私语。

“尚尘怎么会干这样的蠢事呢......莫不是哪个妖魔假扮的?”

这话出口,立刻获得了其余神官的反驳。

“怎么可能,寻常妖魔不可能进得来仙京。”

“是啊,你这......”

玄音站在原地,脸色差到了极点,唤长剑出鞘,在手中紧握着。

“愣着做什么,快去禀报帝君,尚尘带着贺挽余跑了!”

......

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贺挽余在那一声轻唤后,疼痛便盖过了所有的感知。

云里雾里的,听见了些声响。

先是玄音在说些什么,她听不太清,后又是诸神震惊又愤愤的声音。

再然后,便被拥在熟悉的怀中。

她知道,那是林季安,便不再有任何顾虑,安然在她怀中疲惫地闭上了眼。

林季安速度极快,不久便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座毫无人烟气息可言的荒山,山下便是一个小村庄。

在这无名的荒山之上,却有一间看着不算破旧的房屋。

林季安站在大门口,呆愣一瞬,把门轻推开一条刚好能容二人一起进去的缝。

闪身而入,又以立刻关上。

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宅院,算不得多大,也算不得多新,院子联通着几间房屋。

院内杂草丛生,却栽有一树海棠,开的挺好,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像是有人偶尔便会回来特意在培养育。

海棠下摆有石桌及两只石椅。

林季安推开其中一间房,满地灰尘被风携卷而起,床榻上却干干净净,连被褥都被人清洗过。

她把贺挽余轻手轻脚地放到了榻上,从山后小溪里打了桶水,帮她擦拭了浑身血迹。不知从哪处弄来了一身粗布麻衣,帮她把原先的衣服换下。

但当注意到人儿身上的伤痕时,却还是难免心头一震。

“事发突然,你被捕的事我竟浑然不知,让你受了许多委屈。这,是我做的不周到了。”

林季安这么说着,也不知是说给榻上躺着的那人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

“只是,我现在也只能找到这种衣服了,你自小便是锦衣玉食,肯定会穿不惯的吧。”

她又满是歉意:“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说了许多,该做的事也都做完了。

林季安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给自己下了个什么重大决心一样的,郑重又轻柔的握住的贺挽余的手。

看着她闭着眼眸,眉头却怎么也舒缓不开,脸色惨白,手上也冰凉。

若不是知道还尚有鼻息的人,怕是以为现在躺在榻上的是具尸体呢。

林季安苦笑一声,握着贺挽余的手又紧了几分。

法力从林季安身体里流出,入了贺挽余体内。

温暖而又浑厚,缓缓如流水,一点一点,缓慢而又是尽自己所有力量来至于贺挽余体内的伤口,如春日潺潺流水般。

窗外天色逐渐黯淡,漆黑一片,只听的风声阵阵,吹动了院内海棠树的枝叶,院内的杂草,沙沙一片,有独属于它的韵律。

屋内点起了烛火。

只有单薄的一根,算不得多亮,但也足够了。

体内法力几乎所剩无几,林季安靠在墙边,看着被木窗阻隔在外的一弯圆月,散发着淡淡光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复又转身走到榻前,最后再看一眼贺挽余。

“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了,日后好好修炼,法力定能恢复从前。”

林季安缓缓言语:“不知这一别,日后还能否再相见,我还会不会记得你。但我知道,这次我接走你,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看着面色已经有几分红润的贺挽余,轻声一笑,在枕边放了一根木簪,多了几分哽咽。

“我不强求你一定要来找我,你日后再与人成婚也好,会族也好,在这里呆着也罢......”

“我只想,你不要忘记我,淡却你我这一段记忆。”

她说了许多,又觉得不合适:“这段规则太不公平,还是算了吧。”

最后,轻声道:“若有缘分,来世再见。”

语毕,飞身越出窗外,在夜色笼罩下,消失了身影。

......

天色逐渐清明,桌案上摆着的烛火早就燃烧殆尽,贺挽余这才转醒。

发现周围环境转变,心中升起警惕,又恍然间想起了昨晚的零星片段,赶忙查看一番伤势。

“果然好了不少......莫非真不是幻觉。”

贺挽余小声自语,屋内环视一周,不见林季安的身影。

“林季安?”

叫了几声后,还是不见回音。

贺挽余手忙脚乱地,随意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套上鞋袜正要走出房门,身后却响起物件掉落的声响。

贺挽余回头瞧一眼。

一根木簪安然躺倒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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