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关日暮进门时,陈竹鹤正坐在客厅里,悠哉哉的撸着她的猫。

见他这副反客为主的模样,关日暮冷冷道:“你怎么进来的?”

陈竹鹤抬眸,淡淡扫了眼还被她拿在手里的钥匙,嘲讽意味明显:“跟你说过了,这锁不安全。”

“……”

关日暮一把关上了门,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拨通了换锁师傅的电话。

“喂,您好,我换锁。……嗯,对,现在,越快越好,……地址是明湖苑小区。”

像是怕对方来得慢,关日暮甚至还又强调了一遍:“越快越好,麻烦您了。”

撂下电话后,关日暮看着坐在客厅老僧入定似的陈竹鹤,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怎么进来的?”

陈竹鹤:“一根铁丝还有一张学生卡的事。”

“……”

关日暮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什么?”

关日暮:“私闯民宅。”

闻言,陈竹鹤懒懒抬眸,丝毫没把她这话当回事,而是不紧不慢的提醒道:“那你该庆幸,私闯的人,是我。”

“……”

关日暮:“这是理由?”

陈竹鹤看着她,没什么感情的扯了下唇角,目光冷然至极,毫不避讳的迎上她不悦的目光:

“生气了?”

“就因为我打扰了你跟那男的约会?”

陈竹鹤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直面她的脾气,就连问出的话,也极其露骨:“没亲成?”

关日暮咬咬牙:“不是。”

陈竹鹤:“不然?”

关日暮:“我不喜欢别人进我房间。”

闻言,陈竹鹤的眸光垂落至窗外,玉雕般修长的指节若有似无在福宝头上顺了顺,约摸几秒后,才重新看向她,问道:“生气就因为这个?”

关日暮:“不然呢?”

“行,”陈竹鹤点点头,“我道歉。”

说完,他一双视线毫不避讳的看向她:“我错了。”

关日暮:“……?”

要说什么样的男生,能让关日暮好脾气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可能,就是陈竹鹤这样的。

长得帅的,年龄小的,骨头硬的

偏偏……

道歉还贼他妈快的。

就那种,虽然平时在你面前拽的二五八万,但是你一旦真的不高兴了,他立刻就愿意乖乖道歉服软。

这种会给人有一种错觉,让你觉得,他只跟你这样。

既然如此,关日暮也不好说什么,别开眼,余光扫过客厅墙角的位置,转移话题道:“相机架会装吗?”

陈竹鹤顺着她的视线,一眼就看了她堆在落地窗前的一堆零件,回道:“等会儿写完作业我看一下。”

关日暮:“好,麻烦了。”

撂下这句话后,关日暮径直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麦片,又顺手从头顶的柜子里掏了包奶粉。

陈竹鹤坐在客厅地毯上,用茶几当桌子,开始写起了作业。

关日暮一边用勺子搅拌杯子里的麦片,一边大喇喇的躺进了他背后的沙发里,自顾自玩起了手机,一人独占一张沙发。

对比之下,此刻的陈竹鹤可怜兮兮的只能坐在地毯上,就像是一个被她剥削的仆人。

而关日暮也没打算怜悯他,理所当然的使唤道:“陈竹鹤,拿下充电器。”

陈竹鹤起身,将桌上的充电线递给她的同时,冷不丁问了句:“你看上他了?”

关日暮:“谁?”

“就今天楼下这个。”

“没。”

关日暮喝了口杯里的牛奶,云淡风轻的回了句:“玩的”

陈竹鹤想起昨天她跟人眉目传情的样:“那还通过他的微信?”

听到他这样问,关日暮不甚在意的笑笑:“都说了是玩了,不加怎么玩?”

陈竹鹤冷笑:“欲擒故纵?”

闻言,关日暮举着杯子的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这个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过很快回神,不以为然道:“差不多吧。”

“不过——”

说到这,关日暮故意停顿了一下,眉眼里带着几分游刃情场的胜券在握:“他没什么难度,还不至于我费力花那个心思。”

说话间,关日暮无意瞥见了陈竹鹤放在桌上的一张A.4纸文稿,扬了扬下巴,问他:“这是什么?”

陈竹鹤:“演讲稿。”

关日暮:“国旗下演讲?”

“嗯。”

听到这话,关日暮来了兴致,将牛奶杯搁在了桌上,伸手拿起那张稿子,随口问了句:“弟弟,你学习挺好的吧?”

对于这件事,陈竹鹤到一点儿没谦虚,回答的很直白:“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用学么?”

能作为学生代表在升旗仪式上发言的人,总归不会是什么坏学生。

关日暮看着演讲稿上的文字,突然想到上次他来家里时,曹桂玲那些煽风点火的话,此时,关日暮心里不自觉联想到了什么,于是随口猜测道:“赖明扬跟你一班的?”

听到这个名字,陈竹鹤原本松缓的眼梢肉眼可见的染上了几分冷意。

见他这反应,关日暮轻挑了下眉,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成绩怎么样?”

陈竹鹤:“不怎么样。”

关日暮:“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年级第二。”

“……”

这还叫不怎么样。

关日暮:“那你,年级第一?”

陈竹鹤抬眸,手里的签字笔灵活的转动,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回道:“不然呢?”

好吧。

照陈竹鹤的标准,比他低,就算不怎么样。

陈竹鹤视线落在她脸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关日暮:“你上次来我家那天,对门的那个老太太,你有印象没?”

“知道,”陈竹鹤,“赖明扬奶奶。”

“原来你知道啊?”关日暮,“你那天走之后,那老太太可跟我说了不少你的坏话呢。”

陈竹鹤轻嗤了声:“说就说,她能拿我怎么样?”

见陈竹鹤对赖明扬的态度,关日暮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天,在巷子打你的……该不会就是赖明扬吧?”

陈竹鹤:“我也打他了。”

关日暮眨了两下乌溜溜的眼睛,有些意外:“就你?”

短短两个字,却把内心对他的质疑表达的淋漓尽致,仿佛在说——

就你,就你还打他?

那上次那晚你瘫在巷子的事算怎么回事儿?

陈竹鹤微眯了下眼,显然是看出了她这质疑的眼神背后的潜台词,像是找回面子的幼稚小孩,赌气似的解释道:“他一开始打不过我,所以才去找的职高那帮人。”

不知为何,关日暮突然被他这反应弄的有些想笑,不过还是顾忌着他的面子,没笑的太放肆:“哦,这样啊。”

关日暮:“那你们为什么打架?”

陈竹鹤:“关你什么事?”

关日暮啧了声:“你以为我想管?”

陈竹鹤:“就你爱多管闲事。”

“啧,说谁呢你!”

关日暮:“当时要不是我管你,你早就死在外边了!”

“死了也不用你管!”

“白眼狼!!”

关日暮算是认清了,她跟陈竹鹤和平对话的时间,真的很难超过十分钟。

她现在真想找个绳子把这个狼崽子拴起来。

关日暮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点牛奶,将杯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从沙发上起身,抱着臂睨了眼陈竹鹤,居高临下指使道:“装完相机架,把这杯子洗了。”

说完,就高傲的拍拍屁股回房间了。

关日暮洗完澡出来后,坐在卧室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开手机刷起了微博。

她做模特到现在,在网上也积累了不少粉丝,平时除了发一些合作品牌新品的穿搭之外,偶尔也会分享一下穿搭,自拍,旅游,还有一些生活琐事。

四舍五入,她也算是颜值赛道上,一个小有名气的生活类博主。

刷了一会娱乐八卦之后,关日暮将手机丢在一边,起身走到衣柜前开始选今天准备拍摄的衣服。

看着上次品牌方寄来的一堆衣服鞋子,关日暮从里面挑了一套日常的准备一会拍穿搭的时候用。

等她收拾好出来时,陈竹鹤已经把角落里散落的相机架零件架好了。

眼下,他正抱着手臂倚靠在门边,听见她房间的开门声后,原本轻敛的眸子看了过来,不过只一眼便收回,转过头,继续跟前来换锁的师傅商量换哪种锁芯。

关日暮都忘了换锁的事了,还好陈竹鹤在,她对这方面不太懂,全程是陈竹鹤在跟换锁师傅沟通。

等陈竹鹤和换锁师傅确定好之后,关日暮看着换锁师傅忙碌的身影,偷偷问了陈竹鹤一个问题。

“我听师傅刚才不是介绍了好几种锁吗?你为什么偏偏选的这种?”

陈竹鹤偏头看向她,给出的回答,简单又粗暴:

“因为贵。”

“……”

行吧,贵有贵的道理。

师傅换完锁之后,陈竹鹤也收拾东西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装好的相机架孤零零放在客厅。

关日暮走过去,将设备和光线调好,选了几件品牌方的衣服,搭配好之后,开始摆pose拍照。

结果拍到一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备注显示关垒。

看到这两个字,关日暮原本为拍照而扬起的唇角瞬间凝在了脸上,她抿着唇,定定看着闪动的屏幕,却迟迟没有按下接通键。

直到电话响到后面快挂断时,她才终于勉为其难的接起。

“爸,有什么事吗?”

“闺女啊,你跟你妈说一声,今天爸爸不回去了,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呢,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让她早点睡。”

关日暮对他这冠冕堂皇的借口感到无言以对:“爸,你现在连……”

对于关垒这套自欺欺人的托词,关日暮第一反应是想质问,然而话到嘴边,理智终究还是让她住了口。

关垒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是多么可笑,听她话只说到一半,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关日暮默默压下心里的情绪,将话圆了回来:“没什么,我就是想问,您现在,真的在公司吗?”

“是啊,爸爸还在公司加班呢,今天跟客户吃饭,手头一些事还没处理完。”

听到这话,关日暮咬了下唇:“好,我知道了。”

她说的很平静,就像没听见此刻关垒电话里,酒店里隐隐暗藏的浴室流水声,以及刚刚,那句满是撒娇意味的“老公”。

关垒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依旧浑然不觉的扮演着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心安理得的在妻子生日这天,不知廉耻的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

关垒:“行,我挂了啊。”

关日暮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挂断电话后,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恶感。

关垒出轨这件事,是她一年前发现的。

那天是关垒生日,她本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没打招呼,直接拿着蛋糕去了关垒的公司。

本来还以为她的出现会是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却成了不巧目睹自己敬爱的父亲出轨陌生女人的第一人。

透过办公室的那扇虚掩的门,她看见了至今都让她无法接受的一幕——

地上散落的的衣物,不堪入耳的声音,以及男女交缠的身影,无不在提醒她,她表面上温馨和谐的家庭,早已在背地里变得岌岌可危。

自从那天之后,关日暮以西府离学校太远为由,不带一丝犹豫的搬了出去。她不知道庄玫知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

那一刻,她恨极了这个父亲,又忍不住心疼为这个家默默付出的母亲。

庄玫出身书香门第,出身相貌,学识涵养,样样都是俱佳,这一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如今看来,关垒才是她这一生里最大的坎坷。

当年庄玫还在上大学时,遇见了相貌堂堂的关垒,两人当时的家境可以用悬殊来形容,庄玫是老上川书香世家出来的独生女,典型的白富美,关垒那时候不过是一个外地小镇的来的愣头青,两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然而,在关垒锲而不舍的强势攻势下,庄玫终究还是坠入了情网。

毕业后,关垒白手起家创业,庄玫在背后帮了他不知多少,给他爱,给他资源,给他钱。甚至,庄玫还在他最走投无路,连婚礼都给不了的时候嫁给了他。

结果呢?

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关垒的背叛。

想到他刚刚那副好丈夫的语气,关日暮只觉得一阵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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