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修竹婵娟同一色(十六)

(十六)

什么老陈是长辈?

傅倾竹莞尔:“阿青,敬重的人即是长辈,你敬重老陈。”

敬重老陈?

阿青悠悠挑眉。

是啊,似是再也找不出像老陈这么关心她的人了。

老陈已是她的亲人。

“阿青,我父母亦会喜欢你。”傅倾竹眼中笑意清澈如许。

……

翌日,有大夫来给傅倾竹复诊。

阿青若是呆在屋中太过显眼,只得藏在苑中角落处。

墨兰挑了挑眉,神秘道:“大竹子,昨晚可有同少东家发生什么?”

“什么……什么……?”阿青有些支吾。

墨兰轻声道:“嘻嘻,要是没什么,好端端得将老财一人搬出屋来做什么?”

-_-||

“大竹子,快说,昨夜是不是……将我们少东家……嗯?”墨兰挤眉弄眼。

-_-||

某竹子心虚捂了捂脖子,整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忽得,“阿青!”“阿青!”头顶一阵呼唤声。

苑中纷纷循声抬头。

这声音!阿青惊喜。

头顶果真一只喜鹊飞过,扑腾着翅膀盘旋了许久,最后落脚在老槐树的树枝上。

—— “天哪!外来的喜鹊!”苑中怕鸟类的花木惊呼着。

喜鹊扑了扑翅膀,爪子在树枝上来回走了走,寻了处安全的地方停下。

—— 老槐树吃痛:“我的老胳膊啊!”

—— “救命,有喜鹊!”

—— “好可怕!”

苑中已乱成了一锅粥。

等喜鹊停稳,七宝和捆丁一左一右从喜鹊背上跳下来。

—— 老槐树恼火:“轻一些,这胳膊折了。“

捆丁歉意摸摸头:“哦,抱歉抱歉。”

言罢和七宝一道跳到另一树枝上。

—— 老槐树无语:“这根也折了。”

捆丁:(⊙o⊙)…

七宝摊手:“看看,外面的树哪有老陈这般好脾气的?你还总说寄人篱下。”

捆丁赞同。

停在树枝上的喜鹊扑了扑翅膀,叫了两声。

—— 老槐树有些火:“散步呢!”

喜鹊一登脚飞走。

等喜鹊飞走,这苑中的恐慌似是才平复了些,毕竟更可怕的是这只喜鹊,这两株草呀倒还是其次。

”七宝,捆丁。“阿青招呼。

“天哪,阿青,你瘦了!”捆丁惊叫。

“你们怎么来了?”阿青问。

七宝佯装叹息:“还不是老陈,他说怕你许久未回,让我们来看看你。”

捆丁顺着老槐树的树干滑了下来:“阿青,其实老陈是说,若是不想回来了,便不回来了。”

“嘎吱”一声,恰好房门被婢女推开。

大夫拎着药箱出来,朝傅倾竹拱手:“少东家留步。”

傅倾竹也不推辞:”阿宁,送送胡大夫。“

阿宁福了福身,领了胡大夫出苑落。

待得苑中没有了旁人,傅倾竹才朝阿青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中噙着暖意,又比早前多了几分温柔。

“呀,那个呆子真痊愈了。”七宝摊手,“老齐的手指头果真好用。”

眼见傅倾竹朝这端走来,阿青眨了眨眼。

只是临到跟前,又听长廊处脚步声传来,傅倾竹驻足。

阿青认得是傅夫人身边的丫鬟:“少东家,夫人请您去一趟。”

“何事?”他是有话想同阿青说。

丫鬟掩袖笑笑:“回少东家的话,听闻少东家病愈,卢员外的夫人带了卢小姐来府中探望,眼下正同夫人在偏苑说话呢,夫人让少东家尽快去一趟。“

傅倾竹敛了笑意。

墨兰唏嘘:“那卢员外的夫人还未死心。”

海棠有些恼:“我们少东家病的时候,也未见他们家来探望,眼下少东家痊愈了,倒来探望了,这是安得什么心!”

绿萝嫌弃:“那卢小姐上次来的时候还掐走了我一根茎,说是要同少东家探讨如何在府中养绿萝,这给我疼的。少东家也挺不喜欢那卢小姐的,可东家和夫人喜欢呢……”

墨兰迟疑:“又来议亲了吗?”

海棠颔首:“只怕是了,上回若不是少东家从澜州回来时遭了山贼,卢员外和夫人早来议亲了,眼下应是来探少东家虚实的。少东家大病一场,只怕夫人也想着给少东家冲冲喜气呢!“

“嘘,别说了。”绿萝瞥了瞥阿青。

海棠赶紧噤声。

墨兰叹道:”可是,少东家喜欢的是阿青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阿青才回过神来。

卢员外,卢夫人,卢小姐,阿青只觉有些恍惚起来。

“好。”傅倾竹正好应声。

丫鬟福了福身,先行离开苑中复命。

“阿青,等我回来。”傅倾竹叮嘱。

阿青颔首,竹叶子在清风中晃了晃,似是点了点头。

看着傅倾竹远去背影,阿青稍稍有些木讷,人都讲究门当户对,这卢小姐同傅倾竹才是门当户对。

“阿青……”捆丁一眼瞧出她有心事。

阿青佯装无事,托腮道:”老陈近来如何了,快同我说说。“

七宝叹息:“阿青,想去便跟去听听吧,你又能变化人形,又能变回竹子,不怕旁人发现的。”

阿青果真愣住。

竹子惯来是直性子,想也不想便把双.腿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

偏苑内,阿青缩回一根竹子,旁人也未发现。

倒是一旁石榴树焦急:“阿青,你可算来了。这卢夫人先前旁敲测点了好几次,想要我们少东家娶她女儿呢。”

阿青没有应声。

傅倾竹不会答应娶卢小姐的。

他昨夜说过,要去老陈那里提亲,傅倾竹从未骗过她。

石榴树叹道:“少东家平日里最是孝顺了,此番大病一场,夫人应是想早些为少东家置办亲事的。”

阿青噤声了。

对啊,卢家与傅家门当户对,卢家有意同傅家攀亲,傅夫人又既中意卢小姐,她才是那根横插在中间的竹子……

“唉,阿青,你怎么就走了!”石榴树唤她。

偏苑中,傅倾竹不时瞥目。

偏厅对面的花苑中,已不见先前那根青竹。

傅倾竹心底微沉。

……

等送走卢家母女,傅夫人本是要留他说话。

他心不在焉,着急回苑中。

阿青的性子,他总有些琢磨不透。

他是怕她回澜州。

“阿青!”

“阿青!”

“阿青!”他满苑子寻她。

可翻遍了苑中的角落都不见她,傅倾竹额头已涔涔汗水。

再等翻遍府中,府中上下皆已掌灯。

“你说少东家这是怎么了?”见他在苑中暖亭坐了许久,也不说话,也不饮茶,似是在出神。阿宁有些担心,便同身侧的丫鬟说起。

丫鬟也颔首:“还是同夫人说一声,明日再请胡大夫看一看?”

阿宁连连点头。

……

入了三更,苑中寒意更重了几分。

傅宅外,打更人的吆喝声传入苑中,傅倾竹才回过神来。

他眸色微沉,脸色冻得有些没有血色。

似是从背心到双.腿都已寒透。

他不想承认,却也只能承认,阿青应是走了。

傅倾竹伸手,撑着石桌起身回屋。

临到屋门扣,还是怀着一丝侥幸,驻足回望。

但苑中依旧没有那根青竹身影。

……

二月倒春寒,傅宅的耳房中常置着热水。

傅倾竹一身已寒透。

宽衣没入浴桶中,只觉有些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才觉浴桶边沿似是沉沉一坠。

他缓缓睁眼,还未看清,只觉一股呛人的酒气袭来。

再等看清,只见阿青斜坐在浴桶边沿,左腿搭在木桶外延,右腿屈膝搭在木桶上,右手撑在右腿上,下颚便抵在右中手怀处,左手拎着酒壶,才抿了扣。

“这桂花酒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可老陈为何这般喜欢?”

她应当是喝醉了,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阿青……”他声音微沉。

阿青伸手,在他唇间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仰首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顺手将酒壶扔进了浴桶之中,晃晃悠悠俯身,朝着傅倾竹道:”傅倾竹,你怎么可以对我始.乱.终.弃?“

傅倾竹微讶。

她其实只是脑子里莫名想起了绿萝那翻话,也没有深究,便顺着酒意随口说了出来。

“傅倾竹,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她浑浑噩噩继续,这些话其实都有出处,她便一股脑丢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合时宜。

傅倾竹目瞪口呆。

阿青俯身贴近,近得浴桶中的水蒸气拂过面上,丝丝撩人心扉,近得她的双唇就在他的鼻息之间:“傅倾竹,你昨日是怎么亲我的?”她是真记不起来了。

凑上前,用手戳了戳他的嘴唇。

傅倾竹身体僵住。

阿青叹道:“傅倾竹,我应当立即将你扑到!按在墙上狠狠亲两口才是!“

话音刚落,只觉身形一空,似是被人扯着双手,直接拽入了浴桶之中。

尤其是周遭的热气袭来,阿青只觉脑中一股子清明直冲头顶。

只是下一秒,似是被人按在浴桶边缘,狠狠吻上双唇。

她本就有些醉意,热气稍稍熏得清醒了些,也不见清减,蜂拥而至的亲吻又让人应接不暇。

竹子喜水,却最怕积水。

她下意识怕沉到热水中溺毙,便死死攥紧傅倾竹的衣衫,直至,衣衫都已褪.去……

……

夜色渐深,耳房的灯灭。

屋中碳暖烧得“哔啵”作响,锦帐香暖,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宿才渐渐熄灭。

阿青只觉从未如此困乏过。

他与她枕边青丝系上同心结,她裹在被中,呼吸均匀着。

他吻上她额头。

她睡梦中懒懒伸手,揽住他脖颈,舒服靠在他胸口,呼吸就贴在他胸.前,柔和而润泽。

******

翌日清晨,阿青如往常般伸伸懒腰,而后习惯性伸手,去拔扎在土中的双腿。

只是这一拔,哪有什么阻力?

她不在土里!!

阿青一个激灵,忽得清醒了。

这里哪里是土里,这里……是傅倾竹的寝房……床榻……被褥……

阿青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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