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耍赖

“好,这才是爹的好女儿。”陆渊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幅卷起来的画轴,递给陆成雪:“苏茗老先生的真迹,你去送给太子,太子最近很迷恋他的字画,该怎么说,就不用爹教了吧。”

陆成雪接过,答了声:“是。”

陆成雪捧着字画回到自己院里的时候,感觉还不真切,阮辞要被陆渊接回家了,到时候让阮辞认陆渊为父,也算是名正言顺了,陆渊有五个义子,多个义女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有了这层身份,谁敢在明面上唾弃阮辞进过凌海楼。

春雨还没睡,在院里观察小兔子,见陆成雪连日来压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才大着胆子抱怨道:“小姐,这小兔崽子谁喂它点什么,它都吃,这下好了,闹肚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

陆成雪走近春雨,看着神情萎靡的兔子,道:“找个兽医给它看看吧,下次若它还乱吃东西,就饿它个三两天的。”

“小姐,这兔子又不是狗,不认主的。”

“是吗?那就随它自生自灭吧。”陆成雪将画递给春雨:“找个盒子,装起来,明日给太子送去,就说这画是我偶然间得来,苏茗老先生在里面题字,与太子甚是相配,就赠予太子吧。”

春雨接过画,拿到房里放好,就去准备陆成雪洗漱用的东西了,等她端着热水回来,陆成雪又不在房里了。

陆成雪本来准备休息的,想了又想,又起身去找沈复回了。

沈复回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这几日,虽没人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一开始让他去陆渊的书房找罪证,他还没进到陆渊的书房,便被打成了重伤,不知道他的伤好后,陆成雪还会不会以泄愤的缘由继续留着他,如果陆成雪改变了主意,那他也没什么缘由留在相府了。

接下来还有一条路,就是科考,届时,他会成为状元,陆渊会拉拢他,他就又有了接触丞相的机会,可两人要想趁机建立信任的话,时间就太久了,就算他等得及,皇帝也未必等得及,他要找个什么借口继续留下呢?

陆成雪跟上次一样,直接推开了沈复回的房门,沈复回也没睡,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椅子上沉思。他又被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向后滑了一些,发出刺耳的声响。

陆成雪看他那毫无形象的姿态,像只野猴子一般,完全没有那日挡他路时的书卷气息,难道几日不读书,人的气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忍不住皱了下眉,一路上想好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沈复回,我那日将你带回来抽了一顿,也是你咎由自取,如今靖远王也没帮上忙,我也不愿再与你计较,我们算是两清了,你挑个时间,就离开吧。”

沈复回一听,便知陆成雪为什么就这么算了,那一定是阮辞有救了,不需要靖远王这层关系了。可他想要完成皇帝给的任务,也并不想通过科举这条路拉长战线,该怎么说,才能顺利留在相府,又不显的突兀呢,那只好不要脸了:“陆姑娘,我的伤口还没好,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我已再三承认错误了,如今我伤口没好,科考在即,此时离开,万一身体不适,一定会影响我发挥的,你知道的,我等寒窗苦读,就是为了科考。望姑娘再收留我几日,等科考结束,我一定离开。”

陆成雪听完,嘲讽道:“也是,你出去了,只能去住那三五人挤在一起的客栈,哪里有我府上舒服,还有姑娘伺候着,是不是?”

沈复回被臊的红了耳朵,他低下了头,给陆成雪行礼:“还请姑娘行行好,再收留我几日……”沈复回怕陆成雪依旧不同意,又拿陆平说事:“不怕姑娘笑话,我着实害怕你家管家,不知出了这相府的门,还有没有命参加科考,请姑娘护我周全。”

陆成雪知道陆平手上的人命绝对不少,她道:“你怎就知道我与他不是蛇鼠一窝?”

沈复回无言以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娘只是表面凶狠,内心还是善良的,否则怎会为了救朋友,如此豁得出去。”

这话听到陆成雪耳朵里,既难听又好听,就算沈复回说的是事实,她也忍不住反驳道:“沈复回,就你这脑子,还参加科考,能考的中吗,陆平若是敢随意杀人,你还能活到现在?”

面对陆成雪的挖苦,沈复回只能在心里道,他不敢,可丞相敢啊。他此前也不知道权力的力量如此之大,自从来了望安,才惊觉普通人的命就是蝼蚁,可随意杀伐。但面上却说:“抱歉,我那日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陆成雪冷笑一声,道:“你愿意住就住吧,我相府又不缺这一口粮,就当养个阿猫阿狗了。”

陆成雪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一点不留情面,自古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倘若不是皇帝逼着他,她沈复回一定拂袖而去,从此,绝不与此人来往,可现在,他不得不低头道谢:“谢姑娘,来日若有机会,必定……”

陆成雪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你谢。”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

沈复回喊住了她:“阮姑娘可是有救了?”

陆成雪停都没停就走了。

沈复回叹了口,低声道:“脾气可真差啊。”

沈复回躺到床上的时候,还在为能拖延住在相府的时间而感到高兴。忽然意识到陆成雪没有计较他的言行不一,他前几日还言之确凿的说要回乡守孝,今儿又变成了要参加科考,陆成雪却连讽刺两句都没有,这很奇怪。

又记起被捉进府那日,明明一开始双手被南州捆绑的很结实,怎么就半夜醒来,很轻松的就挣脱了绳索,沈复回又将近日来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其中的蹊跷。

……

常如景连夜整理了审问记录,将重点记录好,一大早就交给了齐玉。

齐玉看着常如景发白的脸色道:“常大人如此刻苦,实乃大理寺之幸。”

常如景道:“应该的。”

齐玉一一看下来,道:“这凌海楼到底有什么蹊跷,能让一个人乖乖交出最重要的东西,连在官场的老狐狸进去了,都能现出原形,两位知府竟然连大印都舍得交出去。”

常如景知道是两位知府供出的凌海楼,他并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大人看第十二条,凌海楼跟别的青楼不一样,这里的姑娘如果遇见了两情相悦的人,是可以自由嫁娶的,凌海楼不要赎身的钱,但是姑娘所嫁若非良人,需自愿回到凌海楼,可这些年,愿意从凌海楼嫁出去的寥寥无几,嫁出去的也都殒命了,说是干这一行的,有损阴德,受了诅咒,她们宁愿在凌海楼苟延残喘,也不愿嫁人。”

这规矩昨日花音供述过,齐玉当时就问了,为何殒命,花音道,都死于生孩子难产,青楼的姑娘由于接客的原因,身体不好很正常,难产也正常,齐玉想来并不是没有道理:“能进到凌海楼的女子,要么是穷人家里养不起的,要么是家人犯了罪被连累的,若说她们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是不信。”

“正是。大人,我认为她们昨日并未说真话。”

齐玉用眼神示意常如景接着说。

常如景道:“凌海楼既然有本事让人交付最重要的东西,想必在管理人员方面,也是运筹帷幄,证据他们都能提前烧了,威胁这些人不乱讲话,未必不是提前都安排好了。”

昨日那些人并非齐玉挨个审的,里面有真话,必定也有假的,若是早已统一了口径,那还真是很难分辨,难道要一个个上刑,人太多了,也不现实,齐玉若有所思道:“常大人有何高见?”

常如景给齐玉行了个礼:“不瞒大人,这些人中确有一人是我认识的,我有个不情之请?”

齐玉的脸一下变的更加严肃了:“常大人想让我徇私枉法?”

“不敢,只是求大人别对她用刑,允许我给她送些吃的喝的。”

齐玉丝毫没有松懈:“要是我不许呢?”

常如景道:“谨遵大人安排,我会配合大人好好查案,绝不做大人不许之事。”

齐玉审视着常如景,倘若被他看出一丝破绽,他将毫不犹豫的将此人调离现在的位置。可常如景态度诚恳,不像装的,齐玉道:“他是何人?”

常如景道:“不敢瞒大人,正是柳雁,我们原是同乡。”

这些东西细查的话,齐玉定能查的出来,不如现在一次性都说了。

齐玉点点头:“你刚说他们昨日的口供有假,那你能问出真的吗?”

“我定当竭尽全力。”

“今日我就暂且不问你们之间有何渊源,倘若被我知道,你从中周旋,试图做些有违律法之事,别怪我不讲情面。”齐玉厉声道。

“是。”常如景答应道。

齐玉扔给常如景一个牌子:“拿好了,想查什么尽管查,我且信你一次。”

常如景毕竟比齐玉年岁大了,差点没接住,手被砸的生疼,他硬是没哼一声,拿好牌子,道:“谢大人。”

齐玉并没有许诺常如景查好案子后能升官发财,常如景也没有提前讨奖赏。两人莫名其妙的信任对方。

常如景得了令牌,一时竟然不敢去见柳雁。他在院里来回踱步。

同僚见了,也并未多问,常如景原本就是这样,遇见难解之题,便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倘若有人上前叨扰,他必是不会理,起先还有人觉得常如景这是不给人面子,后面也就释怀了,此人绝非阴险小人,只是好沉溺于自己的思绪罢了。

齐玉派去找韩子岩的人,终于有了眉目。

齐玉带着人准备去现场的时候,常如景还在院子里踱步,他看了两眼常如景,常如景无所察觉,齐玉只好喊道:“常大人?”

常如景这才回过神来,齐玉领着的人都在看着他。

他自动忽视这些目光,走向齐玉:“齐大人有事?”

齐玉打量了他一下,冷冷道:“韩子岩死了,现在去他的住处,你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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