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地利载誉归来，王楚钦和孙颖莎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训练馆里，他们依然是最刻苦的搭档；但每当目光相接，两人都会迅速移开视线，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五月中旬的一个周三，孙颖莎神秘兮兮地拉着陈梦去了趟手工艺品市场。

"你要学刺绣？"陈梦瞪大眼睛看着孙颖莎在一堆绣线前挑挑拣拣，"给谁的啊这么用心？"

孙颖莎的耳根瞬间红透："就...就自己想学..."

陈梦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帮她选了湖蓝色的丝线："这个颜色配他。"

"谁说是给他了！"孙颖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却还是乖乖付钱买了那卷线。

接下来的两周，孙颖莎的室友们饱受折磨。每天晚上，她们都要忍受孙颖莎的"啊又扎到手了"和"这个结怎么打不开"的哀嚎。她的大拇指上很快布满了针眼，像个迷你刺猬。

"你到底在绣什么啊？"某天夜里，陈梦实在忍不住好奇，掀开了孙颖莎的被子。

一条白色运动毛巾上，两个Q版小人已经初具雏形——高个子的男孩正做出扣杀动作，矮个子的女孩则扎着标志性的马尾辫。虽然针脚歪歪扭扭，但神韵抓得很准。

"哇哦～"陈梦拖长音调，"王楚钦生日礼物？"

孙颖莎一把抢回毛巾，把脸埋在里面："丑死了...他肯定不喜欢..."

"心意最重要啦。"陈梦揉揉她的头发，"不过你时间不多了哦，后天就是他生日。"

孙颖莎哀嚎一声，继续与绣线搏斗到凌晨。

王楚钦生日当天，训练照常进行。孙颖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几次发球失误让教练直皱眉。

"怎么回事？"休息时王楚钦低声问她，"身体不舒服？"

孙颖莎摇摇头，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更衣柜。那里藏着她的"杰作"，包装得歪歪扭扭的礼物盒。

下午训练结束，队员们突然推出一个蛋糕。"生日快乐！"大家齐声喊道。王楚钦被推到蛋糕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衬得轮廓越发分明，烛光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跳动。

孙颖莎站在人群外围，心跳快得像刚打完一场比赛。当王楚钦吹灭蜡烛时，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前...前辈，这是我准备的礼物。"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王楚钦接过那个包装可疑的盒子，轻轻拆开——毛巾上的两个小人因为她的紧张被揉得有点皱，但笑容依然灿烂。

"这是..."王楚钦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喉结动了动，"你亲手绣的？"

孙颖莎低着头，只能看到他运动鞋的鞋尖："嗯...练了好久...可能不太好看..."

下一秒，她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王楚钦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又快又重。"谢谢，"他的声音有些哑，"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队友们的起哄声瞬间响起，孙颖莎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想退开，却被王楚钦不着痕迹地搂紧了腰。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晚上八点，训练馆后门等我。"

这句话让孙颖莎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如坐针毡。她换了三套衣服，最后选了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散下来又扎起来，反复了五六次。

"别折腾了，很好看。"陈梦按住她躁动的手，"放松点，他又不会吃了你。"

训练馆后门的小路安静得能听见蝉鸣。孙颖莎到的时候，王楚钦已经等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换了身休闲装，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跟我来。"王楚钦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他们沿着小路走到基地后面的小山坡，那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片星空。王楚钦从背包里拿出野餐垫和一个小蛋糕："补一个安静的生日。"

蛋糕上写着"To 莎莎&大头"，旁边画着两个歪歪扭丑的乒乓球拍。孙颖莎噗嗤笑出声："你做的？"

"嗯。"王楚钦耳朵红了，"第一次做，丑死了。"

"不，很可爱。"孙颖莎小心地戳了戳那个"球拍"，奶油沾在指尖。她下意识舔了舔，没注意到王楚钦瞬间暗下来的眼神。

夜风轻柔，两人肩并肩坐着分食那个小小的蛋糕。王楚钦说起他小时候过生日，妈妈总会做红烧鱼；孙颖莎则分享了她家乡的生日习俗——要吃长寿面和红鸡蛋。

"其实..."王楚钦突然转向她，目光灼灼，"我有个生日愿望。"

孙颖莎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什么愿望？"

王楚钦慢慢靠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的睫毛："可以帮我实现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楚钦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队医李老师。

"必须接。"他歉意地看了孙颖莎一眼，按下接听键，"喂，李老师？"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促，王楚钦的表情逐渐凝重。"好的，我马上过去。"他挂断电话，歉意更深，"对不起，队里紧急会议，关于全运会备战..."

"没事，正事要紧。"孙颖莎努力掩饰失落，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我们回去吧。"

回程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好几次王楚钦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在女生宿舍楼下分别时，他突然拉住孙颖莎的手腕："那个愿望...先欠着。"

孙颖莎点点头，看着他跑向行政楼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第二天一早，孙颖莎发现训练计划被临时更改。原定与王楚钦的混双练习换成了单打技术训练，而王楚钦本人一整天都没出现在训练馆。

"大头呢？"午饭时她忍不住问林高远。

林高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队医那边有点检查，下午就回来。"

直到傍晚，王楚钦才出现在训练馆。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右肩贴着明显的肌效贴。

"前辈！"孙颖莎小跑过去，"你肩膀怎么了？"

"老毛病，没事。"王楚钦轻描淡写地说，却在她伸手触碰时微微躲闪，"明天就能正常训练。"

孙颖莎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真的只是例行检查？"

王楚钦的视线飘向别处："嗯。对了，下周开始我们要增加体能训练，教练说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楚钦的表现越来越奇怪。他减少了与孙颖莎的身体接触，训练时也刻意保持距离。最反常的是，每当孙颖莎问起他的肩伤，他都会迅速转移话题。

周五的队内对抗赛后，孙颖莎终于忍无可忍，在更衣室外堵住了王楚钦："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

王楚钦手里拿着冰袋，右肩红肿得吓人。"没什么，"他语气生硬，"别多想。"

"我怎么能不多想？"孙颖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们不是...不是..."她说不下去了，那个未完成的告白哽在喉咙里。

王楚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莎莎，我们只是搭档。别把比赛时的那套情绪带到场下。"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孙颖莎心口。她后退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了。"王楚钦转身走向理疗室，"下周开始，教练可能会调整混双组合，你做好准备。"

孙颖莎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直到王楚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机械地挪动脚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训练馆后门的小路依然安静，只是再也没有了那天的甜蜜。孙颖莎蹲在野餐的地方，把脸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天，一切就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行政楼会议室里，教练组正在激烈讨论。

"王楚钦的肩袖损伤已经达到二级，"队医指着MRI片子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影响职业生涯。"

李指导眉头紧锁："全运会就在下个月，现在换人来不及了。"

"他自己坚持要参赛。"张教练叹气，"说至少打完混双。"

"那个孙颖莎知道吗？"李指导问。

王楚钦摇摇头："请别告诉她。如果她知道是因为奥地利站那次长时间用我的备用拍导致我旧伤加重..."

会议室外，刚想来送资料的孙颖莎如遭雷击。她死死捂住嘴，轻手轻脚地退开，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疏远她，是不想让她自责...

孙颖莎擦干眼泪，一个决定在心中成形。她快步走向图书馆——如果王楚钦坚持要参赛，那她就要找到方法，既保住比赛，又保护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