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你擦头发”沈清云拿着棉布手巾把许余元的头发轻轻拢住，将她轻轻拉至身前，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抖动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许余元感觉自己的头发被轻轻的按着，指腹时不时从她的发缝划过，那股熟悉的馨香再次滑入她的鼻腔，使人感到安心
“先稍稍擦干”沈清云在一旁说着，一边将帕子轻轻换了一面，全面的按在她的头上
许余元的眼睛连同头发一起被裹住了，她没有动只是慢慢的闭上眼睛，去感受大小姐的动作
许是挡住眼睛的缘故，她的听觉似乎更加明显，她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小姐的脸似乎就在耳边
沈清云随手拿起边上的梳子，却没有梳，拿起一缕头发
“头发会打结，不要直接梳，先处理打结的部分”说着边拿着打结上面的头发，边把梳子往下梳，偶尔遇到难梳开的，便用了换了总方式，用梳子快速轻轻的碰到头发表面，待到梳开才重新从上向下梳
“待到处理完所有的打结的头发，才能从发根往下梳，知道吗？”
等到头发全部梳理整齐，沈清云又重新拿了一块新的棉布手巾按压在许余元的头头上，慢慢的揉搓着，另外拿着真丝帕一点一点按压着许余元剩余的头发
“等这些干完，等风干即可”
沈清云低头轻轻说“学会了吗”
许余元学的很认真，将沈清云指尖的每一次移动都牢牢记在心里，她点了点头
“学会了”
“行下次便由你来为我干发”说着便将外衣脱去放好上床盖上被子半倚在床头
沈清云手有些空 ，她望着许余元 “管家，我冷…你过来帮我把被子捂热好不好”
“是”许余元听话的爬了过去，沈清云掀起被子把许余元裹住，待到许余元与她一同倚靠在床头时，她环着许余元的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呼…管家你像个暖炉似的…好暖，你很热吗”她把头靠在许余元肩头，用另一只手悄悄的爬上了许余元的脖子
“不热…可能因为奴婢刚洗完澡”许余元不自在的解释
沈清云没想那么多，她轻轻嗅了嗅
“嗯，香香的”她笑着说
“明日我便要入私塾了…”沈清云勾着她的手
许余元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了一句“是”
“是什么是啊？”沈清云突然有些烦恼“母亲下个月便要回来了”
“夫人？”
“对”
许余元轻轻说“小姐很害怕夫人吗？”
“也不是，母亲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很多新奇的玩意，她总是走南闯北的”
“那不是很好吗？”许余元问
“可是母亲回来会检查我的功课……”
许余元不问了，她有些理解沈清云了，娘在她的功课上也总是很严厉
“没事的小姐”许余元安慰到
“嗯？”
“夫人生气可能只是那么一两天，你忍忍就过去了”许余元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沈清云：……
“啊…”沈清云抱着许余元叫了一下“可是…母亲会罚我抄书的！！！，你看”沈清云给她看自己手上的薄茧
许是觉得单看不过瘾，她抓着许余元的手摸了摸
“你摸”
“小姐辛苦了”
“嗯嗯…”沈清云皱着眉，看着手里的手，突然想到什么她转头“对了，管家你不是会写字吗？”
“是”许余元好像明白沈清云的意思了“可是字迹……”
“这有什么，管家还有一个多月呢？你学嘛”沈清云把下巴抬在她头上
许余元还在犹豫
“管家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学不会呢”沈清云用头蹭了蹭许余元的脖子，有些讨好的夸赞道
“奴婢试试”
“乖管家”沈清云笑了，她摸了摸许余元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
“头发干了，我们睡觉吧”沈清云吹了烛火，屋内只剩月光落进来的余晖，拉着许余元躺下，被褥间似乎还藏着白日里的暖阳
“管家，以后都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沈清云侧过身，摸到了自己想摸的东西闭着眼睛说道
许余元没有回答
“天好冷，我一个人暖被子要很久的”
“是”
“管家你真好”沈清云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
“管家…”
“嗯…”
“你是怎么学会读书写字的”沈清云有些疑惑
“…我娘教的，我娘以前是村里的先生”许余元有些骄傲
“哇…你娘很厉害啊，所有管家你才这么厉害”
“是……”许余元在黑夜中点了点头，唇角不自觉荡起弧度
沈清云还有问题想问，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管家…我们睡觉吧…”
“是…”
窗户泛起了亮白色，许余元忽然感觉有些难受，她迷迷糊糊睁眼，屋内亮堂堂的，想起沈清云今日要入塾，她推了推身上的沈清云
“小姐…起来了”
沈清云不愿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可是冷意很快裹袭了她全身，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又翻了回来，她蜷缩着靠近沈清云，鼻尖碰到了许余元的衣袖
“管家…帮我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冷的话，床边有裘你套上”
身上的重量不见了，许余元感觉到好一些，她起身，套上裘来到柜子前，挑选着沈清云今日该穿的衣服
“对了，有专门的服饰，粉色的那件，你也得穿…”
……
“小姐……，你慢些，别摔了”沈清云牵着许余元不停加速往前冲，许余元有些担心
“不行……”沈清云有些说不出话她断断续续的解释到“…哈…对待迟到…呼…很凶的”
许余元想象不出来，只能尽量注意着前方防止沈清云摔跤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长袄的绒毛
……早知道今日就应该选短袄
“到了到了，我们进去”沈清云喘着气，轻轻推门进去“嘘，我们小声点”
门发出吱呀一声，沈清云顿住，减轻了动作，却加重了了手上的力道，她向下按着门，再次慢慢的往前推
许余元点头，跟在沈清云后面
来到一间屋前，透过窗户看到了很多姑娘坐在座位前写些什么
沈清云没有带她走正屋，绕到房子后面，轻轻打开小窗她拉着许余元蹲下
“一会我先翻进去，然后你再”沈清云脱下袄，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冷空气顺着沈清云的脖子滑入，使得她不自觉的抱了抱手臂
许余元点了点头低声说“是”她又拿过长袄说“小姐穿上吧，冷”
沈清云是不太愿意的，这长袄显的她有些壮，可看着许余元关心的眼睛，她还是不情不愿的接过长袄重新套上
她朝窗子里望了几眼，发现主坐的女人并没有注意这边，她当机立断的翻了窗，又看了看屋内，才冲许余元张手，来快进来
许余元把手给她，突然她捏了捏沈清云的手
“这个时候就别玩……哎呦”沈清云摸着头转身，她已经知道是谁了，于是她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声说“阿…疼…”
“哈哈”坐着的学生有些没忍住笑了出来，女人向后扫了一下，那群人便禁了声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衣服摩擦的声音与纸笔碰撞的声音
大家好似都忘记了呼吸
“进来”女人没有理她，也没有训斥身后的学生只是对着窗外的许余元说
许余元听话的翻墙进来，刚站好，头就被书轻轻敲了一下
“下次走正门”
“是”许余元应着
女人转头对沈清云说“散学再与你们谈，去坐好”说着便走回了主坐
老师的离开，使得周围的人又学会了呼吸
待到沈清云坐下，一张纸条便嗖的一下跳到了沈清云的桌上，她打开
“第一日便迟到，一会有你好受的了”
沈清云看向丢纸条的那人，只见那人幸灾乐祸的冲她笑
沈清云想了想，慢慢的举起了手，那人从幸灾乐祸变成了害怕，她看了看前方，双手合十，张嘴却没出声
好似在说，求你。
沈清云笑着放下了手，不再理她
……
“好好听，一会老师该抽我们功课了”沈清云拿起书，瞅了瞅旁边人的课本，她打开书，立起来俏咪咪的凑到书后对着许余元说
“是”许余元眨了眨眼睛也轻轻用气音回到
老师讲的话，许余元很认真的听，突然她发现这些娘似乎与她都讲过
她转头看着一本正经看书的沈清云，突然手被捏了捏
她低头
“别乱看，看书”沈清云的声音传来
……
“今日为何迟到？”老师坐在主位，学堂里的姑娘都走了，只剩下早上的二人在屋中站着
“…睡过了”沈清云低着头，如实说着
“嗯…把今日学的文章抄两遍”
“一遍行不行…”沈清云恳求到
“三…”女人刚说出口
“行，两遍便两遍”沈清云打断道
“你呢？你又为何迟到”女人将目光转向许余元
“老师，她是我的管家，她是因为我迟到的”沈清云抢先替许余元辩解道
“管家？抬起头来…”女人翻书的手一顿，她看向许余元
许余元听话的抬起头
“管家不用一直陪在你身边吧”女人又问道
“……对，因她照料的好昨日我给了她另一个身份，贴身女婢”沈清云硬着头皮解释
“贴身女婢，呵…”女人轻轻呢喃着这几个字“既是女婢便也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许余元”
“许…余元…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你既听我的课便也是我的学生，不必自称奴婢，说话时也可抬起头来”
许余元抬起眼睛，与女子对上，动了动嘴轻声说“学生明白…”
女人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我便来考考，今日你们学的怎么样…”女人站起来转身拿起今日的书
趁着老师拿书的间隙沈清云扯了扯许余元的衣袖，有些骄傲的看着许余元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
许余元看着沈清云挤眉弄眼的，没忍住笑，她点点头，轻轻凑到沈清云耳边说
“小姐好厉害”
沈清云不自在的躲远一点，却又想到沈清云夸自己厉害，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她瞟了一眼许余元，有些得意“那是”
女人看着两人的小动作，轻咳一下，便开始问题…
沈清云与许余元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三遍，我的手”沈清云看着自己即将发抖的手
想起刚刚，阿娘问自己的问题，她基本都答了上来，可是阿娘最后居然问了一句上次课上的内容，她早就忘了…阿娘好像故意刁难，她又问管家，管家居然答出来了，阿娘有些高兴，又问了几个问题许余元也都答了出来
阿娘太满意了，于是罚她再抄一遍上节课的文章
“都怪你，你居然不提醒我”沈清云有些气，她抱着许余元的胳膊有些气愤的轻轻锤了一下
“我提醒了，我在小姐手上写字”看着沈清云因为生气微微嘟起的嘴，她不自在的低下头辩解着
沈清云有些脸红，她以为是管家无聊拿着她的手画画……她当时还特意拉着她手藏在身后，不让阿娘发现…
她看了看低着头的沈清云，冷风吹起她的头发，只是一瞬间便跑到了她的脸上，她随手抹到一边，接着把许余元的头抬起来，“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你既听我的话，便是我的管家”
许余元听着这话，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她知道她在学谁
沈清云看着她笑，松了口气
“管家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沈清云认错
许余元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她解释道“奴婢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风卷着草木的凉意划过脸颊，许余元抬起眼睛看着沈清云的眼睛认真的说
“奴婢没有生小姐的气，只是奴隶都应该这么干”
风呼呼的吹到沈清云的后背，很吵
她裹了裹身上的长袄，却发现这风并不冷，于是她又松开了一些
“那…那以后也不许对我这样，得正视我！”
“是…”许余元同意了
……
二人刚到院子，便有奴婢上来禀报
“大小姐，顾小姐来了”
“顾晚殷？”沈清云问
许余元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
“是，顾小姐在亭子那，湘西在招待着”女婢说道
“来多久了”
“哦”沈清云没有再问了“我知道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说着便进了屋，许余元跟在后面
心里默念着顾…晚殷这个名字，突然几日前同小姐一起去买衣服的事情便如流水一般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她不自觉在攥紧了衣袖
小姐的情敌…她这么给顾晚殷下定义
是来找小姐麻烦的吗？许余元这样想着，心里同时也多了一层戒备
从门口到亭子有一段距离，天空偶尔有鸟儿飞过，一些草木在冷风的吹拂下不断晃动着
“一会看到她，别给她好脸色”
果然…
“是。”许余元的心沉了沉
天很蓝，却见不到太阳，风似乎停了下来，一些鸟儿站在树干上
叽叽喳喳的…
沈清云来到亭子外面，便看到顾晚殷拿着杯子在让湘溪给她倒茶，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却又很快被冷风吹散…
“顾晚殷！”沈清云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