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宫

昭阳殿

两位宫装丽人相对而坐，年纪稍大一点的穿着朱红色仙鹤纹的留仙裙，五官精致夺目，气质雍容华贵，气势不凡。年纪稍轻的一身水蓝色的襦裙，相比之下毫不起眼，但仔细一看，同样是一位出众的美人，只是气场较弱，且带着一丝懦弱。

再仔细一看，蓝衫美人小腹微微隆起，竟是怀有身孕。

“顾才人，本宫今日招你过来，你可知所为何事？”“嫔妾不敢随意揣测贵妃娘娘的心意，还望娘娘恕罪。”“恕罪，你好大的胆子。你入宫三年都不得陛下宠爱，若非本宫向皇上举荐，陛下早将你抛之脑后。当日是你口口声声身份低微，不敢养育龙子，本宫方才好心照看于你。自丽妃生下11皇子，后宫三年无所出，本宫和陛下看中你的肚子，但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本宫头上。”

“娘娘恕罪，嫔妾不敢，嫔妾并无此意，嫔妾这一胎本就全赖娘娘护佑，嫔妾怎敢有二心。”顾才人顿时脸色煞白。

“说的好听，真以为你前几日对陛下说的话本宫不知道吗？本宫能将你扶上来，也能把你压下去。除了本宫，这后宫里有谁希望你把孩子生下来，你自己可要好好想清楚。”张贵妃优雅的摆弄着指甲，金色的甲套反射出凌厉的光泽。“本宫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万一走错了路，小心后悔莫及啊。”说完张贵妃抿了一口茶，说“红玉，送顾才人回去。”

待到红玉将顾才人送走，张贵妃脸上讥诮的神色也消失了，红玉见怪不怪的说：“娘娘果真神机妙算，这顾才人被娘娘敲打一番反而安心了许多，不像之前整天疑心别人要害她似的。”

“她呀，总觉得后宫人人都想害她，也不想想，陛下已经有了二十多个孩子，皇子也有十一个，虽说幼子受宠，那也有丽妃的十一皇子，那才是陛下的心头肉，她一个小小的才人，怀了孕也不见陛下上心，那会有人在意，本宫今日敲打她，不也正是告诉她只要她不犯蠢，本宫自会保下她，她虽不聪明，但也不蠢，自能明白的。”

“娘娘心善，对顾才人这种都愿意花心思指点，不过娘娘位居高位，顾才人的皇子对前面几位殿下自是无关痛痒，若是娘娘的皇子可就不一定了。”在一旁打扇的红叶也接了口。

“我与刘贤妃在潜邸都是陛下的侧妃，贤妃比我跟受陛下宠爱，可是皇后去世之后，当上贵妃执掌后宫的不是生了大皇子的贤妃，也不是陛下独宠的淑妃，而是本宫。为什么呢，因为本宫无子，不会危及到后宫的稳定，所以这些年，本宫明明可以抱养皇子，也未曾开口，毕竟本宫立足后宫，靠的正是陛下的信任。”

“那娘娘如今想要抱养顾才人之子，也是与前朝有关？”红叶了然。

“本宫当了这么多年贵妃，陛下对本宫还是有几分情谊的，那刘贤妃与本宫作对了一辈子，近来却时不时的找本宫聊天，想要冰释前嫌，太子妃、燕王妃、洛王妃也时不时进宫拜见本宫，局势已经紧张到如此地步了，本宫想着抱养一个皇子，也告诉他们本宫无意夺嫡之争，毕竟年龄差距在这里，哪怕顾才人生下皇子，也无一争之力。”

“娘娘考虑周全，奴婢们在所不及。”红玉和红叶这才放下心来。

翠微宫

徐婕妤看着齐王，欲言又止，反复好几次，齐王看着自己生母小心翼翼的样子，终究是心软了，说道：“母妃有话尽管直说，母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吗？”徐婕妤放下心来开口道：“你表妹珍儿，不，徐侧妃，嫁给你也有六年了，年纪不小了，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女儿，之前你说要王妃先生嫡子，现在嫡子也有了，王妃的孝期也过了，你就看在母妃的份上，给你表妹一个儿子吧。”

齐王闻言，无奈道：“母亲，当年我便与你说过，你要帮舅舅一家，我可以培养几位表兄弟，让他们有立身之本，几位表妹我也会照看，给她们选好人家，有我这个王爷在，一般的人家总会给点面子的，徐家总能慢慢好起来的。你与舅舅非要坚持亲上加亲，我也娶了表妹，本来看在母亲的面上，也不曾冷落，结果，表妹进府之后屡次顶撞王妃，对着李侧妃也很不敬，若非儿臣敲打，早有人参儿臣宠妾灭妻了。”

徐婕妤闻言，红了眼睛，说：“珏儿，珍儿再不好也是我的亲外甥，你的亲表妹啊，更何况她只是年纪还小，你舅母来宫里看过我，也说过珍儿现在已经懂事了，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齐王看着母亲，心里一阵疲惫，徐婕妤的大宫女司音一看，连忙说道：“王爷，王妃去世一年多了，娘娘日日想着您身边没个贴心的人，寝食难安啊，徐侧妃是您的表妹，纵使娇惯了些，待您确实是一片真心，终究是瑕不掩瑜。”齐王冷哼一声：“母妃，我只能说待新王妃进门，若是徐氏能安分守己，我自然会考虑再给她一个儿子，若她不死心，依旧仗着这一点血脉，闹得王府不安稳，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也请母妃不要再为难儿臣了。”

徐婕妤还想再说什么，侍女司音，司乐急忙使眼色暗示，徐婕妤总算按捺住了为徐侧妃求情的想法，转而关心起了自己的孙儿。

司音和司乐伺候徐婕妤也有近十年了，徐婕妤脾气好，耳根子软，虽然不受宠，但是膝下有个皇子，其实在妃嫔中过得真心不算差。对宫女太监们也非常宽和，简单来说就是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好人，也因此才被皇后看中，选去固宠。但是徐婕妤也有个毛病，将娘家人看的很重，明明她父母将她卖了，就为了给她大哥娶媳妇，她也不曾怨过自己父母和兄长。有了能力之后还找到他们多加照拂，对自己的几个外甥也是掏心掏肺，但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徐家不过是有好处才扒着她，说好话哄她也不过是因为齐王越来越出众而已。

齐王则不同，在皇宫这么个聪明人辈出的地方长大，齐王对自己舅舅一家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因为顾念徐婕妤，以及自己在朝中的名声，齐王也只能对他们加以照顾。齐王还没封王的时候，舅舅一家胃口还没那么大，也就是借着皇子外家的身份捞点钱，等到齐王封王，出宫建府，更是随着太子上朝参政了，徐家的胃口就更大了，除了钱财，他们还想要当官了。

终究是自己的外家，若是真出点什么事，齐王也脸上无光，一边拒绝了舅舅，一边又给了个甜枣，让舅舅家唯一还看的过去的二表哥进了国子监，只要他有功名在身，官职什么的自然好安排。其他的几位表兄弟分别安排到了自己的产业里面，让心腹盯着，平时偶尔贪点钱什么的也不计较，反正保证他们惹不出什么大麻烦就行。

至于徐侧妃，虽是齐王的嫡亲表妹，但是因为徐家出来一个徐婕妤，徐家发现了这么一条通天路，所以对下一代的女儿格外重视，徐珍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养大的，家人从小就告诉她，她未来一定要嫁入皇家，在能和自己的姑姑一样，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所以，徐静宁第一次见到齐王，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好机会，徐家也大力支持，再加上徐婕妤也希望亲上加亲，她如愿成为了齐王侧妃。

只是进了王府，日子确并不好过，王妃的确不受宠，但是齐王尊重她，看到她顶撞王妃，马上就关她禁闭，李侧妃出身比她好，长得比她美，更得齐王宠爱，还擅长不着痕迹的给人上眼药，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亏之后，她才终于学乖了。但是，本来还对她有几分怜惜的齐王也彻底厌恶了她，若非徐婕妤求情，根本就不会有怀孕的机会。

齐王对自己的生母也很无奈，一边母子感情确实很深，从小相依为命，即使最艰难的时候，母妃也是尽力护着他的。一方面又恨铁不成钢，若非她耳根子软，总是听信别人挑拨，也不会直到今天才是个婕妤，生完皇子这么多年，一级都没有升，其他几位成年皇子之母最少都是是九嫔之一。

齐王虽然无奈，但是毕竟是自己生母，还是耐下心来哄着她，加上司音司乐两个，总算让她暂时放下了心结，只想着自己的几个宝贝孙子、孙女。

看到这场景，齐王也松了口气，不知怎的，想到了崔家大小姐，安王妃在的时候，明明和徐婕妤两个人都是没有脾气的人，确偏偏半天说不了一句话，更别说指望安王妃照顾自己的母妃了，希望继王妃能够管理好后院，孝顺母妃吧，听说新王妃极为孝顺，想必能与母妃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