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天，霍元淑的小院便迎来了秦嬷嬷。

秦嬷嬷今年大约三十出头，四十不到。比起霍元淑想象中的严肃刻薄，她反而显得亲切又温和。一张圆润的脸，五官端正，言谈举止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息，规矩更是一丝不错。

知道这是洛王对自己的安排，霍元淑再怎么不开心，也只能认了。

同时，在霍元淑打量秦嬷嬷的时候，秦嬷嬷也在观察她，而且不由自主地对霍元淑的家世有了怀疑。

为什么会有怀疑呢？秦嬷嬷听说霍侧妃虽然祖上也有读书人，但也不过是个举人。若在其他地方，一个举人能让全家人过的舒舒服服，但是在京城，显然是不可能的。秦嬷嬷在宫里见过不少刚刚进宫的女子，也有家世还行的，比霍侧妃好的也有不少。但是，这样出生的女子，就算家里人教了一些规矩，自己强行记住了，用出来的时候，也会显得很刻意，不自然。没有那些名门闺秀的女孩子多年潜移默化出来的那种气度。

而霍侧妃身上并没有那种感觉，她明显也是受过很好的礼仪教导，一举一动虽然不适用于王府，但是不比一些小官家的子女差。而且，不是那种短期培训出来的样子，是长期在这种环境下自然地使用出来的。

当然，尽管内心很疑惑，秦嬷嬷面上依旧很亲切温和。面对霍元淑挑剔地打量，依旧面不改色。

“侧妃娘娘，奴婢既然奉命来教导娘娘，自会全心全意，若是有冒犯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恕罪。”秦嬷嬷不卑不亢。

“既然王妃信任嬷嬷，那妾身也拜托给嬷嬷了，若非王爷心疼我，我早该学的。拖到现在，还有劳王妃提醒，实在是不应该。那接下来就有劳嬷嬷多多指教了。”霍元淑把玩着自己精美的指甲，毫不在意地说。

随后一段时间，洛王也主意到了府里其他女人的怨言。为了王府的安稳，也为了霍元淑的安全，洛王在府里雨露均沾。不仅王妃，董侧妃那里经常去，就连崔婉儿那也去了几次。本来崔婉儿那一直没人把她放心上，也不曾刻意针对，结果洛王去了几次吧，其他女人对她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以前是压根没放眼里，现在各个觉得她心机深沉，凭着受了点皮肉之苦，硬是博得洛王的怜惜，真是好手段。

崔婉儿却有些苦不堪言，毕竟洛王来虽来，但第二天永远有一碗避子药端来。没有机会怀上孩子，这表面上的受宠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成为活靶子。本来洛王妃对她还有点好脸色，现在每天看她都跟针扎一般。

“落蕊，你说，洛王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让我挡在霍氏那贱人前面？有什么坏事冲着我来，她在后面自然安全无忧？不然他也不会态度大变。”晚上，卸下钗鬟，看着镜子里依旧清丽淡雅的脸，崔婉儿幽幽地问道。

“小姐，洛王和霍氏都对我们恨之入骨，此番定是不怀好意，现在可怎么办啊小姐，太子被废是早晚的事，一旦洛王上位，齐王妃也威胁不到他了，倒是可怎生是好？”落蕊害怕地落下泪来。

“哭什么，哪怕只有一个受宠的假象，也能做不少事情呢，你看，那些侍女，太监不都像我们示好吗？王妃那样的女人，站的位置高了，眼里看不见这些下人，但这些人用的好了，说不定能出其不意呢。”顿了一下，崔婉儿继续说：“明天你去崔府，和父亲要些钱来，我现在既然有了宠爱，父亲不会吝啬的，到时候，你试着去交好其他院子的下人，尤其是王妃那和董氏以及霍氏那的。”

崔婉儿成竹在胸的样子，也成功的稳住了落蕊。果然，在王府，洛王的宠爱就算风向标，虽然不少人妒忌，也有不少害人的东西流进来，但是，更多人愿意讨好这位洛王新宠。

从中，崔婉儿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教霍元淑规矩的秦嬷嬷之前侄子摔了一跤，腿断了，是王妃看秦嬷嬷挂心这个侄子，钱财却不够，所以替她侄子请了大夫。

那秦嬷嬷只有这一个侄子，也是她唯一的血亲，更是要替她养老的人，所以王妃这一举动，可以说对秦嬷嬷恩重如山。

“小姐，你说王妃派秦嬷嬷过去，是不是想做什么呀？”落蕊有些小兴奋，霍元淑留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最多就是教规矩的时候为难一下罢了。你看哪家大妇会随便对侍妾喊打喊杀的？越是重规矩的人家越不会这么做。”崔婉儿想的很清楚。“不过，王妃对秦嬷嬷有恩这个消息按理说应该很隐蔽，你怎么打听出来的？”

“回小姐，我先是和王妃院子里的小桃打听到了秦嬷嬷先前心情不好，侄子腿摔断了。后来外院的小厮提到过秦嬷嬷的侄子前几日来看过秦嬷嬷，还留了些特产。说明她侄子腿已经好了，膳房的小李子说看见王妃身边的宫女曾经赠了秦嬷嬷一根金钗，小姐，这么连起来一看，不就是王妃解了秦嬷嬷燃煤之急吗？”崔婉儿以前就知道自己这丫鬟善于交际，对府里各种小道消息了如指掌，没想到，她在王府也能这般如鱼得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也就是说，这个消息是你推测出来的，而府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喽。那怎么说，可就有意思了，大家都觉得秦嬷嬷只是王妃随便指的一个人，毕竟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番渊源，有意思。”崔婉儿浅浅地露出一个微笑，“这府里，越乱越好，乱了，才有机会啊。”

霍侧妃被迫学规矩，本以为要吃点苦头，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若是王妃要折腾她，她也可以借机用苦肉计博取表哥的怜惜。

霍元淑也不傻，虽然与表哥情分不一般，但是王妃现在对表哥的大业有用，自己为难崔氏无所谓，但现在针对王妃，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倒不如巩固和表哥的情分，让他离不开自己。顺便给王妃上眼药，免得表哥将来下不了手。

谁知，秦嬷嬷虽然外表严肃，但是并没有故意为难，反而教导手段很温和。要知道，这些嬷嬷若是真的想折腾一个人，有的是手段，那么繁琐的礼仪，一点点不对就重来，从吃饭到走路，从说话到睡觉，可以让人苦不堪言。但是霍氏明显能感觉秦嬷嬷并没有多加为难，也不曾敷衍了事，算得上尽心尽力。

而且她对于宫里的一些陈年旧事也很熟悉，对王府里的条条道道也一清二楚，有时随便点播几句就让霍元淑有恍然大悟之感，收获颇丰。

老师教的好，再加上霍元淑本来也有基础，所以短短几天，就学的差不多了。按理说，秦嬷嬷也该回去了。但是霍元淑却有些舍不得，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在这王府里容易吃亏，有这么一个经验老道之人辅佐，也能轻松一点。姑姑容妃之前也安排了人给她，但是那嬷嬷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言语间极为自傲，霍元淑也是个骄傲的人，自然不喜。

但秦嬷嬷办事极有分寸，更不曾想着对自己指手画脚，若是她背景清白，倒不如留在自己身边。

“表哥，我想把秦嬷嬷留下来帮我，你看好不好啊？”晚上，趁着洛王来看她，霍元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秦嬷嬷是宫里指派的，当初查过，背后也没什么人。王妃喜欢用自家带来的人，秦嬷嬷也被闲置了好几年，索性也算得上办事沉稳，你若喜欢，便让她留下吧。”宠溺地点了点霍元淑的额头，洛王毫不意外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