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燥热

香茗一时不知庄沅沅究竟是何意,愣了半晌,方回道:“今日迟了,王妃已歇下,不见人。”

春晴皱了皱眉:“请庄二小姐和江姑娘自去歇息,莫要再闹。若要再闹,惊动了殿下,可就不好了。”

庄沅沅略微思索,心知今日是见不到庄疏庭了,又不敢得罪桓照夜,遂看向香茗:“你转告庄疏庭,明日一早我便要见她。”

香茗道:“待王妃得空,自然会见二小姐。”

林止并未言语,脚尖轻点,跃上屋脊,片刻间便无影踪。

眼见春晴转身抬脚,也要出后院,庄沅沅急忙追上前去:“连个掌灯端水伺候更衣的丫鬟都没有,让我怎么歇息?”

春晴冷哼一声,拉着香茗,一跃而起,二人翻过院墙,独留庄沅沅和江眉柔在后院。

庄沅沅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窝了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回头瞧见江眉柔仍兀自啜泣,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江眉柔身前,喝道:“哭哭哭,哭什么哭!真丧气!”

江眉柔立时停下啜泣,片刻后又猛地抽噎两下,方渐渐止住,随即右手撑地,慢慢立起身。

“我不知桓公子是景王殿下,亦不知你姐姐是景王妃。我江眉柔,从未觊觎过景王殿下。”江眉柔双眸低垂,声音柔顺细小,“明日我便搬走,你大可放心。”

“你说未觊觎,我便要信你?我爹那几个小妾,嘴上跟我娘再三保证,绝不争宠,可暗地里,巴不得日日黏在我爹身上。明日我亲眼瞧着,你若不搬走,我要你好看!”庄沅沅细瞧了江眉柔片刻,转身便往最右边那间房舍走去。

江眉柔右手抬起,抚上隐隐作痛的面颊,抬眼望向庄沅沅背影,眸中是无尽恨意。

此刻桓府主院内,桓照夜紧挨庄疏庭而坐。

桓承岱正双手捧了只绿玉盏,递向桓照夜,口中殷勤道:“皇兄,你旧伤叠新伤,药需得好好喝,才能早日痊愈。这药可是我亲手端来的,皇兄快喝了吧。”

桓照夜手撑额角,自顾瞧着庄疏庭,并不理会桓承岱。

庄疏庭眼波流转,望向桓照夜,噙了一抹浅笑,轻声道:“喝吧。”

“嗯。”桓照夜眼瞧庄疏庭,抬手接过桓承岱手中绿玉盏,将盏中汤药一饮而尽。

“还是皇嫂的话管用。”桓承岱哈哈一笑,接过空盏置于桌案,又端起一只白玉盏,递向庄疏庭,“此乃白藏师兄给皇嫂开的药,我一并端来了,皇嫂请用。”

“多谢。”庄疏庭接过白玉盏,亦一饮而尽。

眼见桓照夜和庄疏庭均喝了药,桓承岱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皱着鼻子,边嗅边往桓照夜身边凑,口中笑道:“皇兄,你受了伤,伤口虽已清理,却隐约有些血腥气,不若先去沐浴,再来陪皇嫂说话,香喷喷的,岂不好?”

桓承岱又转头向庄疏庭,笑问:“皇嫂,你可有闻见?”

庄疏庭眼瞧桓照夜,眸中有淡淡笑意:“我只闻见清凉幽香。”

“那是因,你离得不够近,”桓承岱又往桓照夜凑了凑,几要粘在他身上,“你这般,这般,便闻得见了。”

桓照夜一掌将桓承岱拍开,直起身,向庄疏庭道:“我先去沐浴,再来陪你。”

“嗯。”

庄疏庭亦立起身,因见桓照夜静立未动,兀自瞧着她,双眸深幽似苍渊,她唇角轻牵,往前半步,双手探出,揽住他腰身,头倚上他胸前,轻声道:“我等你。”

桓照夜微垂首,吻上她额头:“嗯。”

二人一副难舍难分模样,桓承岱不禁面露迟疑之色,眼瞧桓照夜抬脚出了门,他忙向庄疏庭请辞,紧随桓照夜身后。

未行几步,恰遇林止。

“沐浴,更衣。”桓照夜低声吩咐。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林止应声而去。

桓承岱略微思索,打了个呵欠,笑道:“皇兄,你自去沐浴,我歇息去了。”

桓照夜点点头,脚步未停,径直往内室行去。

将桓照夜送走,庄疏庭便往琴案前坐了,抬手抚上琴弦,琴声流泻,正是在柳兰因院中,她与桓照夜皆抚过的巫山词。

“王妃!”

香茗和春晴刚进主院,便隐约听见抚琴之声,遂一路疾奔,进得房内,果见庄疏庭端坐琴案前,虽一身素衣,粉黛未施,但眉目如画,清美之姿,犹如仙子。

“王妃,你确然毫发无损?”香茗扑往琴案一角,双目睁圆,上上下下细细打量庄疏庭,那神情,似要将庄疏庭衣袍剥下,亲眼见了才可放下心来。

春晴已跪倒在地:“奴婢失职,未护好王妃,请王妃责罚。”

“快起,我本就无事,即便有事,亦非你之责,何来责罚一说?”

“王妃,奴婢……”

“不必再说。”庄疏庭面含笑意,微侧身看向香茗,轻轻拍了拍她头顶,安抚道,“安心,毫发无损。”

“王妃,抓你的歹人是谁?为何要抓你?”香茗急不可待,“水芽她……”

“嘘,”庄疏庭笑道,“你将春晴扶起,自去问林护卫,你二人都去。”

“是,王妃。”

“奴婢谢王妃不罚之恩。”

眼见香茗将春晴扶起,欲往门外走去,庄疏庭抬手抚上衣领,微微扯了一扯,低声吩咐:“将窗扇都打开。”

二人急忙停住脚,一人一边,自去开窗。

香茗略带狐疑,望向庄疏庭,只见她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容,此刻透出一抹粉晕,好似海棠绽放,煞是好看。

“王妃这是嫌热?”

庄疏庭微怔,轻扯衣领的手指停了一停。

嫌热?确切来说,她燥热。

六月中,本是闷热之时,但连日阴雨,又是深更半夜,虽有些潮湿,却并无热意。即便热,也应是闷热。

况且,她向来怕冷不怕热,即便泡汤泉,亦未出现此般状况。

实属异常。

莫非七师兄的方子有误?

庄疏庭暗暗摇头,七师兄的医术,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兼这些年,他时时为她诊脉开方,对她身子的状况了如指掌,绝无出错的可能。

而府上一应饮食皆有专人验毒,这许多时日,均无异常。

庄疏庭略微沉思,眸光移向桌案。桌案边缘摆着一方瑶盘,瑶盘之上便是绿、白两玉盏。

春晴乖觉,快走几步,伸手端起瑶盘:“王妃,这两只玉盏,奴婢拿去洗净……”

“别碰,”庄疏庭立起身,急往外走,口中吩咐道,“收好,谁都不许碰。”

春晴急忙放下瑶盘:“王妃,您这是要去何处?奴婢随您同去。”

庄疏庭并未理会,一径往外,未过多久,便至桓照夜内室门外。

她立于门前,只觉全身滚烫,血气翻涌,快要压制不住。

她兴许是中了毒。

毒八成是下在汤药之中。

若果真如此,桓承岱便难逃嫌疑。

毕竟,这桓府上下,除了桓照夜,唯有桓承岱,能支开尝膳官和验毒师,将汤药直接端给服用之人。

不知桓照夜现下如何,可是也如她这般,这般难耐?

“是王妃!”

“王妃果真来寻殿下了。”

香茗和春晴已追至此地。

庄疏庭拢了拢衣领,伸手推向房门。

不过一息之间,房门将将露出一丝缝隙,她便合上房门,转过身,眼眸微垂,静立不动。

透过那一丝缝隙,她一眼瞧见,内室深处,桓照夜躺于素漆沉香木床榻之上,另有位紫衣女子跪坐于他身侧。

那女子背对着门,她未瞧见面容。

瞧未瞧见,无甚紧要。

今日桓府上下,并无哪位女子身着紫衣,除了江眉柔。

不知过了多久,香茗迟疑开口:“……王妃,殿下可是不在?”

“不许唤我王妃。”庄疏庭缓缓抬眸,樱唇轻启,“所有人退至院外。香茗,守好院门,任何人不许放进来。”

庄疏庭语气轻飘,却冷极淡极,隐隐还有一丝疲惫和厌倦。

香茗望向庄疏庭泛红的眼眸,不知为何,也红了眼眶。

她抿了抿唇,坚定清晰回道:“小姐放心。”随即转身而去。

庄疏庭瞥了眼仍立在原地,一脸茫然的春晴,语气更淡:“我方才所言,你未听见?”

“奴婢听见了,”春晴由茫然换作焦急,眸中是庄疏庭比桃花还娇艳的面容,“奴婢只是担心王妃,王妃似是身子不适,奴婢不放心王……”

“滚。”庄疏庭语气已有几分不耐。

“……”春晴面上惊诧和疑惑交加,顿了一顿,忙恭敬道,“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帮香茗。”

庄疏庭回转身,轻轻推开房门,迈进房内,又回手轻轻合上房门。

她一步一步往里走,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江眉柔应是并未发现有人进门,仍跪坐床侧,上身倾往桓照夜,双臂忽上忽下,不知在忙些什么。

兴许在帮桓照夜脱衣吧。

毕竟,地上胡乱堆着一摊外袍,正是桓照夜方才所着。

庄疏庭走得极慢,似是等着江眉柔发现。

可惜离床榻只得两三步,江眉柔亦一无所觉。

庄疏庭停住脚,静立不动,默默瞧着江眉柔解开桓照夜内袍衣带,扯开他胸前衣襟,露出白皙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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