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柳氏走过去，将周展身边的侍卫抓着，“你们做什么，我们可是你们表小姐的二叔二婶，”她朝着这些人扬起眉毛，嘴角翘起嚣张的角度，“若是你伤了我们，你们的表小姐……可不会饶过你们！”

崔暮眯起眼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若不是炭炭的原因，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二人活到现在。

他挥挥手。

下人将柳氏的嘴巴一起捂住。

周霁终于来了。

她脸色有些不好，衣服也乱了。

崔暮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今日是周霁一生只有一次的及笄。

如此重要的日子，即便有什么，也不能这个时候闹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柳氏，这定是她又做了什么。

他心疼的看向周霁，她的一腔真心，让这些贱人糟蹋了。

接下来及笄礼十分顺利，崔暮给周霁戴上发簪，而后众位宾客入席。

这些宾客对西北王府和周家的事情都有所耳闻。

周家不过是跳梁小丑，西北王却是权倾朝野，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是该装聋作哑，还是去找主家的不自在。

一直到了宴席中间，崔暮才找到理由，待周霁换衣服时，想堵住周霁询问她受了什么委屈。

在晴园的门口，崔暮设想出各种可能。

却不曾想，他看着孟渊衣衫不整的从晴园走出。

他如遭雷击，过了好久，才终于缓住呼吸。

他走上前去，一脚踢在孟渊的腿弯，咬牙切齿，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渊脸色酡红，脚步虚浮，就算是个傻子，也可以看得出来孟渊脸上的餍足到底是因为什么。

崔暮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珍惜在心上的人啊。

若是有可能，崔暮真的想要杀死眼前的男人。

崔暮脸上的青筋在额角时隐时现，手指蜷缩，整个握成拳头，几乎发白，他一只脚踩在距离孟渊半步远的地方，狠狠的将泥土碾碎了，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孟渊被崔暮恐怖的目光吓得一个趔趄。

他抖动着双腿，不断的后退，一直退到墙壁边缘。嘴角的得意才刚刚落下，因为得到周霁的快乐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睡得太久，一醒来周霁已经离开，他只好穿好衣服，快速离开，却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崔暮。

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我……”

额角上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流淌，一滴一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

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他立刻跪下来，“我一定会对阿霁负责的，我会八抬大轿娶阿霁入门，王爷，我和阿霁是真心相爱的，求您同意我和阿霁的婚事吧。”

崔暮说：“负责？”

崔暮说：“相爱？”

崔暮说：“婚事？”

崔暮一字一顿，似乎要将这几个字拆开了，揉碎了，扔到孟渊的脸上。

他狠狠的闭上眼睛，又快速的睁开，“明日，媒婆上门，若是不到，我扒了你的皮！”

崔暮说道：“去宴席上，你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崔暮的话让孟渊连连点头，他屁滚尿流的往前厅跑去。

崔暮看着孟渊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回过头，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过了许久，手背上的疼痛才让他清醒过来。

现在，也没必要询问周霁是否受了委屈，她得偿所愿，一定很开心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晴园，还是没有踏入进去。

他回过头，朝着宴会厅走过去，速度却越来越慢，脸上的阴云更是无法被驱散，大概是因为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他现在的情绪还算是能够控制，可是没走一步路，他就越是愤怒，但凡孟渊在他的面前多待一会，他都能直接将孟渊杀死。

迎面，他竟然撞上了周霁。

他回过头，看向晴园的方向，恍惚的以为眼前的周霁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崔暮冷着脸问道。

周霁疑惑的看了崔暮一眼，她并不知道崔暮是从晴园来的，“我去前厅。”

“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东房啊。”周霁觉得崔暮有些奇怪，似乎在隐忍什么，她也没放在心上。

既然和崔暮遇到，两人便并肩着往前厅走去，只是今日崔暮怎么走的这么慢，她回过头，询问道：“随之哥哥，你怎么了？”

走的这么慢？难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崔暮的脸色又红又白，好几次似乎都喘不过来气一样憋着，脚步踩在地上，总发出很大的声音，两只手紧紧的握在身后。

难道是因为她的存在，导致崔暮不好意思离开？

周霁善解人意的说道：“要不然我先过去，你在后面，一会再到前厅去？”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崔暮绷着脸，问道。

“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难道不应该这样想么？”崔暮低吼，他的声音明显吓到了周霁，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霁已经后退了一部，用那种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他立刻回过头，他不想看到炭炭眼中对他的恨意。

“孟渊从你的院子里面走出去的。”

周霁理所应当的点头，“我知道呀。”

崔暮想要回头，没有回头，他抬头望着天，“呵，你知道。”

他有些想要询问一下周霁，在周霁的心目中，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是不是周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也许是吧。

最终，千言万语，他只是妥协的说道：“明日我会让孟渊到王府中来求亲，他家中还有两个妾室，是上任御史之后纳的，你记得要将两个妾室的卖身契拿在手中，他……我知你不喜欢我说他的坏话，不过他的确不算是个良人，即便你们成亲了，你也是王府的表小姐，所以若是他欺负你了，你一样可以找我，我一定会……”

崔暮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周霁打断了，她带着哭腔的问道：“随之哥哥，你不要我了？”

崔暮的身形凝滞，过了许久，才略带着沙哑的说道：“这不是遂了你愿么？”

他不相信周霁不知道婚前和孟渊在一起这件事情，若是被旁人知道，会是多么大的风暴。

她也许是在赌他的心软，她也赌对了。

崔暮叹了一口气，“若是成亲了，你便是大人了，你总不能一直生活在我的羽翼之下，你得学着自己去生活了。”

“为什么，难道你已经有了王妃的人选？”周霁疑惑，“是因为王妃看我不顺眼，要让我从王府中搬走？”

前世并没有如此一件事情，但是前世的事情早就因为她的干预，和今生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所以，若是崔暮碰巧遇到了真爱，也不是不可能。

她努力想，崔暮身边是否出现了一些前世未曾见到过的人。

没有啊。

“就算你有了王妃，我也可以在王府的啊。”周霁想说，她可以在王府做妾的啊，但是两人如今似乎还没有那层关系，若是说出来这样的话，崔暮怕是会吓到。

“周霁，你究竟想怎么样？”崔暮回过头，第一次这样直呼其名。

崔暮看着貌似无辜的周霁，十分的不解，他不明白，明明周霁一直在自己身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变成了这样他完全不了解的人。

“你玩弄我，会觉得很有趣么？你看着我在你身边打转，是不是觉得很搞笑，我是狗么，你挥一下骨头，我就要到你的面前来，你挥一挥手，我便要离开，你想要我的时候，便要我，你不想要我的时候，你就可以一脚踹开我？”

周霁惊诧的看着这样的崔暮，这是她两辈子都不曾看到过的崔暮。

她还觉得，崔暮一直都是那样严肃的、镇定的、胸有成竹的，有着成年人的体魄，老头子一样的思维。

他可以暴虐，可以戏谑，可以高高在上，但从来不应该如此脆弱。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崔暮也不过是比她大五岁的少年，也只是一个会哭会笑的普通人。

“我……没有。”她没有这样想过，她只是将崔暮当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当成了她的依靠而已。

“没有？你没有？”崔暮大概是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指着晴园的方向问道，“你没有？你前脚还跟孟渊睡在一起，还跟他许诺了终生，现在你要告诉我，你要一直在王府中？周霁，做人不能这样，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践踏我的真心，但是不能一边践踏我的真心，一边又来撩拨我。”

周霁瞪大了眼镜，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一样，过了许久。

原来，随之哥哥是以为她与孟渊……这怎么可能，她以为她的心意表现的很明显了，她一直在做一个侍妾的本分啊。

她涨红了脸，说道：“我……你不知道孟渊是和周霜月那个……了么？”

“我知道，我是知道你和……谁？”

这次轮到崔暮的脸涨红了。他的愤怒红上了脸颊，刚刚那些质问，成了击打他自尊心的箭矢，一下一下。

“你是说……是谁？”

周霁也觉得十分的奇怪，“十一不是你送我的影卫么？他难道没有告诉你么？”

“影卫十一我不是送给你了……”影卫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怎么可能会将主人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你以为，我将影卫十一送给你，是为了监事你？”

崔暮忽然笑了一下。

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