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张小田成功混进了飞云寨,正在想办法给顾行通风报信。

凉州城也因为顾行的到来,很快稳定了下来,一些原本要逃走的百姓也看到了希望,很多都决定不走了。

甚至于一部分早已逃到外地的富人,都在暗暗观望,等待回家的时机。

哪里都没家乡好,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只想落叶归根,但凡有一口饭吃,他们都不想走。

摆在顾行眼前的第一要务,就是百姓们和军队的吃饭问题。

几轮战争下来,城里的储备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老百姓家里的余粮只够每人每天一碗稀粥。

顾行在离开成王府之前,早早把一部分金银珠宝藏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以防万一。

为了这事儿,成王和他大吵一架,差点闹到梁帝案前。

但是顾行不管这些,成年的儿子在家里的地位,老父亲也要避其锋芒。

喜欢的花魁莫名其妙死了几个之后,成王老实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儿子和他不一样,和京城里所有的纨绔子弟,都不一样。

接手凉州城之后,顾行充分组织起了百姓们自救。

他统一调度物资,安排士兵们清理被毁坏的城墙和街道,安排百姓们修补城墙,修筑工事。

妇女们也被征调来做饭洗衣服,就连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可以出来帮着看顾孩子们。

有了主心骨,整个凉州城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

这时候,又有好消息传来,梁帝梁帝派人送来的粮草已经启程,预计半月后就可以抵达凉州。

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让人摸不着头脑,梁帝真的会给他们送粮草?

城墙外面,羌国的军队始终在不远处游荡。

他们暂时不敢攻城,但是也不退兵,就这么时不时骚扰一下,纯纯搞人心态。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他一走,肯定又会大乱。

目下最让他发愁的就是身份,他一个冒牌将军,很容易就会被朝廷派来的使臣识破,到时候周边的军队不听他调度,百姓们也不信任他,现在的工作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连续熬了三天夜的顾大将军眼底一片青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战报,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候,军师掀帘子进来了,眼中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顾行抬了抬眉毛:“好事?”

军师喝了一口水,故意卖个关子:“猜猜我们找到谁了?”

顾行思索片刻:“成王?”

军师摇了摇头,决定还是直说了:“张叶!”

张叶找到了!

还拿到了他身上的兵符!

找到人的时候,张叶正被剥了衣裳,被一伙羌人架在烤架上。

这厮跑了之后,很快就被流民抓住,抢光了身上的钱财和干粮,然后把他扔给身后穷追不舍的羌人。

羌人民风彪悍,把大梁的百姓称为两脚羊,尤其喜欢张叶这种白胖细嫩的。

死士用一袋馒头换回了张叶,现在人正关在金老将军的府邸里。

掂着手里崭新的兵符,师爷笑眯眯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了张叶,咱们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

抓到张叶,顾行也有点意外。

这人明面上还是自己的大舅子,和自己那个便宜未婚妻倒是一点不像。

当初把家人交给张小田也是权宜之计,他们一行人要轻装简行,只能带上简单的行李,家眷肯定是不能带的。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带着三妹他们顺利逃出去?

他原本和她约定好了在土地庙汇合,走到一半遭遇刺杀,对方人数太多,他们寡不敌众,只能先跑路了。

后来他们脱离危险,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土地庙已经被御林军铲平了,顾家人失去了踪迹。

从那几个逃回京城的姨娘口中,他隐约猜测到了张小田的计划。

只能说十分大胆。

南山山高林密,岔路众多,人走进去很容易迷路,他抽不出手派人继续跟进,只能祈祷她们吉人自有天相了。

顾行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是看着手里的兵符,他又冷静下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注定只能亏欠一些人。

如果大事能成,他会追封她为皇后,给她的家族荫封。

-

飞云寨里,张小田正在不顾形象的啃肘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口水呛到,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谁在咒我?”

张小田摇了摇头,继续啃肘子。

赵刚为自己的兄弟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二当家作陪。

因为有女眷,他喊出了自己的妻子赵三娘,赵三娘出来的时候,个高腿长,精致的圆脸,一身大红劲装端的是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站在敦实粗壮的赵刚身后,更衬的他野蛮又凶残。

未见人先三分笑:“有贵客到,有失远迎。”

看到张小田她们一行人之后,更是把顾思思夸了一通:“好俊俏的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顾思思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过奖,家父……做点小生意。”

其实,赵三娘想说的是书香门第,但是一看赵刚身边眼神直勾勾盯着人家的二当家,就转了话头。

这厮对读过书的女子情有独钟,难免会搞出一些龌龊的事来,干脆就不把话题往这个上面引。

赵三娘是知道自己丈夫有个救命恩人的,只不过没想到是这般的俊秀玲珑,细细看起来,竟然比寨子里的女人都标致。

她悄悄和自家男人咬耳朵:“当家的,你这救命恩人什么来头啊?”

赵大当家也有些疑惑,这小兄弟说自己只是一个商人,经常在外跑商,老婆孩子都是普通人,大字不识的几个。

二当家则是直白多了,收起折扇,端起一杯酒,半开玩笑道:“这位大田兄弟,你这几位家人,可一点也不像商人妇,反倒是有些像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

桃县的县太爷有三个女儿,各个貌美如花,知书达理,二当家曾经见过一次,回来之后一直念念不忘。

顾思思端碗的手顿了顿,脸色有点僵硬,在听到他说自己身上有股诗书气质的时候,直接抓起一只肘子,不顾形象往嘴里塞。

成王府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现在她一边啃着肘子,满嘴流油也不管,一边和身边的赵三娘说话。

“夫人,这肘子可真好吃,比我娘做的都好吃。”

“你们怎么不吃,快吃啊!”

嘴里的碎肉沫子喷了半张桌子。

为了更加有匪气,她甚至一只脚踏上椅子,像极了一个没家教的野丫头。

众人呆了呆,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

容姨娘瞪大了眼睛,刚要出声,接收到小姐的眼神之后又闭上了嘴。

顾巧巧和顾止也有样学样,表现的十分没教养。

赵三娘也有孩子,看着兄妹两个满是心疼。

“慢慢吃,厨房还有。”她把好吃的往顾巧巧面前推。

顾巧巧捧着一个鸡腿,乖巧的看着赵三娘,声音软乎乎的:“谢谢漂亮姨姨,您长的真好看。”

张小田啃肘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顾思思赶紧喝了一口水。

赵三娘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漂亮呢。

“哎呦,这小姑娘真会说话,这小嘴甜的。”

“童言无忌,我就说我婆娘是最好看的。”

“哈哈哈哈,都吃都吃。”

……

张小田一行人在飞云寨暂时安顿下来。

白天,她要跟着赵大当家出去巡逻,拦截过路的客商收保护费,晚上还要回来教寨子里的一群孩童算账。

赵大当家从小家里穷,没读过书,长大后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做睁眼瞎,可惜一听说是山寨,那些迂腐的老先生都摇头,不想来山上教学。

他出了三倍的价格好不容易请来一个秀才,人家差点引来官兵围剿。

后面,他就不敢随便让人上山了。

正好,张小田来了。

“呵呵呵,贤弟啊,你这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叫他们算算账应该没问题。”

“还有我听说弟妹是读书人的女儿,那肯定是知书达理,教孩子们读读书也没问题吧?”

赵大当家搓着手,恬不知耻的提要求。

张小田有点懵:“谁跟你说……我老丈人是读书人了?”

赵大当家以为她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附耳过来:“是老二说的,他说你媳妇和县令的千金那气质一模一样,一看就是读过书的。”

他用手指头捅了捅张小田:“别装了,就当我求你。”

没办法,顾思思被迫上岗,成了20个小毛孩子的老师,就连顾止,也被拉去教他们写字。

寨子里没什么书,只能先教点简单的三字经。

张小田则没那么多耐心,写了一个九九乘法表,做成大字报贴在寨子学堂里,要求每个孩子都倒背如流,每天晚上抽查,背不出就不许吃晚饭。

寨子里的老账房一开始还不服气,拨着算盘说张小田这是奇技淫巧,是偷懒。

“九九乘法表”过去又叫“九九歌”,它和计算工具“算盘”一样,是很伟大的发明,张小田觉得,算盘是专业人士使用的工具,而“九九歌”,则是普通人人人都能学会。

老账房这类财会人员,会用算盘很正常,但是对于山寨的这群孩子,她觉得暂时还不需要。

如果他们真的对算数感兴趣,再去学算盘也不迟。说来也有点惭愧,她真不会打算盘,只会背诵“九九乘法表”。

她属于是占了时代的便宜。

上一世,她偶然看过一则报道,据《管子》中介绍,“九九乘法表”的发明人名叫“宓戏。”

魏晋时期的刘徽为《九章算术》作注时说:“昔在包牺氏……作九九之术。”

后世有学者考证出包牺、宓戏是同一个人,就是神话传说中的伏羲氏,确切的时间已经不可考。

伏羲、神农、女娲、是并称为三皇的上古神祇,可见九九乘法表的重要性。

神不会无缘无故发明一些奇怪的东西。

有了“九九乘法表”,算数的效率会大大提高,缩短更多复杂运算需要的时间。

高深的算学暂时还离张小田很远,但是日常生活确实每天都在发生。

以前买东西还要掰指头打算盘,现在只需要在心里一算,结果就出来了。

二当家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再也不用每天算收了多少保护费了。

直接丢给手底下的人登记,然后照着纸上的数字,稍微一算……结果就出来了。

哈哈哈,不用去求账房那个老匹夫!

老账房也受到了启发,觉得自己半辈子的算盘那是白打了,干脆跟着张小田学习新式计算方法,短短几天受益匪浅。

张小田的地位在飞云寨越来越高,赵大当家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有一天,她提出要去之前收货的村子里转转,说自己在那里还有个红颜知己。

赵大当家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兄弟还有这等本事,人看着不大,女人倒是不少,他派了几个人跟着,十分豪爽的要他把人带到寨子里来。

“大田兄弟,你的女人,只管放心带来。”又指了指几个土匪:“这是我的亲信,让他们跟着你去,路上多加小心。”

张小田知道这是不放心自己,遂抱了抱拳,带着几个跟屁虫打马下山。

有了黑风狭这道天险,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外界的动乱对这里几乎没什么影响,一路走来,这里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路边的茶摊还是那两口子,拐角处的这棵野桃树,依旧挂满了酸涩的小桃子,再往前去,一条清澈的小溪欢快的奔腾。

三年前,她化名张大田,跟着一队行商来到了这里。

三年后,她依旧是张大田,再一次站在熟悉的村口。

村子里地广人稀,山上山下零星点缀着几个茅草屋,偶尔有农人牵着黄牛,慢悠悠的走过石桥。

张小田一个人骑马进了村,循着记忆找到那棵大杨树,刨开树底下的一块石板,找到藏在里面的钥匙。

走过几道弯,一处两进的竹屋出现在眼前。

这座院子是她买来避难的,独门独户,周围没什么邻居。

一推开门,满院子的荒草比人高,屋顶的茅草上还盖着厚厚的落叶和野草,院墙也斑驳破旧,随时都要倒下来的样子。

几间屋子都被砸开了,不用看,里面基本都被搬空了。

还有野兽的脚印和一些不可名状的污秽散落在四周。

“居然没有塌了?”眼前的景象,张小田一点也不意外。

在一个空旷的山村里,一座气派的,空荡荡的院子,是个人都会进去看一眼吧。

这里又没人看守,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成了无主的,这里的山民还算心软,没给她把屋顶和门窗都卸了当柴烧。

张小田站了一会儿,走到进门的台阶处,挪开地上的青石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不多一会儿,她从洞里掏出来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

这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

现任的户部尚书夫人是姨娘扶正,她娘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临走之前,单把她拉到一边,交给她一个地址和一柄钥匙。

“孩子,这是娘留给你的,你好好的。”

“有机会,离开京城,离开这……”

交代完这几句话,她娘就咽了气,自始至终,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哪怕是被她爹打得半死,她也没哭。

张家人都说她心狠歹毒,娘死了都不哭。

成婚的时候,张夫人不想给她添嫁妆,为了好看,就买了一些便宜的布料和破烂当摆设。

最后,这些破烂也被抄家的抄走了。

打开手上的盒子,入目一阵眼花缭乱,铁盒子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碧绿的猫眼石,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还有鸽子蛋大小的南海珍珠。

整整摆满了一盒子。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张小田拉开了第二层。

一片金灿灿,整整齐齐摆满了金条。

这一个铁盒子,保守估计也有上万两白银。

张小田吓的赶紧合上了盒子,左右张望确定无人看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啊,您可真疼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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