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喆,你睁开眼睛看看本王……”
傅喆隐隐约约迷蒙间好似听见顾延那温凉如水的磁性嗓音在耳边响起,踌躇间她懵懂地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聚焦起来时,印入眼帘的是一床华贵非常,精美无双的大红喜庆床幔……?
咦,等等……这是哪里?怎么会有婚床?这太不符合常规操作!
傅喆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就警戒起来,她眉头深锁成结,一下就坐起来了。环顾四周,这不像是自己的闺房,倒像极了晋阳王的……
呃……是的,就是晋阳王顾延的房间。
傅喆环视一周后,眼光刚好落到顾延身上,此时晋阳王正坐在床边眨着一双春意飘然柔情万分的如画星眸看着她。
那双眼虽含情脉脉,但怎么感觉今天的晋阳王怪里怪气,莫不是吃错药了?我们不是正在玉荣山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喆被顾延那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寒意从脚底升起:“王爷,我们怎么回来王府了?”
顾延轻声细语俯下半截身子在傅喆耳边吹了一口湿暖的气,这举手投足间像极了那些在勾栏院专门伺候贵妇的郎倌.
顾延**撩拨的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你忘记了?你修行期满,我们一起下山了,我正在准备宾客名单。”
眼前这个温情和如四月暖阳的俊美男人……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晋阳王?傅喆心里不禁打满问号:“啊?这么快就期满?宾客名单?王府可是要办什么喜事?”
顾延闻言,顿时用宠溺的神情看着傅喆,柔声道:“小傻瓜,你忘性怎么这么大?本王正准备下聘迎娶你啊。”
下聘!?娶谁?!
傅喆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是真的,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脑袋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给砸蒙圈:“什……什么?娶……娶我?”
这不可能啊!进展得这么快?
不是,不对,这情节不对,有问题……王爷怎么可能会想娶我呢?啊?是我幻觉吗?想太多,不可能啊……这真不可能啊!
看傅喆正在人神交战纠结万分,白净粉嫩的脸上在短短数秒间转换了几种颜色,很是精彩。
忽地,顾延用幽怨的眼神反问傅喆:“怎么,你不愿?”
傅喆这下觉得后背都渗着冷汗,这套路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我是在现实中吗?还是在做梦?
“我……怎么会呢?”不是,这跟愿不愿意是两码事,那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听傅喆这么一说,顾延正色道:“你我郎有情妾有意不该做一对比翼双飞的爱侣么?”
郎情妾意?爱侣?!苍天啊,这像是弱鸡王爷嘴巴会说出来的话吗?好可怕……这是真的吗?难道王爷终于发现本姑娘那与众不同的美了?
啊……不对,前几日,王爷明明还跟师父告发我说偷窥他沐浴洗澡,怎么可能这下成了爱……爱侣?
看顾延那认真的神情,傅喆觉得这种好事真的让她赶上了?这幸福来得有点刺激有点荒唐?
这事情有蹊跷:“王爷,你真的……愿意……娶我?我是傅喆啊!”
“我愿意……”顾延不由分说的甩下一句便霸道地扣着傅喆的下巴,低头亲了过来。
顾延这一举动吓得傅喆立马闭上眼,但是身子却诚实的迎了上去——实在太叫人难为情!
傅喆在无限期待中等待着两人嘴唇相触一刻的美妙时光,这辈子算没白活!
但现实触感是:呃?怎么王爷的嘴这么硬还这么冷,哎……不是,这什么玩意……怎么……形状怪异,尖嘴的?
傅喆恍惚间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闯进眼底的却是一只非常大非常渗人的丹顶鹤头!
此时跟她对嘴亲的就是丹顶鹤的浅灰绿尖喙……
“啊——!!!”傅喆顿时浑身汗毛竖立,失声惊呼,险些背过一口气去!
原来真是个梦!苍天啊!你怎么老爱捉弄老实人呢?
瞬间,傅喆又羞又恼,那火气冲天而上数丈高,她暴跳如雷大为火光吼道:“呸呸呸!天仙!怎么是你啊!”
傅喆忙不迭擦了擦嘴,真的是个梦!我说,怎么那么像做梦,不真实,果然还真是个梦!果然白日不能做梦!快醒醒吧!傅喆,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痴心妄想吧!
天仙也不见得多快乐,它面如死灰半闭着眼睑,也是一副生无可恋万事不关心之相,它高傲地回瞪傅喆:你以为我乐意?
“傅大人,你到底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倏地,顾延冰冷嗓音真切的傅喆身后响起。
这下说话的晋阳王不是梦里的那位,这是现实得让傅喆抓狂的那位。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一鸟都在冰隅洞,傅喆只是打坐练气时走神入梦了。
傅喆回头气急败坏地怒道:“王爷!你怎么上来了?”
顾延眼梢上挑,无所谓的冷淡回道:“昨日下午山脚处来了个小道士,不知道跟两位道长说了什么……两位道长就急匆匆离去,到今天还没回来。”
小道士?兴许是暝瑶观有什么急事罢了。
“所以……呢?”看模样,傅喆这会也不是那么好打发。
“所以,本王饿了,天仙也饿了,寻你来了。”
顾延说得理所当然铿锵有力,其实他跟天仙真就是为了填饱五脏庙寻吃的来了。
天仙在一旁也扑哧着大翅膀表示本仙鹤也饿了,看来这仙鹤是吃了大鱼啃不下小虾。
盯着这一人一鸟,傅喆一脸鄙夷。
敢情这弱鸡废柴王爷真真除了皮囊跟脑子,就没啥拿地出手的。
傅喆翻着白眼双手抱胸道:“我这也没吃的,我也辟谷数天,王爷得等卑职活动一下筋骨方能去给您猎些——。”
顾延晓得傅喆的意思是去打野味烤来吃,可这晋阳王从小都是锦衣玉食,来了玉荣山之后,生生折煞他这生活品味不说,嘴巴也淡得快要失去味觉。
他立马就打断了傅喆的话:“不用,天仙能带我们去这附近的镇子,据说那镇子上的酸辣肉羹跟千层酥面非常好吃。”
傅喆一听到好吃的,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了:“王爷听谁说的?”
“天仙!”
“啊?”闻言,傅喆挑着一边的眉毛,把脸转向天仙,天仙歪着头点了点。
这真的不是一只凡鸟!
“……”傅喆实在很难相信它们之间的沟通竟如此顺畅。
想来天仙估计连累傅喆受罚,心里多少过意不去,它愿意带着顾延傅喆飞到玉荣山最近的一个镇子采采风。
这个镇子叫乐民镇,算是阗晟比较富庶之地,顾名思义就是安居乐业的小镇。
傅喆在顾延再三引诱下,暂时忘却了受罚的惨痛经历居然也胆大妄为跟他们一同过去,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们两人一鸟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到了乐民镇,把他们二人送到后,天仙就飞回玉荣山。像它身形这么大的禽鸟非常容易惊动其他人,天仙也别无所求,只求他们回程的时候给它带回那个镇上响当当的蚌肉酥饼。
你若问天仙怎么表达这个酥饼的,它会直接用爪子在地上划拉画出来……两人一鸟约了黄昏时分在竹林再碰头,以为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山里。
顾延和傅喆到了镇上中心街区时已经是刚过正午,今天许是天公作美,阳光甚好,这两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把镇上的小吃摊一个个吃遍了。
傅喆拿着一个喷香酥脆刚刚烙好的土豆饼吃得不亦乐乎,顾延看她吃的满脸饼渣直摇头,这人的吃相作风跟她性情都是如出一辙。
一路上他们两人都引来不少注目礼,顾延慢悠悠的晃走到一个酒家前,这个酒家挂着个“品鲜楼”金漆招牌,虽然已经过了午时,里头的客人可一点都不少,顾延径自就走了进去,让小二取了二楼雅座。
刚坐下,顾延就对小二说:“小二,给本……少爷来一客‘山海兜’一客宫廷稻香肉,再要一客珍珠翡翠白玉汤,一斤上好的桃桂酿就可以。”
小二看着顾延这一身非富即贵的华服打扮,再看看那金质玉相的容貌,猜想肯定是什么达官贵人路过小镇寻吃的来了,立马殷勤道:“好咧,客官稍等,您可真会吃,点的都是我们店的招牌菜,小的立马就吩咐后厨备菜。”
傅喆看顾延好像很熟悉此地便问:“王爷可曾来过乐民镇?”
“不曾来过,只是曾在阗晟地方志上看到过介绍,本是无心记的,谁知道真的有一天会跑到这个地方。”
傅喆心想果然上天还是对你不薄,虽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但这脑子似乎挺好用,那双手也写得一手漂亮字。
傅喆光顾着在腹诽晋阳王,伸手就去拿茶喝,也不试试水温,一入口,烫得她立马“噗”得一声喷出来,好在顾延这次是坐在她侧边,要不是这口茶水正中顾延脸面。
顾延嫌弃地看了看满桌的茶水,拧着眉头抬眼看着傅喆,傅喆正在用手不停地扇着自己烫的通红的舌头,活像一只憨憨的小笨狗。
顾延忍住笑:“傅大人……你怎么做事总是这般莽撞?能不能像个姑娘家矜持点?”说着便从宽袖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傅喆。
傅喆眨巴着眼,盯着那伸到她眼前的素白手帕,似乎还闻到手帕上淡淡的熏香。她实在不敢相信顾延居然把自己的手帕给她用。
“看着本王干什么?喏……拿好,擦擦,出门在外别丢了本王的脸面。”
傅喆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心中却忽然生出一股暖心柔软的酸涩,傅喆接过手帕,脑海中浮现了殊艺道长在冰隅洞问她的话:你是真喜欢晋阳王?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主动权从来不在我……
待傅喆擦好嘴,顾延冷不丁地说:“这手帕送你了,姑娘家的,总得备着些手帕,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本来顾延说把手帕送傅喆,傅喆满心欢喜的,毕竟这是第一次有男人送东西给她,这个意义远比手帕本身意义贵重多了,可是后半句,傅喆立马就打蔫了,因为顾延说的是事实,她没法反驳也很难完善做的更好。
瞬间,傅喆一秒天堂一秒地狱,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过了好一会,小二殷勤地把菜品都布上桌了。
只见顾延让小二将一大碗珍珠翡翠白玉汤端到傅喆面前后,又让小二把那喷香色泽诱人的稻香肉跟‘山海兜’桃桂酿放道自己跟前。
傅喆伸直脖子看了看顾延面前的菜,又瞥了瞥自己眼前的,怎么这么大的差别待遇?
顾延看傅喆心有不甘还有转为愤怒的趋势,他朗声道:“傅喆,你那个汤品的由来不得了,据说是在朱元璋还没有成大明皇帝之前,落难时曾向一位讨饭老妪要了一碗汤,喏,就是你眼前这碗,菠菜色泽碧绿,豆腐暖如白玉,粉丝透如银牙,还有香葱点缀,可谓一品上汤,汤底已经改良过,是用鲜鸡与火腿煨制。”
任凭顾延说得天花乱坠,一碗菠菜豆腐汤实在吊不起今科武状元的胃口!
傅喆嘟囔起嘴巴,一言不发。
顾延笑了笑又说:“傅喆,虽知道当时朱元璋吃完这汤后,顿时觉得异常美味,便向老妇人询问这汤的名字,那老妇就说‘珍珠翡翠白玉汤’。于是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也因此流传开来,成为一道人尽皆知的菜肴。”
傅喆面无表情用双手撑起自己白净的脸,皮笑肉不笑对顾延道:“王爷,你把这汤说得这般人间美味,咱们换换?”
“……”顾延一下就打住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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