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舒缓了疲惫,沐浴之后,姜洛才忽然想起,回来以后就没见到月心,便问:“月心呢?”
月阳一怔,跪了下来,“月心不仅失职,还连累了主子,罪该万死。”
姜洛有些愠色,“她在哪?”
月阳道:“在平乐阁等主子惩罚。”
姜洛闭了会眼睛,“若是敢有下次,我也不会再手软了。”说罢便走了。
姜洛想的是该给她一个警告了。
月阳一愣,随及磕头:“谢主子。”
见她出来,顾景生起身去牵她过来,让姜洛坐下,自己坐在了她旁边。
花厅里就两个人,顾景生为她夹菜。
姜洛一尝,眼睛都亮了,“哇塞!”
顾景生浅笑,“好吃吗?”
姜洛点头如捣蒜:“太好吃了,我这辈子就两个爱好,就是做事和吃。”
顾景生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慢点吃,仔细噎着。”
姜洛开心笑着,大大的眼睛弯弯着。
顾景生伺候她,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姜洛忽然想起他的话,“这、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顾景生点点头。
姜洛简直想痛哭流涕:“你也太好了吧。”
顾景生看着她的表情哭笑不得,但心里又一股股酸味涌动,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你杀人了?”
姜洛一怔,“你不是相信我没有吗?”
顾景生摇头,把她正过来对着自己,认真道:“我是说酒楼那个,下次,你别动手了好吗?脏了你的手。这种事交给我好不好,我是怕你不惜命,到时候让我怎么办。”他眼神炽热,语气特别认真。刚才郝过才把他走以后的事全都禀报,他的心无比沉重,觉得很有必要告诉她不要自己一个人逞能,她还有自己。
姜洛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针扎了几下,很疼,但她向来特别能忍疼的,因为忍着,所以她没有开口说话。
顾景生或许有些失望,声音哑了许多,“洛洛,答应我,下次、”他顿了一下,“有事告诉我,别自己硬撑着了,好吗?。”他了解的姜洛远远不止这些,这几年他在外打仗,不是特别清楚她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想要迫切知道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不能不能心急。但从小到大,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他相信,她没变。
他把姜洛抱进怀里,动作很轻,他把头在姜洛的肩膀上蹭了蹭。
“嗯。”姜洛攒了力,应了一声,任由顾景生抱着自己。
半晌,他才松开。
姜洛在沉默中疼痛已经慢慢消失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怕死亡吗?”
听到这话,顾景生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让姜洛耳朵听的发麻,“傻瓜,我得护你一生周全,不会比你先死的,”他的眼神更加炽热,“你就在前面开开心心做你想做的事,我就在后面保护你,我会等你走了再走的。你在,我无所畏惧。”
姜洛脸烫烫的,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她脸红的像个桃子,有点不自然,别了别头。
顾景生看到她的样子,又笑了笑,把她抱起来,朝寝卧走。
姜洛害羞的把头埋他胸口,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姜洛松了一口气,好歹没让别人看到她的样子,咦,不对,一回来他就让自己沐浴,又亲自做菜,这该不会是他密谋好了的吧。姜洛闻了闻他身上,有刚沐浴完的清香,她危险的凝了凝眸,掐了一下顾景生。顾景生没说话,嘴角的笑更深了,步伐加快了。
顾景生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他是想要她给自己生个孩子,那样她就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了,好歹也有个牵挂,自己的孩子,怎么也不忍心不管的。
顾景生欺身压上,姜洛才发觉他是认真的,忽然慌了神,把他推开,她力气很大,顾景生一个没注意,被她推倒。
“啊……那个……那个什么……我、我还没做好准备。”难得的慌乱。
顾景生皱眉,被打断显然让他有些不悦,“嗯?”
“这些事得两情相悦才可以,我……不是说不喜欢你……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种感觉……喜欢别人,你别生气,我是觉得对你不公平……哎呀,你别误会,我不是喜欢别人……”
顾景生盯着她没说话。
姜洛低着头不敢看他,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抵触顾景生,反而有点依懒他,但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顾景生下了床。
姜洛知道自己肯定伤了他的心,她本就是他的王妃,再加上之前那次吵架,他肯定以为自己还喜欢太子……
姜洛抱着腿哭了,有点无助,“喜欢”是什么?一个疑问从她的脑中冒出了,她怔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又回来的顾景生。
顾景生确实很伤心,想起他离京的这几年,多少次差点死了,就因为知道还有一个人在等他回来,所以又拼命撑下去,他活着回来了,也变的强大了,有能力可以保护她了,可一回来就听说了她和太子的事,那自己呢,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他不敢问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但又不放心她,把药端来。
两人对视,顾景生没有表情。
姜洛有点害怕他这个样子,肩膀颤抖起来。
顾景生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终究是心疼,看着她的眼神,这是在怕他吗?
姜洛眼泪流个不停,她声音哽咽着,“顾景生,我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顾景生心里漏了一跳,她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来,“喝药。”
姜洛颤颤巍巍,从床上爬过来,把药一口气喝完,眉都没皱一下,又胡乱擦了擦脸。
顾景生皱着眉,就这样看着她。
姜洛却没再看他,精神恍惚,像疯了一般,“阿一,阿一你过来。”
顾景生闭了眼,这时候还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他气的想直接走,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这次再把她扔下,他们之间或许就真的会结束了,他没有动。
阿一不知从哪出来,恭敬的单膝跪在地上,“主人。”
姜洛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阿一,阿一,你告诉我,我怎么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阿一为难:“属下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听了这话,姜洛绝望的哭着:“阿一,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为什么心如针扎啊……我好疼啊……”
顾景生现在才发现,她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立马慌了神,去抱住她。
阿一看着主人痛不欲生的样子,第一次有了表情,“主人,属下不知,这几年主人没有传唤过属下,属下一直在族里。”
姜洛被安抚了心神,才渐渐把意识找了回来,又缓了一会,才说:“我没传唤过你?”
阿一:“没有,六年前,主人让属下回去的。”
“那其他人呢?”姜洛看着他。
顾景生现在自责的不行,他又一次不信任她,他太怕失去她,只要一遇上她的事就会被妒忌掩盖了头脑。
顾景生用帕子小心翼翼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她的双目无神,心痛的像被针扎了。
“阿七、十三。”姜洛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拒绝顾景生的动作,就只是动了动嘴。
两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和阿一一起单膝跪在地上,“主人。”
“我是不是六年没有传唤过你们,并且让你们回族里。”
“是。”两人异口同声。
姜洛几乎瘫了下来,喃喃道:“我没有啊,我不记得了,是他说你们都不在了,我没有啊,不对,你们不在了我怎么又把你们传唤出来的,我不知道……”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但姜洛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她的记忆出问题了。
她不敢去相信。
顾景生心痛的忍了片刻才道:“别先想了,我会查清楚的。”如果姜洛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定是太子对她做过什么,太子,他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姜洛僵硬的把头转过来,“你相信我吗?”
顾景生:“我相信你。”
姜洛却一下子哭了,打着他:“你骗人,你根本不相信我。”
顾景生任由她小手挥着,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我没有骗你,我一直相信你,就是怕失去你,我太胆小了,不过,以后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像今日这样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相信她的。
姜洛:“那你答应我。”
顾景生:“我答应你,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相信你的。”
片刻,没听到姜洛的声音,顾景生低头一看,竟然睡着了,但嘴角有些弯弯,看起来应该不生气了吧。
她几句话就能哄好,可自己呢,这么不信任她,还让她哭了,小时候哪见过她哭,他心简直碎了一地。
他心疼的吻了吻她嘴角。
又想起跪在一旁的三人。
顾景生:“……”这么没有眼力劲……
任顾景生怎么看他们,他们就是死死的跪在哪里,戴着面具的脸和面具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顾景生无语,他也知道一些关于轩辕亲卫的事,知道他们除了主人的话,其他的什么也不听。
别无选择,只好抱着已经如软成一滩水的姜洛去了偏房。
他去打了温水,经过刚才的一闹,姜洛浑身都出了汗,他静静的给她擦了身子,才抱着她睡去,熟悉的香味,是他最好的催眠药。
太阳都得晒屁股了,姜洛还是没醒,顾景生再傻也知道不对了,赶紧让于询把月心叫来。
月心看着顾景生还是很害怕。
顾景生看都没看她一眼,“还不赶紧过来看看王妃。”
月心浑身一抖,赶紧来到床前,诊了脉,退后几步,依旧跪在地上,“回王爷的话,王妃气血不足,身体太虚导致的晕厥。如今,不可大补,奴婢会弄药膳让王妃补虚的,再加上喝药,好的更快一些。”
顾景生淡淡嗯了一声,该死,晕了他也不知道,他还以为她睡着了。果然,一遇到她,自己就没脑子了,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关心则乱……
见她还不走,问道:“还有什么事?”
月心猛的弯下腰:“回王爷的话,王妃的伤该换药了。”
顾景生想了想点点头,昨夜给她擦身体的时候,碰到她胳膊,他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震。
月心小心松了一口气,先把药箱打开,又把一层层把白布条打开。
顾景生皱眉,觉得她动作不温柔,“我来。”
月心不敢拒绝,闪到旁边。
顾景生把布条全都弄下来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行军打仗多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致命伤也是,但第一次害怕了。
有三道剑伤交织在一起,丑陋的红色疤痕犹如一个张牙舞爪的血色恶魔,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药。”
月心赶紧把药递给他。
顾景生轻轻的给她上药,他离开永安不过六年,就没人记得他这个人了吗,还以为它是从前的自己吗?他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上了药,换了新的纱布,顾景生感觉打仗都没有这么累过,直接坐在了地上。
于询在外面喊了声:“王爷。”他才又起来,看了看姜洛,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你醒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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