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后,夜珩带着素凉去了云庄,这里是官家开设的酒楼。
今日格外热闹,周围都能听到议论声,虽然欢喜者众多,可还是时不时有人哀嚎两句。
在殿选前,云庄暗自开设了赌局,将所有进士的名字都贴了上去,所有人都可以押注,像是宗华这般名声大的,于庄家而言,是押一赔二,而像是郁生沉这般毫无存在感的,是押一赔十,结果俩人都进了。
本来只为博一个彩头,许多酒楼也开设了类似的赌局,朝廷几乎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素凉看见那些堵赢了的,抱着银子直往怀里揣。
她凑过去,“王爷可有下注?”
夜珩眉梢维扬,勾了勾唇。
没一会儿,素凉就见聂晟托着两小箱子银票进来了,素凉看了眼那些面额,小眼神中满是崇拜,“王爷你押给谁了?”
“全押了郁生沉。”
“你之前不是说更欣赏宗华吗?”
“押他赢钱太少。”
“……”
素凉眨了眨眼睛,目光细细密密地落在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容颜上,支着头,“怎么看,也不觉着王爷是个在乎银钱的人。”
聂晟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夜珩回眸,裹着明显的笑意,声音清琮好听得不可思议,“因为要填补王妃输掉的空缺。”
素凉:“……”这都被他知道了!
王妃娘娘觉着自己有点丢人,趴在桌上,将小脑袋埋在手臂间,小声狡辩,“臣妾不擅赌。”
夜珩眼底的笑意更浓郁了,“王妃在不了解所有人的情况下,赌了个最大的,太冒险了。”
“万一赢了呢?”小姑娘原本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因为就那个押的人最少。
“当你没法保证那种万一的时候,只能选个最稳妥的,才不至于输。”
素凉头也不抬,“王爷,臣妾现在被你嘲笑了,心里很难过,你还说教。”
夜珩睨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爱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不笑你,本王赢的都给王妃,可欢喜了吗?”
素凉抬起头,眉眼一弯,“真的吗?”
聂晟立马将盒子都递到了素凉的面前。
王妃娘娘顿时按捺不住笑意,抱着两个小箱子,这个数数,那个摸摸。
夜珩见她一度粲然的娇颜,盯着女孩儿潋滟的红唇,墨眸透着几分压制。
“宗状元,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外面的声音清晰地穿进来,隔壁的门被打开,他们似乎进去了。
“往后同在朝廷,还请宗兄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
“宗状元往后可是朝廷命官了。”
“能为民请命,是在下的福分。”
“宗兄说的是,我敬你一杯。”
隔壁祝贺恭维的话时不时传过来,这边一字一句简直听得清清楚楚,素凉突然有些怀疑眼前这位爷是故意把位子放在这儿的,难怪平日里他都喜静,今日吵了半天他也忍得。
夜珩瞧着素凉神色变幻,心里明白她在想什么,“毕竟是朝廷刚选出来的人,本王也好奇这几位在高中后有何反应,就现下来看,宗华谦卑稳重,丰盛也行事有度。”
“那郁生沉呢?”素凉听着他们的对话,大致也能判断出谁是谁。
“心有沟壑,城府颇深。”
素凉正夹着糕点的手都顿了下。
“本王在贡院监考之时,便知晓此人深藏不露,他独来独往,情绪从不外泄。本王看过其写的文章,行文笔锋尖锐,深入浅出,且心有万民。
今日本王放榜的时候,他也只静候在一旁,看到自己名字的刹那,也是无悲无喜的,这等心性,怕是状元郎也有所不及。”
夜珩耐心极了,压低了声音,细致地给素凉讲着。
“王爷最喜欢他吗?”素凉悄悄问着,仿若自己窥探到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心,看情况,这是想将他收入麾下?
夜珩微怔,神情无奈,“本王自当最喜爱王妃。”
素凉薄如蝉翼的羽睫颤了颤,小表情蓦然有些茫然无措,一股子滚烫直接充到了耳尖。
夜珩细观到素凉的反应,眸中同样带着明显的热意,语气倒是依旧平稳,“至于此人用不用,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朝廷中最忌讳结党营私,可素来党派之争从未停息。
夺嫡路上,一旦站错了人,后半生就毁了。
他们也没听多久,夜珩待素凉不想吃糕点了,便带着她回府了。
翌日。
朝堂之上,陛下对这三人皆进行了封赏,宗华和丰盛皆入了翰林院,宗华为翰林院编修,丰盛为侍讲学士,至于郁生沉,则入了刑部,封了司门郎中。
而郁生沉上任的第一个案子,竟然是追查三皇子被人夜袭之事。
这事已经过去许久,凶手都未曾查出。
但三皇子那边是一定要个结果的,他刚来,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郁生沉知道这官场复杂,他第一天来,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后来几天,他根据反复查看前段时间他们查到的内容,可始终没有头绪。
便约了几个同僚一起去了水镜台听戏,想抽时间去见见元化。
“大人。”
郁生沉面色从容,他不知眼前人的身份,可自打他出生起,他的父母就曾告诫过他,他们的家乡远在幽国,来启国是为了探清敌情。
他被选上来的时候,父母就提醒着,千万小心应对,而且这次必须高中,否则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其实在幽国公主要来和亲之时,他就已经猜到,今年不会太平。
“摄政王欣赏你,记得把握住机会。”元化看着比自己更面无表情的人,笑了笑,“怎么得他青眼的人,都这般无趣。”
郁生沉微愣,他自知并没有和那位爷接触过,“请大人明示。”
“你如今查的案子,他便是凶徒。”
郁生沉:“……”
“我亲自看到他命人袭击的夜卿诏,蒙了他的头,还让他的侍卫踩了几脚,那夜骨碎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可当真好听啊。”想起来,元化不禁勾了勾唇。
郁生沉:“……”
“大人。”郁生沉犹豫了片刻,还是拱手问了句,“敢问大人,如今的摄政王妃跟我们是一样的人吗?”
“我们?”元化凝着他,“是什么样的人?”
郁生沉蹙眉,“幽国的细作。”
“你记清楚一点就够了。”元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所有时候,都当以公主的安全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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