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你和秦王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最近还在试探你?”
云间轩。
仲子贺翘着个二郎腿,随手拿起桌上的蜜饯扔到嘴里。
前几日还在害怕周言卿剁了自己手脚的他,如今听了司言茉的解释终于放下心来。
“也不能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吧。我们至少算……”司言茉也拿起一块蜜饯,却因思考迟迟未放入口中。
“算同盟吧。不管怎么说,我还帮他揪出了细作,惩治了一位贵族,我们也算共患难了。”
“只是……我不太明白,你说都经历这么多了,怎么还是连一点儿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她气愤地狠狠嚼着口中的蜜饯。
“有没有可能是你会错意了?”
“会错意?”她激动起来,“指骨,匕首,毒酒,这都是戏本子里的刺死三件套了,还会错意?”
“那你不还说,他还关心你的饮食起居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啊,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矛盾的人吗?”
司言茉手指狂点桌子,差点说戳个洞来。
“他不喜欢我,不讨厌我,关心我,但怀疑我?”
“这对吗?”
仲子贺看着眼前的妹妹气急败坏的样子,舔了舔嘴唇,笑的神秘,“你知道吗?有一种说法是当你开始为了一个男人烦心的时候,你就已经爱上他了。”
司言茉一把抄起旁边的扇子扔了过去,“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多正经啊……”
仲子贺大笑着,刚巧这时厢房的门被推开,是乌子昂。
“乌兄,你来了?快坐快坐!”
这两日,他与乌子昂早就混成朋友了。
乌子昂俸禄不多,平日里是没什么机会来听秋禾的琴的,碰巧仲子贺是个大方的,每次都拉着他一起。
两人品味相投,倒也算知己。
司言茉一见就知道这两人又要开始陶醉了,赶紧开溜,临走前她提醒仲子贺,“我先前和你说的入仕,你考虑考虑!”
“知道了,知道了!”仲子贺只是随意应付。
这事小茉儿都和他说过不止一次了,他可不想受那份苦。
司言茉知道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去的,也不强求,反正距离他命格中的灾祸还有的是时间。
她走出云间轩,伴着秋禾悠扬的琴声,马蹄跳跃带着她回到了秦王府。
一进门,她就瞧见前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像,打眼一看估计都要有百十来幅。
司言茉走近一瞧。
好家伙!各式各样的美人,温婉的,张扬的,明媚的,淑女的……不用猜,一看就是秦侧妃的手笔。
这不,她刚要往里走,就看见秦侧妃手里拿着两幅画像,问吴观:“张家这个,和李家这个好像都看着不错,就是李家姑娘眉心这痣不好,克夫。”
她右侧的画像一扔,“算了,还是选张家姑娘吧。”说着,正巧回头,瞧见了司言茉。
司言茉本不想和她打交道,视线一对,还是不得不行礼,“母亲。”
秦侧妃扯了扯嘴角,漏出一个假笑。纵使司言茉恢复神志,在她眼中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媳。
谁家的娘子天天出去抛头露面的,一看就不检点!
“言茉啊,你也别怪母亲。我昨日听言卿说,你这身上有血症,不忍心你生子,那这血脉不能断了不是?况且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作为正妻自是该大度一些。”
司言茉莞尔一笑,“那是自然,都听母亲的。”
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等她帮周言卿把那灾祸躲过去,二人肯定是要和离的。、
他找不找娘子?找几个娘子?都是他的事。
不过……作为盟友,她还是愿意帮个忙的。
“母亲,不如我帮您选吧。”她热情地上前,从秦侧妃手里接过画像。
要是让秦侧妃选,指不定要选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她只能救周言卿到这了。
秦侧妃见状到是懵了,眼看着自己这位“儿媳”面对夫君纳妾,不但不吃味,还有条有理的分析起来。
“嗯……这个姑娘好,您看,长得多乖巧啊。”
司言茉顺势坐在石凳上,从石桌上挑出一副来,认真分析,“钱礼官的女儿?做妾可能有些委屈人家……”
周言卿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又诡异的画面——自己的正头夫人和老妈在给他选妾室?
“司言茉,你在干什么?”他一把将女人从石凳上拽起来。
女人却一脸坦然,“帮你选妾室啊。”
她还凑到他耳边,“不然秦侧妃选的可都是什么屁股大好生养的。你放心,只要你喜欢,我肯定和人家姑娘解释好咱俩的关系。你要成婚,咱俩马上和离,绝不能让人家姑娘受委屈。”
周言卿眼看着女人把几幅佳人的画像拿给自己,认真介绍起来,“你看,这位是钱姑娘,知书达理,日后肯定能和你琴瑟和鸣。还有这位王姑娘,会武!多适合你啊!”
……
他直接气笑了,“司言茉,你要我纳妾?”
“不是!”司言茉低声背着秦侧妃解释,“但你早晚要娶妻的,作为幕僚,我这不是为你参谋日后秦地国母的人选吗?”
女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叫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烧得他烦躁。
他不明白这种愤怒和委屈来源于何处,让他既生气,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干脆转身离开。
看着男人甩袖离开的身影,司言茉不明所以。
“都不喜欢吗?多好的姑娘啊!”她嘟囔着,“我都喜欢。”
周言卿出了门,直接牵了一匹马往郊外去。
他想甩掉这股情绪,这股压在他心口,让他只想把那个女人是狠狠按在墙上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能那么坦然的给自己找其他的女人?
为什么能对自己一点波澜都没有?
如果说之前周言卿只是觉得自己不太对劲的话,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快被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弄疯了。
自打巫卜考核之前,司言茉生病的时候,这种情绪就围绕着他,愈演愈烈,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他骑着马来到卜院,干脆走了进去,绕过前殿来到后山。
墨闻钟果然在这。
还是熟悉的棋局,还是只有一个人,旁边竟还摆了一盘雪梨酥。
他直接坐到对面,毫不客气地拿起块糕点扔到嘴里,“老头,你有没有过一种很生气很生气的感觉?”
“有。”墨闻钟死死盯着他咀嚼的嘴,“比如现在!”
这两天好不容易林娘和自己的关系有所缓和,甚至差人给他送了一盘雪梨酥过来。
虽说那人说的是客人不要的,但他清楚,云间轩根本不卖雪梨酥。
周言卿却根本没发现他的目光,也根本没吃出来这糕点的与众不同,而是滔滔不绝的和面前的老头说起自己近些日子莫名其妙的情绪。
“就是司言茉,她不对劲,特别不对劲!你知道她今天要干什么吗?她居然要给我纳妾。”
“明明昨天晚上她还在问我喜不喜欢她,现在居然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还有她和那个仲子贺,走得怎么能那么近?还什么兄妹?什么兄妹会走的那么近?”
“我给她送礼物她就不喜欢,那男人一送她都快笑成个花儿了!”
……
春风急躁,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墨闻钟一字一句听着,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上,一瞬间吞并里无数黑子。
“我看不对劲的,似乎不是我的小徒弟呢?”
“你是想说我也不对劲是吧?”周言卿腾地站起,手支着石桌,“我也觉得!”
他颤抖嘴唇,竟有些恐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很生气,特别生气。还有!”
他突然走近,“她一靠近我,我好像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她是不是往我身上下蛊了?”
墨闻钟终于是笑了,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她真给我下蛊了?什么蛊?我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之前研究蛊毒的时候偷摸拿我练手了!”
墨闻钟笑得更厉害了,“她没给你下蛊,是你自己……”
“我怎么了?”
“你爱上她了。”
周言卿愣了一瞬,后退两步,消化后疯狂摆手,“老头,你误会了。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们是夫妻,但其实不是。我和她……总之,不是!”
“你爱上她了。”
“你别瞎说了!岁数大了可不就能随便说话!”
见他不愿承认,墨闻钟又道:“你这种感觉,我也有过。知道是对谁吗?”
“谁?”
“你师父。”已是白发的老人眼中浮现出眷恋,似乎在回忆那段年少的时光。
“我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很恐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那样关注,他的喜悲牵动着我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想吻他,想和他在一起,每时每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老人抬眼望向眼前还看不清自己内心的男人。
真好啊,和他年轻时候一样,因为爱人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
可惜……他再也不能了。
“所以你爱上她了,你离不开她了,一旦她离开你,你就和死了没什么差别了。”
周言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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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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