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华贵,容貌美丽的女子孤身枯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床上,面色苍白。
这原本并不是她的房间,她原来的房间,因死了人而被封死。
死的人是她的丈夫。
因为发现她与太子殿下的幽会偷.情,想要掐死她,被及时赶来的太子殿下救下,一剑穿心。
晶莹的泪珠宛如成了串的珠子簌簌而落,她小声啜泣着,一想到那一日丈夫心口的鲜血喷溅在她脸上,死不瞑目瞪着她的情景,她几乎要崩溃痛哭。
不是为了她的丈夫,这个男人早就该死了,她没有一日不恨他早早去死。
先是设计给她下药夺走了她的清白,强纳她为妾,娶了新妇之后,不光新妇折辱她,就连他时而心情不好,不敢去招惹脾气泼辣的宋氏,却将怒气发到身份卑微的她头上。
鞭打,强迫,辱骂,话说得要多难听多难听。
但凡她有不从,他便能折磨她一整夜到天亮。
这样的日子,她恨不得能死了痛快,可是她不甘心,她还想活着找到自己的亲人,所以铤而走险,冒死勾引了丈夫的兄长,也是当朝太子——魏玹。
魏玹来时,正是深夜。
小妇人正坐在床边默默垂泪,大大的杏眼肿成了一颗红彤彤的桃子,见他走进来,小嘴一扁,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呜呜咽咽地嘤咛着,又悲伤又委屈。
魏玹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刮着她腮边的泪儿轻声戏谑道:“哭了一整天,怎么还哭,嗯?你是水做的,上面也淌,下面也淌?”
女子娇美的脸蛋儿唰得一下红透了,她害羞地把脸埋在魏玹的怀里,“殿下,你,你说什么呢!你,你……”
魏玹抚着她绸缎般柔顺的秀发,“他死有余辜,错不在你,别哭了,日后你就先在这宅子里暂住着,孤不会委屈你,但若是要孤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魏玹仍旧是笑着,抬起怀中女子精致的下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漪漪,他的下场可是会和孤那好弟弟一样,明白么?”
漪漪不由自主地打了哆嗦,眼中慢慢蓄了湿意。
想要男人替自己找寻家人的想法,在这一刻烧成灰烬。
过了会儿,柔若无骨的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主动献上香舌,低声喃喃,“殿下,妾心里只有殿下,没有别的男人……”
吴侬软语香软甜糯,呵气如兰,衣衫在空中飘然而落,吻住树上初绽的红樱。
男人眯眼看着怀中的女子因过于羞涩放不开,不得其法之后泪眼盈盈地凝睇着他,急切且羞窘,眼角眉梢都泛着惊心动魄的春.色。
那不自知的妩媚与娇憨天真恰到好处,丝丝勾缠着他,魏玹喉头上下猛然一滚。
真是天生的尤.物……
要命。
他心中一叹,将她柔软的身子挟进怀里,拦腰抱到雕花轩窗上,捏捏她腰间的软肉,哑声命令道:“孤信你……趴好了,别乱动。”
……
夜晚,沈漪漪吹灭了灯,躺在正房外间的帏床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听见里间传来一阵衣物窸窣与摩擦的声音,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后来被吵醒,这声音不轻反重,还夹杂着世子略显急促,时有时无的喘.息声。
世子做噩梦了?沈漪漪拍拍自己的脸披衣下去,小心走到屏风后,轻声唤道:“世子,世子?”
里面无人应答,动静却愈发地重和急促。
沈漪漪听了一会儿,不敢动。
世子没发话,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怕贸然进去会惹得世子生气,又怕不进去,事后世子责怪她照顾不周。
虽然已经十六岁,也已许了人家定下亲事,但对于男女之事,漪漪虽然懵懂,却并非全然不通。
之前齐王妃为了要她成功勾到世子还让赵嬷嬷给了她一本厚厚避火图学习研读,沈漪漪性子害羞保守,只看了几眼就脸红得将那图册丢进了床底下,第二日骗赵嬷嬷说都翻看过了,赵嬷嬷也没怀疑。
世子若真是梦魇,声音不该是这么的……撩人。
光听着便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沈漪漪默默地吹了灯,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准备回去继续睡了。
“漪漪,过来。”
背后忽然传来魏玹沙哑低沉的声音。
沈漪漪唬了一跳,手中举着的灯盏差点被她绊倒在地上。
“打水进来。”
魏玹目光落在屏风外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上,语调带了几分随意慵懒。
平息之后他的面色微红,声音也略微沙哑,原本便白皙如雪的肌肤愈发通透细腻,唇红齿白妖冶如花,若不是他那极富男子气概的五官与棱角分明的下巴,怕是会被误以为是齐王某个颜色妩媚的小妾。
“愣着做什么?”
沈漪漪站在床前,脚踝犹如生根定住一般。
魏玹用那双幽黑似水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她不说话,他慢慢坐起身,乌黑的发从玉枕上散落披在身后,衣衫半敞,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
微湿的汗意随着他尚未平复起伏的呼吸在月光的清辉下折射出蛊惑人心的光泽,一滴凝结的汗珠自沟壑分明的胸口徐徐滚落,滑入盖得并不严实的被衾之下……
他朝她伸出手来,明明神情如同雪山之上修道成仙的仙人一般清冷肃穆,声音却低沉喑哑,轻柔和缓,带着几分诱哄之意。
“过来。”
过来。
沈漪漪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水从指间“啪嗒啪嗒”悄声滴落,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修长的五指慢条斯理地伸向她手中的巾子,可是即将够到的时候,他的手却还在继续往前。
突然捉住她纤细绵软的手腕,将她往前用力一带。
“呜!”
沈漪漪杏眼圆瞪,刚要叫出来,男人便用他火热带着湿意的大掌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向床榻……
……
一早,兰蕙打了热水走到房门口,沈漪漪拢着衣衫,惊慌失措地从魏玹房中急匆匆出来,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兰蕙心有余悸地躲开,问:“世子醒了?”
沈漪漪脸又红又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低着头道:“没,没什么,”说到一半又立马否认,“醒,醒了。”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
兰蕙疑惑地靠过去一些,仔细打量她,“依依,你脸怎么这么白,眼睛也熬红了……可是昨晚值夜在帏床上睡得不习惯,没睡好?”
“没事,我没事!”
沈漪漪的头顿时低的更低了些,她不敢看兰蕙,把手背在身后,使劲儿搓着,仿佛上头沾了什么脏东西。
“我,我真没事,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又踉跄几下扶着墙站稳,很快就跑得没了影儿。
兰蕙进去,发现世子刚穿完衣裳,俊美的面容如高巅之雪般清冷出尘,身姿挺拔,令人不敢直视。
见她进来,掸了掸衣摆的灰尘,从容道:“水放下。”
*
兰蕙和朱樱就发现沈漪漪这一整日都很不对劲儿。
面色不好看,经常时不时地盯着自己的手。没人的时候用皂荚一直搓洗,搓得一双嫩白的小手都红肿了,一听说世子回来,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欢喜地凑上前去,而是僵着身子缩在耳房里一动不动。
“你是怎么了,生病了?”朱樱说:“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别昏头昏脑地在这里碍事。”
沈漪漪也没说什么,她巴不得回去,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整日都没出来几次。
兰蕙去看她,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了,是生病了要请个大夫,还是又和世子闹矛盾了?
沈漪漪耳尖憋得通红,不肯说,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什么。
“世子……世子今日,心情如何?”
沈漪漪原本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脸,这会儿慢慢落下一截被子,紧张地看着兰蕙。
兰蕙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和从前一样吧?”
“那世子,有问起我吗?”她又小声问。
兰蕙摇头。
沈漪漪这才松了口气,轻声说:“兰蕙姐姐,我没生病,只是来月事了,而且小腹……很疼,我可不可以歇息几日,不去伺候世子?我怕弄砸了差事,给世子和你、朱樱姐姐添麻烦。”
她素白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秀美的娥眉蹙在一处,往日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略显憔悴,可即使如此,也依旧美丽得惊心动魄,楚楚动人。
兰蕙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做主让她歇下了。
沈漪漪在屋子里躺了一天,到了傍晚正睡得迷迷糊糊,去净房一看果然是来了月事,她忍疼换了条月事带,继续去床上躺着。
再晚些时候兰蕙打发小丫头给她送了晚膳,沈漪漪本来没有心情吃,只要一想到昨晚世子用她的手做的那些事,她就再也没有勇气直视自己的双手。
就算是闭上眼睛,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昨晚的情形……
世子将她摁在身下,捂着她的嘴巴,用那双幽黑泛红的双眸紧盯着她,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大手强壮有力,强迫她不停地动作,丝毫不顾她的哭泣求饶,几乎要给她娇嫩的手心蜕掉一层皮。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一夜几乎没做好梦,全都是被人追杀的噩梦。
一直到次日,腹痛的情况加重,她喝了一碗红糖水,听到外面似有喧嚷声,便问伺候她的小丫头春杏发生什么了。
“姐姐不知道吗,三郎君后日就要成婚啦,外面王妃正吩咐小厮婢女们布置宅院和宴席呢!”春杏说道。
哦,魏琏要成婚了。
沈漪漪没放在心上,她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魏琏了,想来魏琏知道自己成了世子的婢女后,也不敢再来找她的麻烦。
倒是期间遇见几次赵嬷嬷,一直问她和世子有没有成事。
此前她还一直对赵嬷嬷说世子对她没有意思,只是那日见她可怜才将她要回湛露榭。
可是经过昨晚……她还敢说世子对她当真没有半分心思吗?
她不敢说,更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端方自持不近女色,也曾数次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君子私底下竟会如魏琏那般行事。
她可以用任何东西来报答魏玹,甚至豁出自己的性命,却绝不会委身于他。
为奴为婢已是耻辱,若再没了清白,给人做通房、做妾,她便是死也没有脸去九泉之下面见自己的爹娘。
这一日同样是浑浑噩噩,所幸纪乾未曾来找过她的麻烦,可这么一直躲下去显然也不是个办法。
到第三日的时候腹疼减弱了很多,沈漪漪下床简单梳洗,趁着魏玹不在的空隙才敢靠近正房,将朱樱放在衣橱里需要衣裳拿回去缝补。
谁知才将衣服取出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似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句,“云卿,太子也是一番好意。”
糟了,世子回来了。
她赶紧把衣服在怀里一裹就要出门,哪料到他们一行会走到这样快,几乎是脚堪堪踏出房门,迎面就撞上了大步走来的魏玹。
小奴婢头磕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之上,闷哼一声后退好几步,一抬头,四目相对,白着小脸结结巴巴道:“世、世子!”
这表情,活像见了鬼一般。
魏玹淡淡睨她一眼,便移开目光继续往里走去。
“去打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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