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更远的暗香出手,不过这也符合他卑鄙的本性。
暗香瞳孔一震,那弯刀太快,快得她本能知晓自己哪怕是下意识反手拿剑去挡都挡不及。就在这时,盘蛇道:“你还在等什么?”
这话一出,说时迟那时快,沧南城见机,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暗香,这两人居然暗中打起了配合,势要将暗香置于死地。
“暗香……”
李熙想要去救,回身一撤。
幸好暗香十分擅长于轻功,她狠狠刺向沧南城,与沧南城的弯刀对冲,一寸短一寸险,沧南城哪里敢跟她硬碰硬,连忙匆匆躲开,暗香趁势一拍掌,狠狠打在沧南城肩膀上,借力飞起,当即逃离。
暗香逃脱一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抬头却是目眦欲裂:“主子,小心身后!”
李熙轻呼一口气,可时不待她,一回头就看见盘蛇欺身而上,他手中弯刀数把,刀刃红蓝相间,看上去似乎更毒了。
更别提他唇中间咬着的毒针,咻地一下尽数飞来,打了李熙一个照面。
他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你的小命,我收下了!”
这盘蛇的确有实力,激怒李熙,让她冲动行事,然后祸水东引,分散她注意,最后轻功一现,毒招尽显,一击制敌。
若是普通人,这一连环招早会方寸大乱,难以冷静,最后不过变成瓮中捉的那只鳖,只等在原地等死。
可是李熙不同。
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她越是在危急时刻便越是冷静,越是暴怒就越是从容不迫,不然她早死了千百回了。
所以她只是淡淡反问:“是吗?”
盘蛇只觉得是她色厉内荏,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说到底,一个女娃能有多厉害,现在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盘蛇眼中爬满了兴奋,若此战告捷,他的地位势必水涨船高。
“是与不是,你试试就知道了。今日送你去死,正巧赶上你那倒霉夫君的头七,我也算做了桩好事,哈哈哈!”
弯刀逼近李熙,刀刃几乎从她脸颊飞过。
毒刃在此,李熙竟丝毫不动,她只是淡淡掀起眼皮,毒刃映入她精致的眉眼,也将刀刃上那淬毒形成的幽蓝色入她眼中。
她微微提起手臂,手指如木偶般垂落,这一刻世界犹如暂停一般。
盘蛇眯起眼睛,心中觉得怪异,可是那种掌控欲和虐杀欲已然涌上心头,让他无所顾忌:“看来哪怕是大名鼎鼎的明熙县主,面对死亡也会恐惧。”
他以为李熙是被吓傻了。
李熙并没有说话。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如弹琴一般微微提动,食指挑起,中指落下,就像在活动手指又像是玩弄木偶的木偶师一般。
“呵,故作玄虚。”
盘蛇冷笑一声,弯刀狠狠刺向李熙的心脏。
就在这一刻,李熙手上的软剑掉落下去,哐当哐当连滚两圈。
盘蛇眉骨隐隐跳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事已至此,她躲都躲不开,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盘蛇想着便能乘胜追击。
李熙这才开口:“你连杀两人,皆故意留下证据引起上钩不就是想与我过招?既然这么想与我过招,怎么不将我彻底查个清楚?”
“查清楚?你什么意思?”盘蛇手中利刃一顿,不明所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在嘴硬对吧?你怕死!哈哈哈……”
忽然,他的笑容卡在了嗓子里,他终于发现:“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
他脸色大变,拼命挣扎起来,可整个人就像中了魔一样纹丝不动。他竟然无法驱使自己的身体?
“才发现吗?”
“你太迟钝了。”
李熙食指轻提,他就像是中了蛊,蛊虫在肩臂乱窜,让他肩膀扭曲拱起,似不再是自己的,而李熙拇指一压,他的头就像是被人踩扁,脑浆都要炸裂。
他痛得厉害,恨不得当即打起滚来:“啊!痛,好痛!”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对我下了蛊毒?”盘蛇面容扭曲,头晕脑胀,全身好像被马车碾碎了一般,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头一回感觉到了恐慌和害怕。
“动不了,怎么会动不了!”
“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啊!”他痛不欲生。
李熙五指微动,他便如被玩弄的提线木偶。
李熙冷眼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语气依然淡淡的:“难道没人告诉你,我学的是什么吗?是了,你们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自然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至于旁人,不过是你们闲暇时候的消遣罢了。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脚下是什么,你手腕上又是什么。”
李熙指尖微弹,紧绷感爬满盘蛇全身,嘞得他快要喘息不过来。
盘蛇晃了晃神,他定睛,当真去看去找,可肉眼实在难看见,更何况他想着并不清醒,所以他看了好就才看清,可是当他看清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汗流浃背,他瞳孔震缩,黑暗爬上了他的眼睛,留下了坠入深渊的恐惧,他唇瓣哆嗦,难以置信:“是、是线……”
是的!他身上不知何时被绑上了密密麻麻的线,而且,最恐怖的是,他能看见自己身上每一根线都准确连接着他身上每一个穴位,这就是为什么他无力挣扎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时候?
一开始的打斗还是她乱砍的时候?
到底有多少根?
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难不成是上千?
盘蛇喉头滚动,面具下的脸早已骇白,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可身上的疼痛感却时刻提醒他,自己才是引蛇出洞的那条蛇,瓮中捉鳖的那只鳖。
他开始后悔招惹她了。
打不过的!
他根本没有胜算!
盘蛇心底翻涌着恐惧。
与盘蛇的惊骇不同,少女悠闲地踏线而来,步履轻盈而缓慢,每走一步,盘蛇的身体就如蚂蚁啃噬一般难受,他嘶叫出声,眼眶骇红,看着她犹如看恶鬼一般。
“知道机关术吗?”少女俯身看向他。
机关术?这算哪门子的机关术?简直闻所未闻!她才多大啊!
“机关术可不止能用在死物上,不过你们连我李庄都攻不破,和你们说这些也是徒劳。”
“你!”盘蛇又怒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话是对的。
“盘蛇,于我,你是个废物,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的废物,可是,就是你这样的废物,杀了我的阿秀,杀了我的夫君。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你厉害千倍万倍,而你杀了他们。我猜,你一定是够卑鄙吧,拿我嘲弄阿秀,拿亲人威胁沧白藏或者更卑鄙一些,伪装成某人接近他然后……暗算他。”
看见盘蛇的表情,李熙就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了。李熙走到他面前,他下意识侧脸,仿佛害怕李熙揭下他的面具,李熙嗤笑一声,并没有动手拿掉他的面具:“他们只是错在品德太高尚。”
“比起你的脸,我对你的刀更感兴趣。”她抬手从他手上夺过弯刀把玩起来,锋利如镜面的弯刀映着她半张脸,她那只充满寒意的眼眸闪烁如星。
“一把小小的刀却淬满了毒液,这刀下死了多少冤魂。”
“那又如何?我死在你手里不过是技不如人,那些人死在我手里也是技不如人,这世界就是一场盛大的棋局,只有顶尖的高手才配坐在棋局之上,至于其他人,不过是棋子罢了!”他桀桀桀笑起来,眼里透露着癫狂。
她拉紧丝线,将他封口,她缓缓抬脚狠狠踏在他胸口上,将他往地上踩。
因为他被细如丝的线架在空中,所以细线一勒,就险些将他全身几乎勒碎。
原本肉眼看不见的细线在这一刻因为被鲜血染红而清晰可见。
盘蛇的面具下渗出血来,他黑衣的颜色变得更深。
滴答滴答。
鲜血浸染了丝线,一点一点汇聚在细线最低处,一滴一滴掉落。
少女只是淡淡掀起眼皮,运足了真气将他狠狠往下踩,而她居高临下,声音冷冽:“你也是我手中的棋子,而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李熙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松。
“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吗?”
“啊!”
细碎的疼痛袭来,让盘蛇痛苦万分,度日如年,那狗屁丝线起作用的每一刹那都让他度日如年,恨不得对方立马给他一个痛快:“杀、杀了我……”
李熙转身:“那就慢慢死吧。”
沧南城吓得跌倒在地,他眼神畏惧,蹲在地上缩着脖子,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他此刻肉眼可以看见的景象,是半空中淅淅沥沥如雨般下起来的血,还有那些一块一块落下来的血肉。
血雨缓慢落下。
少女翩然落地,却不沾一丝污秽。
“盘蛇居然死了……她、她简直是恶鬼!”沧南城四肢僵硬,根本动弹不得,他一直以为盘蛇会赢,却没想到的确是一边倒,不过是对方压倒性的胜利,而盘蛇……死得太惨烈,惨烈到他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心中只有一个字:逃!
血雨在暗香眼中荡起涟漪,太美了,这就是她想学的东西。她敬畏地俯首,给李熙递上手帕:“县主。”
“千丝线脏了,找人再打一副。”她淡淡道。
“是。”
李熙转眸只轻睨沧南城一眼就将沧南城吓得差点儿屁滚尿流:“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李熙微勾手指,软剑飞来:“你,会比他死得容易。”
沧南城是真正的提线木偶,现在线断了,那么木偶也没用了。
“不,不!”沧南城面露惊恐,连滚带爬就要逃离。
李熙抬手挥剑准备给他个痛快时,却飞来一把剑却挡开了李熙的剑。
“刀下留人。”
李熙抬头,只见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走来,他翘着兰花指,手中捧着一副明黄色的圣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禁军服饰的男子,腰间配剑已空,想来出手阻止的就是他。
大太监先是瞧了眼远处,面色明显一顿,可还好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忍下心头的骇然,低下头道:“明熙县主,陛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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