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的战斗会很激烈,如果你觉得紧张、害怕、手足僵硬,都是非常正常的——新兵就是如此。zhongqiuzuowen】
【到了那个时候,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反复地回想我现在所说的话,来集中精神。】
黑剑一路冲过无数障碍和阻拦,以惊人的度杀向血之魔能师,北地军用剑术的影子在他的动作里隐约可见。
泰尔斯则被黑剑用单臂搂在怀里,在呼啸过耳边的气流中竭力抬头。
他的手里紧紧抓着那把奇怪的净世之锋。
跟随着黑剑,极向前冲锋。
【那两个男人,即便他们都是难得的极境高手,即便他们都手持强大的传奇反魔武装——我却依然有预感:他们最终会落败的。】
【血之灾祸——那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十二年来,她是唯一能让我同时感受到恐惧和紧张的存在。】
在刺得人无法睁眼的呼啸寒风中,第二王子张着嘴巴,艰难地抢掠着飘过嘴边的空气,维持自己的呼吸。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冲锋之前,黑剑最后的话:
【她的可怕不在诡异的威能或是无穷的力量,而在于她真正拥有一颗我所说的“强者”之心——即便强大如她,却依旧沉着谨慎、果断决绝,抓住一切机会,从不小觑任何对手,反应迅,应变及时。】
【即便偶然表现出的疯狂,也丝毫不影响她对战斗的态度和本能。】
【那个怪物对战斗的体悟之深刻,理解之到位,经验之丰富,我只在少数几人身上见过。】
当黑剑带着泰尔斯冲出第一步的时候,穿越者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
仿佛他又回到了天空之崖上,向着百米下的崖底飞坠落。
直到第一只多头蛇的触手出现在眼前,耳边掠过血肉摩擦的可怕滋滋声。
黑剑沉稳地抓着他的手挥出净世之锋。
“嗤!”
他的的眼前飞过被触手变成的灰烬。
泰尔斯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多种多类的情绪瞬间袭上心头。
紧张,恐惧,忐忑,还带着些兴奋和激动。
【我们得先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个怪物,血之灾祸——从来没有以真身面对过我们。】
泰尔斯念及此处,轻轻咬牙。
他在心底翻来覆去地回想黑剑的话,消化着刚刚的震惊和讶异。
【站在我们眼前的“她”,都是用血肉创造出的假身。】
【这是我跟她两度交手,在生命与死亡间游走,用鲜血换来的情报。】
【换言之,并非如你所说:传奇反魔武装无法封印那怪物。】
【而是试图封印她的人,无法在不计其数的血肉之中,锁定她的真身。】
泰尔斯微微蹙眉,看向前方的那个温婉少女。
不是真身?
远处,“吉萨”抬起头,表情诡异地看着他们。
这个……哪怕在击败两件传奇反魔武装之后出现的“吉萨”——也是假的么?
所以,在桦树林里,索尼娅将“她”震碎在无上之盾下的时候……
她才能表现得毫无伤?
“唰!”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两条中型触手一上一下,横扫而来。
【面对她,我们必须穷尽所有可能,夺取一切优势,赌上全部筹码,只为了最后的胜利。】
【就从找到她的真身开始。】
泰尔斯只觉得黑剑体内涌起层叠澎湃的力量,后者随即脚步一颤,在一处矮石墩上轻轻一踏。
他们腾起一尺的高度。
黑剑在空中不可思议地转身,堪堪从两道触手的中间滑过。
【先,是出击的时机——当那两个男人彻底失败,她痛下杀手的刹那,就是我们踏入战场的时刻。】
【那时候的她无论是犹豫、惊疑,或者是简单的分心,都是我们宝贵的微弱优势,哪怕只能替我们节省半秒的冲锋时间,接近她那具假身。】
半空中的泰尔斯面部朝上,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只触手闪过他的眼前。
他的视线远方,隐约可见委顿在地的尼寇莱——陨星者奋力搏斗的身影,最终淹没在密密麻麻的触手堆里。
触手里有块酷似半只舌头般的组织,它掠过泰尔斯的鼻子,传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酸臭味。
泰尔斯死死压下胃部和喉咙的不适感,强迫着自己不能闭眼——他要看清楚自己的敌人。
所有可能。
一切优势。
全部筹码。
他咬着牙,一遍遍在心底重复黑剑的话:
【其次,是我们的攻势——一旦开战,就立刻亮出魔能师天敌般的传奇反魔武装,在震慑之余,使她在惊讶和怀疑中沉浸多哪怕一秒,从而暴露更多的破绽。】
【也吸引她更多的注意——在我的身上。】
黑剑紧紧握着他执剑的手,净世之锋剑刃翻飞,在一上一下滑过两道触手的同时,在它们上面削开两道伤口。
触手迅萎缩黑化,犹如瞬间烧焦,最后尽成飞灰。
他们距离“吉萨”仅剩三十米。
远处,注意着这边的血之魔能师轻轻地“咦”了一声。
“吉萨”缓缓吸气,脸上的血色斑纹开始轻轻颤。
没错。
除了戮魂枪和断魂刃之外的……第三件传奇反魔武装。
真是惊喜连连的晚上。
飘飞的灰烬沾染了泰尔斯的脸庞,与融化的雪水混在一处。
下一刻,泰尔斯只觉得浑身一顿——黑剑双腿落地,左手在地上轻轻一撑,便恢复了平衡。
去势不减,一往无前。
迎面而来的寒风迅将泰尔斯脸上的雪水变成冰晶,小王子一阵龇牙咧嘴,它们便从快冻僵的脸上滑落。
一只巨大的触手凭空袭来!
只见它瞬间分成无数小触手,从正面可见的一切方向和角度,向着黑剑拦截而来。
仿佛要不顾一切地拦下他们。
而他们避无可避。
泰尔斯已经做好了准备:黑剑将用他的净世之锋,生生杀开一条血肉横飞,灰烬遍地的生路。
直到黑剑一个矮身,面对数百条蛇信子般的瘆人触手,他体内力量涌动,立刻就是一个急刹旋身。
在惊疑之中,泰尔斯顿时头晕眼花。
【我们的突破方向也必须慎重考量——找一条布满废墟和阻碍的路径,为我们提供最佳的视野与防御掩护,哪怕只能给我们掩盖一寸身体,挡开一次攻击。】
黑剑所挑选的是一条布满障碍的土石路,因两位魔能师的激战而坍塌的房屋比比皆是。
他们转进了一面被破坏的矮屋后,一道土墙挡在他们与无数小型触手之间。
几乎以大面积片状进击的血肉肢群,覆盖面远土墙,只见分散在四周的触手飞地掠过土墙。
“砰!”
而集中在中央的触手,则毫不留情地轰然力,将土墙生生击碎!
土石飞向泰尔斯的脸部,被黑剑抬起手臂,挡掉一部分。
然而就在土墙碎裂,击碎土墙的触手们去势一减的刹那,黑剑再次动了。
奇异的力量遍布的他的双腿,表情沉着的黑剑瞬间加!
“哗啦……”
只见黑剑迎面欺身,破入尽裂的土墙碎块中,挤进最薄弱的一个缝隙,任由四溅的土石擦过他身体的其他部分,留下无数血痕。
泰尔斯死死闭着眼,感受着灰尘和土石擦过自己的脸。
顶着飞溅的土石,黑剑紧紧抓着泰尔斯的手,净世之锋轻划,一剑斩开土墙前的五六道小型触手。
腥臭和烧焦的味道充盈了泰尔斯的鼻子,血肉化成的灰烬散落在他们的身周。
黑剑冲破这段土墙,他们再次冲出五米。
【唯有如荒漠旅人珍惜每一滴水一样,珍惜战斗中的每一个机会,我们才能积少成多,垒沙成墙——胜利与生存都建立在对每一个细节的精雕细琢上。】
【尤其面对血之灾祸。】
凭借着奇异而罕见的终结之力,黑剑在多头蛇的疯狂扑击下左挪右闪,偶尔才用净世之锋开路,他们的脚下路径激起阵阵尘土,在飞雪的映衬下,越朦胧。
而泰尔斯唯有苦苦咬牙坚持,承受着极与寒冷带来的双重折磨。
他只觉得,黑剑挟着自己的右臂不断收紧,简直快要把他勒成两段。
然而他们距离“吉萨”却越来越近。
剩下不到二十米。
【我们突破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你会进入她的视野。】
“吉萨”看清了黑剑怀里的那个男孩。
她随即露出微笑。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为何基利卡找遍了周围都没见到你……”魔能师柔声道,她的清脆嗓音如在耳边响起。
在极的移动、闪避、突破、战斗中,随着黑剑疯狂突进的泰尔斯,隐约看见血之魔能师的可怕表情。
【我的状态很糟,不允许我在冲锋状态维持太久,但幸好,我们有净世之锋,可以保证我们不受她的能力影响——至少不会被她那诡异的血肉操控突然俘虏。】
“原来你给自己找了个新护卫,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吉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身手不凡的黑剑,看着他们冲锋的身形越来越近。
“别担心,”血色斑纹在吉萨的脸上再次分岔出新的支线,让她的笑容看起来越诡异:“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泰尔斯心中一阵战栗。
【如果她的目标是你——如此之近的距离,面对志在必得的弱小猎物,她有很大的机会不退不避,倚仗着你所说的“无法被封印”的优势,最短时间内解决我,拿下你。】
吉萨猛地举起双手!
“噗嗤!”
她身后的多头蛇基利卡“咆哮”着,六道巨型触手从体内暴长而出。
在夸张的地震和噪声里,这些巨型触手从地上、地下、半空中,向着他们分袭而来。
【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巨型的血肉触手横拦在他们面前的道路上。
黑剑沉着地握紧泰尔斯的右手。
那个瞬间,黑剑转过目光,表情阴冷地看着一个方向。
“咵……”
触手齐齐裂开,断肢残体组成的血肉组织里,瞬间蹦出无数肢体狭长、细小、宛如小孩大的蜘蛛一般,却浑身满布狰狞尖刺的漆黑怪物。
怪物们纷纷落地,继而相继一颤,身上的骨刺如刀锋般瞬间伸出。
【她的真身,应该隐没在那些恶心的血肉造物内:地下、触手中、那个大怪物里,或是任何可能的血肉中——就像是将水融入大海,将树藏进森林。】
【我们要在无数的血肉丛堆里,找出她的真身所在。】
“咝……”
怪物们像是饿坏了的幼虫一样,从体内打开一个器官,里面出悚然的嘶嘶声。
下一刻,犹如街道上无数围着富人争抢着要施舍的乞儿一样,漆黑的怪物们纷纷抬起“头”,然后甩动着四肢,或跑或跳,或滚或爬,甚至还有几只怪物在空中展开同样丑陋的黑翅,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朝着黑剑和泰尔斯包围而来!
那个瞬间,他们眼中站在前方微笑的“吉萨”被这些恐怖的小东西们遮蔽住。
“嘶嘶……咝……”
泰尔斯一个激灵,看着眼前的恐怖场景,头皮渐渐麻。
【血之魔能师极度擅长在战斗中汲取经验,并迅将之化为战力,对曾经遭遇过的敌人和手段——例如我——在第二次遇见时,马上会有相应的新手段,予以反制。】
这意思是……
同样的招式使用第二次,对剩斗士是无效——呸呸……
泰尔斯丢掉多余的想法,竭力集中着自己的精神。
他在最危险的战斗中。
不能分心。
泰尔斯迎着刮面的寒风,痛苦地半睁着眼,只觉得在高的移动中,连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他死死咬着嘴唇,只能靠不断回想黑剑之前的话,来集中注意力。
【第一次交手,我用‘极震’——我从一名极境刺客身上习得并改造的招式——滑开了她的触手们。】
【然而,第二次在小巷里再见时,一旦我再次使用‘极震’,她就立刻转变策略,用出新手段——血肉重新变形,以尖锐锋利的骨刺破解了这一招。】
“看到了吗?带着骨刺的怪物们,”黑剑的话语,在风声中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专为了压制我的‘极震’而存在。”
泰尔斯大力地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聚焦在那些漆黑怪物身上。
它们本身的形状狰狞倒也罢了,只是一旦加上它们惊人的数量——泰尔斯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感觉,就小孩大小的黑色蝗虫,成群结队,成千上万,铺天盖地,地向着他迎面扑来。
黑剑毫不犹豫,冲向眼前的怪物群,仿佛眼前的不是夺命的危险,而是美妙的幻梦。
【所以,第二次交手,在短短几秒中,我就被她压制住了。】
【几乎就要死在这些小怪物们手上。】
这一次,黑剑不再保留,不再取巧,不再省力。
泰尔斯只觉得身侧的黑剑浑身一颤,一阵如有实质的搏动,从他体内深处激荡而出。
他知道:这是狱河之罪。
比泰尔斯自己的力量,还要强大、熟练、有效一万倍的——独属于黑剑的狱河之罪。
原本萦绕在体表的寒意,如有实质地渗入泰尔斯的心底,让他浑身一颤。
泰尔斯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变得不一样了。
黑剑的表情变得凝重而阴沉。
他似有若无的气息,开始变得凶猛粗暴,身上的肌肉也隐约开始膨胀。
黑剑那对本就坚毅凌厉的眸子,瞳孔慢慢睁大,将越来越多的光芒收入眼内。
那个瞬间,黑剑仿佛一头凶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露出它的爪牙。
终于,第一只漆黑的怪物从空中迎面袭来,离黑剑的头部只剩一尺。
它身上的骨刺微微一抖,似乎越锋利,身后是无数凶狠可怕的同类,在嘶叫声中铺天盖地,汹汹而来。
跟它们比起来,净世之锋的尺寸似乎微不足道。
【当时的我,不得不在那群怪物里展开‘瞬死’——熄灭一切生命迹象,避开她的感知——抢回一条命。】
【我想,待会儿的第三次相遇,她也马上会有反制‘瞬死’的手段了吧。】
“嘶嘶……”
蜘蛛似的怪物们仿佛漆黑色的巨浪,涌向黑剑,要在瞬间倾覆这条无力的小舟。
泰尔斯狠狠地吸进一口气,然后死死屏住,把无意识颤抖着的左臂紧紧夹在腋下。
无论身边这个男人是谁,到了现在……
他只能相信黑剑。
相信他。
【但也在那个瞬间,那个她将触手变形,化出无数骨刺怪物的瞬间,我感应到了……】
下一刻,面对着漆黑怪物组成的无边巨浪,黑剑出低沉的吼声,四肢将泰尔斯死死压在怀里,净世之锋被后者死死抱在胸前。
就在第一只怪物将自己的骨刺刺入黑剑的头颅之前——
黑剑瞬间收束全身,然后整个人一斜,向前——向着怪物们倒去!
仿佛在巨浪中倾覆的小舟。
一瞬间,泰尔斯感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眼前属于魔能师的无数漆黑怪物,也在视野中开始转动。
它们越来越近。
泰尔斯也越来越晕。
直到一阵属于他自己的波动,适时地涌上泰尔斯的大脑,平复掉眩晕感。
【我感应到,她潜藏在地下的血肉里,某个方向出了旺盛的波动……】
黑剑的全身早已缩成球状,向着那些气势汹汹,亮着狰狞骨刺的漆黑怪物,翻滚而去。
他们继续向前翻滚着。
【在我的感知中,那股波动无比显眼,几乎不可掩藏。】
黑剑的右肘狠狠着地!
“咚!”
擂在一处低矮的石墩上。
【我相信……那就是她的真身。】
【我敢肯定!】
下一瞬,泰尔斯只觉得,黑剑正搂着自己的右臂出极致的震动。
“砰!”
地上传来沉闷的破裂声。
仿佛焖锅里的爆响一样。
旋即,石墩在顷刻间碎裂,一面巨大的板状石块诡异地从地上被震起!
石板飞起在半空的瞬间,黑剑翻滚着的身形突然止住!
泰尔斯一阵反胃,眼冒金星,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黑剑随即双腿踏地,借着惯性,与地面构成一个几乎要倒下的锐角,向前加冲锋!
那面巨大的石板,被黑剑用肌肉贲张的右臂死死抵住,瞬间贴上黑剑的身前,被他推着向前冲击。
这降低了黑剑的度。
却为他提供了防护。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筹码……锁定那怪物真身的能力!】
【但那个瞬间的感应,只能给我一个大概的方向,如果我们鲁莽地进击,只会让她提前察觉,从而进行规避。】
【所以,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在她的那些对敌手段里撑下去,冲出一段距离……】
【然后将她的那种异常波动……第二次逼出来!】
【这样,两个方向,两条直线交汇的地方——就是她的真身所在!】
那一秒,黑剑顶着厚石板,冲进了怪物堆里。
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漫天遍地的怪物们,遮挡了他们的全部视野。
“嘶嘶……”无数的嘶叫声充斥着泰尔斯的耳朵,让他既烦躁又心慌。
他们会成功吗?
会的……吧?
迎头,第一只怪物的尖刺向着黑剑的脸颊刺来。
黑剑微微低头,将头脸藏进石板后方。
“噌!”
怪物的骨刺刺上石板,擦出明亮的火光,却没法在黑剑的身上带走一根毛,只能“看”着黑剑冲过它的身侧。
第二只怪物伸出带着倒刺的骨刺,削向黑剑的腹部——泰尔斯所在的地方。
泰尔斯望着越来越近的骨刺,听着耳边的嘶嘶声,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黑剑只是微微一动,那面石板随即转过一个角度,贴上他的腹部,死死挡开怪物的突刺。
“砰!”
借着石块的防护,黑剑继续向前冲击。
无数的蜘蛛状漆黑怪物,如蝗群一样,蜂拥至黑剑和泰尔斯的身侧。
在无数石板和骨刺的碰撞、摩擦、敲击声中,黑剑环抱着脸色白,嘴唇青的泰尔斯,低头顶着石板,狂野地加冲锋。
偶尔有一两只漏网的怪物,抓住了石板之间的缝隙,在黑剑的小腹、腿侧、肩膀等处拉出一道道血迹,却都被他握着泰尔斯的净世之锋化作灰烬,或是用极致的度甩开。
泰尔斯死死睁着眼睛,视野里,无数的漆黑骨刺和节肢,都像流水一样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我们第二次逼她‘变形’,逼她出波动,现出真身的机会,就在……】
作为防护的石板不过几秒钟,就在无数冲击下寸寸碎裂。
碎石和鲜血,同时从黑剑的身上落下。
然而也在同时,黑剑浑身一颤。
【就在……】
“嗤!”
一只漆黑怪物的尖刺擦过他的肩膀,带出一道鲜血。
“噌!”
然后是第二只,刺穿他的左大腿。
【就在我与她第二次交手时,用过的‘瞬死’!】
但黑剑却恍若味觉,脸色灰败的他,除了依旧把泰尔斯死死抱护在怀里之外,对身上逐渐增加的伤口毫无反应。
就像失去了感官一样,无知无觉地向前冲锋。
【一项短时内熄灭体内生机,从而消失在敌人感官里的技艺。】
刹那间,泰尔斯感觉到,男人身上的肌肉开始僵硬起来。
他动作依旧,体内的力量却仿佛瞬间消失,呼吸停止,皮肤僵化,动作缓慢,连双眼也失去了光泽。
一瞬间,泰尔斯甚至觉得,就连视野里黑剑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缓缓模糊起来。
泰尔斯知道:黑剑的“瞬死”动了。
他惴惴不安地望着前方依旧“嘶嘶”冲来的漆黑怪物们。
很快,泰尔斯不用再忐忑了。
只见无数的漆黑怪物,狰狞而疯狂地冲来,却像无头苍蝇一样,涌过他们的身侧。
在吓人的嘶叫声中,原本朝着同一个方向,如一道汹涌浪涛般的怪物们,竟然像被扰动的湖水一样,瞬间乱了起来。
几乎每一只怪物都顿在原地,疯狂地颤动,像是无助的孩子般,向着四周不断“张望”。
怪物们开始在他们的身周乱跳乱转,却对中间动作已经慢下来的黑剑,一无所觉。
黑剑如同缓步过河的老人,又如同逆流而上的扁舟,在满地密密麻麻的漆黑怪物里慢慢行进。
看得泰尔斯心里毛。
黑剑不时被一只怪物绊了一下脚,碰了一下肩,甚至被刮出血痕,但他还安然无恙地抱着泰尔斯,行走在怪物堆里。
一路向前。
泰尔斯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黑剑,连同着他自己,已经在怪物们的感知里,彻底消失了。
同时想起黑剑的叮嘱。
【她见识过‘瞬死’,一定会有新的手段来反制我——无论是变形、暴起、增幅、增生,还是唆使那个大怪物变身。】
远处,“吉萨”的身影微微一顿,只见魔能师的脸上,嘴角微微扯动。
下一刻,她身后的多头蛇基利卡再次呼啸起来!
那个瞬间,黑剑身侧的所有漆黑怪物,齐齐变形。
泰尔斯惊愕地看着这些小怪物们身后的一根到三根骨刺,齐齐出“喀啦”的开裂声,然后化为绵软而挺拔的细肢……
细肢们变得更加细小、尖利、柔软。
就像……触角?
变化出触角的怪物们,像是突然在黑暗中见到了光亮一般,不再无头苍蝇般地原地颤打转,而是举起触角,向着四周缓缓转动起来。
怪物们的触角像是有生命一样缓缓颤动着,齐齐向着黑剑和泰尔斯的方向扫来。
然后缓缓停止。
似乎已经感知到黑剑的所在。
就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糟糕。
泰尔斯心中一惊。
果然……即使距离上次交手的时间还不过一刻钟,但吉萨早就准备好了反制“瞬死”的手段。
而且,似乎相当有效?
他随即紧张地看向抱着自己,依然在怪物堆中艰难跋涉的黑剑。
然而后者只是闭着眼睛,如枯木一样缓缓行进。
泰尔斯心中焦急万分。
吉萨,她已经动了——变形,或是什么其他的手段……
所以,黑剑,你是不是该醒过来了?
泰尔斯抱着胸口的净世之锋,看着那些将触角渐次对准黑剑的小怪物们,心中扑腾扑腾直跳。
最后,头皮麻的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黑剑的胸口一下。
但这一下,却像是捅了马蜂窝!
霎时间,所有的漆黑怪物像是从沉睡中突然归来,背负着轻颤不已的触角,带着狰狞依旧的骨刺,再次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齐齐后腿一蹬!
向着黑剑和泰尔斯扑来。
“嘶嘶……”
那个瞬间,泰尔斯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
行将就木的老人般的黑剑,猛地一动!
仿佛呼吸出生以来的第一口空气一样,黑剑大力地吸进一口长长的气,随即浑身一颤,如同从噩梦中醒来。
黑剑遽然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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