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霆万钧,不知是何修为的大能度这雷劫,令人怖惧。
可湛冥根本没空看屋外这雷闪电劈,也是直抖着身子,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觉着自己似乎变小缩进了地缝里,而眼前师尊的身影却变得愈发高大起来。
“孽徒!瞒我这么久,你竟然是只灵兽!”
乐清凤目微怒,扭过脸去侧着身就要抽出剑来,又按回去了。
“人妖殊途,你走吧!”
湛冥只是不住地摇头,他只能瞧见他师尊的白靴朝门外走去。
他的身体动弹不了,像木偶被钉在了地上,变得越来越小。
忽然,那白靴顿住了,转过头来却又变成了他此生都不愿回想的模样。
花白胡须狰狞地笑着,那副醉生醉死的疯癫样,再配上那骨瘦如柴的支架,就是一个快要散架的木偶。
“哎呦!你还活着呢?”
湛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被这白胡须温柔地抱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骨头怎么都露出来了啊?”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都要认不出你了呢,乖孩子。”
“你现在就是一摊腐肉,连魔物都不肯吃你呢!也不怕脏了嘴。”
“小家伙,抖什么?师傅和你开玩笑呢呀!”
“你是多么金贵啊,长生药!不死丹!师傅怎么会让你死在我前头呢?”
湛冥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混账!
我师尊和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
他才不会利用我,去谋求什么所谓的永生!
湛冥一动不动坐了一会儿,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心里是一团乱麻。
这几日晚上,湛冥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连做梦,也满脑子都是自家师尊发现他是灵兽而决绝离去的背影。
只不过今晚又梦了些幼时旧事,可笑的是那个老不死的早就死了,忆这做甚?
他并不在乎。
今夜衙里守夜的小徐瞧见了湛冥,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两人就着灯笼坐在了台阶上。
“左监大人嘞!深经半夜了,您还木睡?额个您说上个故事,额丫头可爱啦!”
……
一刻后
“二殿下确实英气非凡,实为豪杰。”
“您说您夜来总个做梦,夜夜是那一个人嘞!”
“嗯。”
小徐爽快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大人,这确是害落病!相思病呐!”
“……”
湛冥低着头,好一会儿不言语。
别过小徐,湛冥在皇城门口远远地立住了。
他并不打算去见乐清,可还是不知怎么就走过来了。
东门口除了立着的六个侍卫,门墙下坐着一个黑影。
那些侍卫似是感到习以为常,根本不理睬那个黑影,也不去赶他。
等到湛冥走近了瞧,一眼认出他是那日长安游街的新科文状元郎。
那文状元郎显然也是认出了他,赶忙起身作揖。
“小,小生,岑衷咏,字浮臻。”
湛冥出声询问:“夜深了,兄台,为何在此?”
文状元郎弓着身子,挠了挠发,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子。
“大,大人,小生在等,等太傅。”
湛冥看见他怀中抱着一卷破旧的书册,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知晓当今圣上是开国武皇,在马背上打下了江山,但不料竟重武轻文到如此地步。
新科文状元郎虽谋了个一官半职,但无实权,形同虚设。
此时距早朝还有些时辰。
为了向太傅献书吗?
湛冥不忍在此停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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