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点点,扬长的玉箫声骤起,秋月琳琅,皱红的枫叶只隐在远处一片萧杀中。
颤抖在枝头的叶不知是兴奋的暴怒还是压抑的深沉,终是不自知被吞噬在夜的怀抱中,一寸寸侵蚀。
斜靠在软榻上的王倚着腿散漫自在,没有人敢直视他。
席下落座的人僵硬地挺着腰板,原本紧滞慌张的眼神随着萧声扬起竟漂浮起来,紧盯着那舞队中央红衣伶人掠动的身影。
怪了,本是男儿身,在这群妖桃艳杏中却异常出彩,倒不是更加妩媚多姿些,反而是那清瘦又棱角分明的脸庞显些正气,格外吸引人。
顾方休本无聊地倚在座上,忽余光瞥见那一抹亮红,眉头微皱,正身坐了起来,紧盯着他。
一曲舞毕,怀雪低着头,正欲退下。
“你,给本座过来。”
怀雪一抬眼,正巧与顾方休对上了视线。
瞧着他扬起的眉峰,怀雪将右拳紧攥得发抖,只是藏在了红袖之下,无人知晓。
回过春来,其实早就算不上寒了,只是怀雪年初时落了病根,很是畏寒。
怀雪披了件单衣,起身点了香炉,靠在窗前,怎么又做梦了。
梦吗,稀松平常,不过他已经很多年只做那个重复的梦了。
金轮秘境内——
“师兄,那个人与你有交情?”
湛冥怔怔地瞧着白纸黑字,不知怎么回答芷兰的问题,因为他不懂所写何意,不论是挑衅还是好意,都实在令人费解,这又不像是那个人的作风。
“我也不知。”
湛冥思绪万千,他未入山门前曾被人收养,但他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他修为高深又神出鬼没的。
其实不太恰当,收养勉强也算吧,只不过是拿他当做炼药的容器。
夜里把他扔到魔兽出没的雨林里,到第二天又把浑身是血的他拖回去;每月挖他的心头血炼药,有一回失血太多救不回来了,一卷草席扔到了孤坟冢,谁知他又睁开眼硬是爬回来了。
那次后,竟就没再刺他的心取血了。
只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因为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最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那样的话,若他不承认它曾经存在过,就没有人会知道,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
卧在篝火旁,火苗忽闪忽闪窜得极高。
湛冥守夜,银白面具在一股暖流中不规则地弯曲颤动着。
这时候,似是游过一条十寸长的银鱼,从夜色中起跳,在月光中幻化成一条游龙,在密林上空转瞬穿梭。
飘逸的龙须半掩着银蓝的龙甲,银亮发须被看不见的柔风抚顺伸展开来,却在空中俯身而立时来不及急停,转瞬向龙角四周蓬开逸散。
像极了周身被蒸腾在云雾缭绕中,可并没有什么云遮雾绕,只有一双橙红深邃的眼睛昭示着夜色的浓郁。
湛冥看着它的眼睛,没由来感到熟悉。
等到回过神来,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燃烧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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