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隐约觉得不对，忽闪着眼睛问菲利克斯，“怎么了姐姐，要延期吗？”

此时沈大为推门进来，听见安娜的话愣在一边。

菲利克斯踩着高跟鞋，哒哒走到电脑边，对戴眼镜的中控说，“撤链接。”

说着还想要上手，被安娜一把拉住。

安娜沉声陪着笑，继续装傻，“还有几分钟就要开播了姐姐，有什么要修改的你跟我说。”

“修改个鬼啊，不卖了，不在你们直播间卖了。”

屋里全是安娜的人，林林总总二十多个，菲利克斯一点不怕。她声音洪亮，就跟在市场部训斥小朋友的架势一样。

安娜也不是老实人，语气威胁，“撤链接可以，但我们签了合同，你得赔违约金。”

“要赔也是你赔我们，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吗？”菲利克斯更强势。

安娜抬高声音掩饰慌乱，“听不懂你说什么！”

“真是服了。”

菲利克斯叹气撩了撩长发，脸色已经很不爽。从包里掏出一沓A4纸拍在桌上，冷风掀得安娜刘海一飞。

“你干过什么都在这写着呢。还有你男朋友在通告群里发的消息，截图都在这儿。付款信息都有，你的银行卡，实名认证的你还能耍赖？”

安娜语塞。

沈大为也听明白了，质问安娜，“落葑菲的谣是你造的？”他是管理层，自然不允许签约博主搞内讧。互相斗法不管谁赢，公司都有损失。

“你要还想在这行混就聪明点，不然让你死更惨！”

好好的假期提前结束，刚被叫回来就跟人吵架，菲利克斯心口正憋着团火呢。谁要再跟她呛，她就把气全撒了！

安娜气势全消，捏着拳头不说话。

她也只是个博主，没权没背景。怎么敢跟利安集团那么大的资本搞。只恨自己赌错了，利安集团居然会为落葑菲出头。

同样出乎意料的还有沈大为，张了张嘴没插话。

直播间里十几个员工面面相觑，八卦的眼神盯着安娜。

安娜在人群中央抱头崩溃，疯了一样吼叫摔砸，“滚！都给我滚！”

当晚，落葑菲接到利安集团人事部电话，通知她面试时间提前到明天九点。

可给落葑菲急坏了，又临时抱佛脚翻了遍《化学工艺学》。

她还请教过周聃，面试会问什么，周聃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不能泄题哦。”

好好好，她也没想问那么仔细。

第二天一早到利安集团，电梯口遇见哈欠连天的菲利克斯。她还不忘给落葑菲打气，“落落加油！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

“还没面呢。”

“那些都是纸老虎，你一定可以的！”

菲利克斯困得眼睛都没睁全乎，落葑菲递咖啡给她，“还是假期生物钟吧？怎么突然提前开工啦？”

菲利克斯靠墙耸了耸肩，“突然要和希芷联名，所有人都要立刻上班。”

“希芷？”

“昂，老板钦点，要和希芷联名出一款修护精华。”

落葑菲被污蔑烂脸的精华就是希芷的，也正好是修护精华，这个大家都知道。

菲利克斯冲落葑菲挤眼，“老板替你洗白呢，哎，洗白这个词好像不对，困得脑子都不好使了，反正就是在帮你。”

落葑菲咧了咧嘴。

面试还算顺利，没有逮着问基础知识，反倒是倾向于对化妆品行业的见解。

落葑菲回答时，面试官没什么表情，她心里没底。

面试完快中午，落葑菲跟菲利克斯吃了午饭。又磨磨蹭蹭到下午三点，还是决定去一趟总裁办。

感觉这一栋楼的人都在为她劳师动众，怪不好意思的，总要去说声谢谢。

门口秘书不在，落葑菲轻叩玻璃门。

里面一声低沉的“进。”

进门闻见咖啡香，易姜忺正坐在沙发上，单手勾着眼镜，长指捏眉心。

还是第一次在易姜忺身上看见疲态。

前一天还在美国，转头就回沪城上班，时差都来不及倒，能不累么。

易姜忺抬头，狭长内双因为疲惫翻成大外双，眼底红红看着落葑菲，“有事？”

落葑菲咳了两嗓子，清空脑子里不知哪来的yy，“圣诞假期提前三天结束是因为我的事吗？”

她知道大概就是这了，但还是想从易姜忺嘴里得到答案。

易姜忺戴上眼镜，又恢复冷面精英模样，没否认。

“对不起！”落葑菲抠着手指道歉。

“其实网友是有判断力的，只要没有外力干预，过段时间事情就过去了。”

安娜消停了，现在事态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不需要联名这么大阵仗......”

利安集团此次和希芷联名，其实有点自降身价。

不是落葑菲瞧不起国货，而是完全两个层次的市场，从定价到品牌调性来说，利安集团都有点屈尊降贵了。

“以后说话前先过过脑子，涉及到利益相关能不干涉就不干涉。”话有点难听。

“嗯。”

落葑菲点头。当时在直播间确实太热情，没考虑到太多。以后不管是直播还是日常视频都要再谨些。

“你总有一天会涨到十万粉，二十万粉。影响力越来越大，记着祸从口出。”

易姜忺没有奚落落葑菲的意思，倒更像是在教她。

见落葑菲咬唇听着，就跟在美博会第一次见时她一样。估计心里还难受着呢。

易姜忺招手让落葑菲坐下，这姑娘就是那么老实，你要是不让她坐，她能从头站到尾。

“联名也不全是为了你，希芷这几年势头强劲，集团考虑入股，联名可以制造话题度。”

“我也这么觉得！”落葑菲刚坐下又弹起来。

“希芷不是只会讲品牌故事的贴牌货，是真有在做研究，我有个大学同学就在那上班。只是小团队经费不足，要是能注资，一定会更好！”

落葑菲皮肤本来就薄，稍微一激动就小脸通红。今天面试还化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明艳又动人。

易姜忺哼笑一声，咖啡递到嘴边，“差不多。”

话音刚落，落葑菲包里就炸出巨响的闹钟声。

落葑菲掏出手机，屏幕上四个惹眼大字“打卡走人”。

“易总您还有事吗？要不我请您吃个饭吧？”落葑菲尴尬笑笑关掉闹钟，但她想请客的心是真的。

“餐厅您来选，不用在意价格。”落葑菲心里默默对标上次庆功宴的水平。

“真不用在意？”易姜忺唇角微扬反问，像是要给落葑菲挖坑。

她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人均五百以内都可以。”

易姜忺闷笑一声，“火锅吧。”

“您也喜欢吃火锅？”

“还行，偶尔调剂一下。”

说过很多次了，落葑菲还是没改掉称“您”的习惯，易姜忺也懒得再说了，随她吧爱怎么叫怎么叫。

落葑菲倒是很乐意，平安夜馋的那口到现在还没吃上，今天正好满足。

踩着刚下班的点就去店里，还有空桌。火锅店里不用开暖气，沸腾的牛油锅底都能把场子烘得火热。

易姜忺看着眼前红油飞溅的汤底，真跟落葑菲小红书发的live图一模一样。

落葑菲自告奋勇去调油碟，这个她拿手。

回到桌上还振振有词，“两勺蒜泥两勺香油，一勺香菜绝美。”将小料碗放在易姜忺面前。

易姜忺皱了皱眉，挑过个空碗，将香菜一筷一筷挑得精光。

易姜忺不吃香菜，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香菜更难吃的东西。鲱鱼罐头他眉都不皱，香菜一口能要了他的命。

落葑菲搓着筷子，“易总您不爱吃香菜。”

易姜忺点了个头，给彼此倒上热茶，“少员工的三天圣诞假会放在春节还休，联名做好了年终奖会加码。”

抬眼看了看落葑菲，“你面试怎么样，要是顺利，还能赶上年终奖。”

利安集团财大气粗，没有入职半年后才有年终奖的规矩。只要在职，人人有份。除此之外利安集团员工福利也特别好，去年还拿了最佳雇主，很多人都想来这养老。

“不知道。”落葑菲下完肉，抬头巴巴看着易姜忺。

真希望他能开个后门，好想求他，但又说不出口。

落葑菲那点心思，易姜忺怎么看不出来呢。于是先发制人，“别看我，我没法帮你，面试结果会第一时间回传到总部，我干涉不了。”

“一个小助理都这么严格？”

“没规矩怎么管理这么大集团？”

落葑菲一副“言之有理”的表情，多少有点憨，逗得易姜忺噗嗤一声，她怎么能这么没见识，也太好唬了。

说来也奇怪，落葑菲今天就想喝点小酒，算是庆祝这次风波平安度过吧。

火锅店里只有啤酒，落葑菲要了两瓶。

易姜忺不喝，他一会还要开车。

想着一瓶啤酒也没多少，落葑菲那么想喝就让她喝好了。

两小时后易姜忺就后悔了，这是他二十八年来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从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人，酒品更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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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酒量够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