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营业执照后落葑菲开始筹备更多，她想起在重庆认识的大磊。

落葑菲只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就拥有了一条生产线，大磊原话是“有钱一起赚，这事我来搞定。”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落葑菲忽然感慨，原来很多事情一旦上了正轨，再推进起来比想象中快得多的多。有时候成长也就在那么一瞬间。

才拿到营业执照半个月，公司已经运转得有模有样。只不过全公司只有她一个员工，还是挺忙的。

好在接近年底，利安集团那边没有新品研发计划，落葑菲每天的工作基本就是逛论坛学习，或者去利安大厦做年度汇报。

这段时间比较清闲，落葑菲基本准点下班，下班后就一头扎进宿舍做线上客服。

易姜忺作为合伙人帮落葑菲雇了个员工，说代替他来帮忙，落葑菲一下解放了不少。年底易姜忺很忙，经常出差，两人能碰面的机会不多。

每次易姜忺来园区都会约落葑菲吃饭，聊些新公司的事，落葑菲有什么需求就跟易姜忺提，他全都能满足。

他们最经常去的就是附近那家小馆子。

落葑菲发现易姜忺和普通人一样，也有这样那样的喜恶，例如他不爱吃醋，不爱吃辣，想起以前给他做麻辣香锅也真是难为他了。他还很克制，吃什么都浅尝辄止，难怪身材几年不变。

两人之间的氛围在一次次约饭中微妙变化，落葑菲不再像曾经那样否定自己，不再在易姜忺面前自卑。

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开始平视易姜忺。

十二月头的某天，易姜忺来园区办事，提前给了落葑菲消息，约着一起吃午饭。

落葑菲先到小饭馆，熟练跟老板点菜，点的都是他们常吃的那几个。

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落葑菲抽了纸巾又把桌子擦一遍，心里调侃，别脏了总裁的天价西装。

扔了纸巾，看见不远处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落葑菲用鼻子都能认出来是易姜忺。举着胳膊冲他挥手。

这几天绵绵的一直在下雨，十二月比十一月冷了很多。

易姜忺进门时外套和睫毛上有细密的水雾，他用纸巾沾了沾，浓密的长睫瞬间乌黑了许多。

他将外套对折放在旁边凳子上，熨帖的衬衫外叠穿了一件与西装同色的马甲，更显出绝对优越的身材，宽肩窄腰，像超模一样有气质。

这样一位体面的男士坐在店里，整个小馆子都跟着变得更有质感，像电影里的情怀老店。

两人足够熟悉了，光吃饭不说话也不尴尬。

易姜忺依旧浅尝辄止，放下筷子问落葑菲，“你现在把快递放哪？”

落葑菲：“嗯？”

“发货量增加了200%，你那么大点地方堆得下？”

落葑菲吃了口菜，嚼几下咽了又喝口汤，不紧不慢答，“我把隔壁弄开了。”

易姜忺胳膊支着桌子看她。

落葑菲又解释了一遍，“我隔壁没住人，空的，放点快递不碍事。”

易姜忺嗤地一笑，“现在脑子这么灵光了。”

这还是那个坐在他办公室里动都不敢动的落葑菲吗？

易姜忺隐隐几丝欣慰。

落葑菲听着居然莫名有种被表扬后的得意，笑咯咯的像得了小红花的孩子。

挑刺王者易姜忺哎，能被他夸可真是难得。

易姜忺就爱给落葑菲泼冷水，看她得意，他就故意问她，“没人举报你？”

未经允许，私自占用空置宿舍是不合规的，落葑菲这么干一举报就是一个准，还会记过扣年终奖。

“谁那么闲。”

落葑菲已经不是那个畏手畏脚的新人了，只要没侵占自己利益，没几个人会多管闲事。办公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给自己树敌找不痛快。

“你要不要搬回来？”易姜忺喝了口汤，用动作掩饰脸上的僵硬。

落葑菲一愣，“搬哪？”

“我家。”

“不去。”

“我家不比宿舍舒服？”

“我不喜欢大房子。”

“......”

俊眉微拧，易姜忺又机械喝了口汤，放下勺子，“我下午还有会，先走了。”

“哦，好的。”落葑菲淡定应了一句，“开车小心。”

她坐在凳子上吃菜，看易姜忺单手握着西装，推开门时风吹得他发丝动了动。外面雨下得更细密了，他没打伞也不穿外套，迈着长腿消失在灰色雨幕里。

落葑菲知道这个借口很烂，但无所谓。

她不想搬去易姜忺的别墅，不想再陷入那晚的窘境。

那天很冷，她一个人拖着行李，打不到车只能步行去地铁站。那晚的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当晚就发烧了，然后又感冒了好几个星期。

现在想想好像没那么无助了，但她永远也不会再住进别人的家。

阿斯顿马丁在高架上飙车，工作日的郊区车流不多，湿冷的空气灌进窗户，易姜忺依旧闷得喘不上气。

落葑菲的态度说明对他依旧心存芥蒂。

易姜忺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有诚意，他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但向落葑菲服软过很多次。

他们之间依旧隔着一根线，只是合伙人的关系让这根线变得更加隐蔽，但会在任何一方越界时跳出来，将他们再次隔开。

油门越踩越紧，轰鸣声响得震天，迅速超过左前方一辆黑色新能源车。

新能源车主握着方向盘低骂一声，“他妈的跑车了不起啊，有钱人就能大白天飙车，老子现在就举报你。”

说着点开行车记录仪，打算记下刚刚的车牌号，结果只看见一道橘色的残影。

“操！”

易姜忺离开后落葑菲平静吃完饭，下午又正常上班，心情并没有明显起伏。

快下班时接到赵珂电话，约她吃饭。

自打上次来帮忙打包之后，两人都忙自己的事情，没再见过面。

落葑菲爽快应下，“这次我请客，千万别跟我抢。”

那边笑笑，语气柔和，“行，不跟你抢，那我们吃酸菜鱼。”落葑菲爱吃这个。

“行！”

赵珂跟落葑菲定在地铁口碰头，落葑菲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下班后，落葑菲先到，站在地铁口等赵珂。

外面天色晦暗，到处湿哒哒的，进出都是撑伞收伞的声音。

“抱歉加了点班。”赵珂快步往门口走，他眼睛上有水汽，额头渗着细汗，看着有些微狼狈。

落葑菲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车怎么啦？”他有车的，为什么约在地铁站见面？

“卖了。”赵珂依旧只笑笑。

“卖了？才开没多久怎么就卖了？折旧了多少？”车子不比房子，到手就开始贬值，再新的二手车也卖不了好价格。

“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

等菜时赵珂问落葑菲还有没有假，落葑菲手机刷着昨日销量问他什么事。

“就这几天，抽空跟我去一趟房产中心。”

“哈？”落葑菲没听清。

“去把你的家找回来。”

落葑菲缓缓开口，“我的，家？”

“对，你六楼的家，我把房子买回来了。”赵珂眼神真诚语气里带点庆幸。

“还好时间赶得巧，那家人打算重新装修，我上门的时候装修公司都在量房了——”

“多少钱？”

落葑菲打断，“你花了多少钱？”

那家人买房子是为了孩子入学，买的时候就很急，不可能轻易卖掉的。

赵珂不想说，落葑菲追着他问。

“八百万。”

八百万，足够在中环选个新房了。

“所以你把车卖了，是为了凑钱？”落葑菲没意识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别问了，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

落葑菲想说她不要，但话卡在嗓子眼怎么都吐不出来。

那是她的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又失而复得，在这个城市又寻得了一丝归属感，说不开心是假的，不想要也是假的。

“那我...你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连本带息还你。”她感谢赵珂，哪怕跪下磕头都不为过。她要更努力的工作，两年后还他一千万，不，更多。

以后要拼尽全力对赵珂好，因为他是恩人。

想着想着落葑菲湿了眼眶，扁着嘴说了句，“谢谢你。”

赵珂却摇头，“我不要。”

“别这样，我会有压力。”那是八百万，不是八万。易姜忺这样，赵珂也这样。

服务员端菜过来，赵珂借着上菜的空子整理思绪，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对落葑菲说，“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那就试试做我女朋友。”

落葑菲停下摆盘的手，眼睛盯着盘里的酸菜，她不敢看赵珂。

“就像高中那样，我有时会想，要是我没移民，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结婚了，或者已经有了可爱的孩子。”

赵珂兀自说着，像是要在今晚把所有心事都告诉落葑菲。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着爸妈移民。我每天都会想你，这些年我也没有过女朋友。直到在佛罗伦萨遇见你，说明我们之间缘分未尽。如果你不讨厌我，可不可以重新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像从前那样追你一次，也可以更加疯狂。”

落葑菲直直盯着桌面，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才不会伤害赵珂。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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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