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松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自然也知道顾廉的回答没有任何错处可纠，但他并不死心，准备用一个更难的问题挽回自己的颜面。

谁知，顾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严老师，关于巫者会因为直接封印亡魂而折寿这个结论，是否有确凿的证据可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古代战争较多，导致全体人民的寿数普遍较低，但研究者忽略了这个因素呢？”

严松被问得一愣，他精通的是实战经验，教授历史这一科目纯粹是附带。

而且，在亡魂卡牌师的世界，普遍重武轻文，只有感应天赋不好且认命的亡魂卡牌师才会走上文化研究这一道路。

但人，大多是不认命的。

所以，亡魂世界在文化与历史研究这一社会板块上，向来是不怎么重视的。

这下倒好，老师没难倒学生，学生反而先刁难上老师了。

不过，从顾廉的神态上看，他问这个问题时，态度十分真诚，比刚才回答问题的吊儿郎当样好太多了，像是真心想知道答案的。

真心换真心，严松也没再刁难他。

只说下课后去他办公室再一起讨论，现在先上课，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学生们发现惊险的提问环节就这么过去了，全都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在进行模拟赛之前，严松粗略地为大家讲解了那个本来要刁难顾廉的问题：亡魂封印在方式、等级和属性上的大致分类。

封印亡魂的方式分为三种：空背景牌（仅能封印少数低阶亡魂）、植物系背景牌（可封印多数高阶、非猛攻系亡魂）、动物系背景牌（可封印猛攻系亡魂）

封印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紫阶、蓝阶、青阶、绿阶、黄阶、橙阶、赤阶。每一阶又细分上、中、下三级。

属性上的分类则比较杂，常见的几个属性有：鬼、鬼将、夜叉、恶魔、修罗、罗刹……

讲解完毕后，严松便组织学生们前往模拟训练场进行团体赛。

模拟训练场是学校的辅教设施，所有班级都可以进行申请，但申请的成功几率则要根据班级平均分来定，故而强化班总是能上演一场场说干就干的比赛，而普通班则要在余下的“残羹剩饭”里进行角逐。

普通班的老师多次抱怨过，觉得这样的分配方式并不公平，会导致学生们实力上的过分差距，让厉害的更厉害，差的更差。

但他们忘了一点，这本就是亡魂学院培养亡魂卡牌师的初衷，一个厉害的亡魂卡牌师，有时候抵得上千军万马，这和冷热武器战斗本就不一样，普通人的单兵素质差距，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但亡魂卡牌师的个体能力差距则有无限的空间可发展。

一个鬼王甚至可以直接统领万千鬼将。

所有抱怨的普通班老师里叫得最欢的是黄仲辉，他的班级名次常年位于普通班第一名，却又被强化班狠狠甩在屁股后面。

这让他的第一多少有些尴尬，就连拿出来炫耀，都炫得不爽利。

其他老师都会拿“第一又怎样，还不是连强化班的尾巴都看不见”等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语录来安慰自己，刺痛黄仲辉。

这样的刺痛唯有找茬才能缓解，找强化班的茬。

这天，他又把严松堵在了训练场的门口，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呦！这不是强化班的严老师嘛，又来带同学们上模拟赛啊，你们这架势，上个训练场上得跟回家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学校是你们开的一样。”

严松从没将黄仲辉放在眼里，也不想同他逞口舌之快，只说了句，“抱歉，上课时间，我不和不是我学生的人攀谈，请您让开！”

黄仲辉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更气了，语言狠辣起来，“严松，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带个强化班嘛，我就不信，要不是有这么好的生源，你带的班级就次次能得第一！”

“我不在乎名次，我只在乎怎么把每个人的天赋发挥到极致。”严松又一句话轻飘飘带过。

黄仲辉破防了，“好啊，既然你这么云淡风轻，要想进训练场，那就跟我比一场，赢了就让你进！”

真是毫无逻辑的宣战语录，为了和严松打一场，看给咱黄老师逼成什么样了。

严松颇为无奈，他知道这家伙不能说服，只能打服，便妥协道，“要打就打，麻溜的。”

黄仲辉笑着摇头，“不！我们打有什么意思，我们是老师，当然是比谁教出来的学生更有实力。我手下最厉害的学生要挑战你手下最厉害的学生！只有他获胜了，你们班才有独霸训练场的资格！”

黄仲辉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高挑女子，一脸孤傲之色，拽得像是谁都欠了她二百五没还似的。

那神情倒是和叶无寐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行啊。”严松往队伍里随便一指，也不管指到哪个学生，“你，去比一场。”

黄仲辉对严松的了解恐怕比对他老娘还要深刻，又岂会不知他指出来的人根本不是强化班里最厉害的。

“叫你们班里的顾廉出来！我的学生要和他比！”

容景成看向站在旁边的顾廉，他双手抱胸，目光沉静地看着远方，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欣赏周围的鸟语花香，反正是没把黄仲辉的喊话放在眼里。

“喂！”容景成对着顾廉抬了抬下巴，“你不应战吗？”

顾廉抬眸看了眼容景成，慵懒道，“我还没到什么人想做我对手，我都答应的地步。”

容景成真是搞不懂，他这不可一世的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搞得像是做过君王一般，手下有无数人听他号令似的。

严松的思路倒是和顾廉一样，黄仲辉想干什么，他都答应，那也太掉价了，但他也做出了一定的妥协，把叶无寐从队伍里喊了出来。

“叶无寐，你和她打，要是失败了，以后就别说是我学生。”

黄仲辉知道今天是没法让顾廉出手了，但来日方长，他等得起，只要先把叶无寐解决，顾廉早晚得应战。

叶无寐昂扬着头，挺着胸走出来，对着黄仲辉带来的学生随意地拱了拱手，说出开战前的流程语录，“叶无寐，请赐教！”

那女子反剪着手走出来，不咸不淡道，“萧云霜，请赐教！”

一语毕，萧云霜便率先召唤出了她的亡魂卡牌，升腾在半空中，是一张空背景牌。

别人或许看不见，但容景成却看得清楚，卡牌之上站着一只独脚鬼，虽非猛攻系，胜似猛攻系，数量稀少，在众多普通鬼族中算得上战力强悍。

叶无寐也召唤出了自己的亡魂卡牌，是一张植物背景牌，普通的蒲苇，虽说封印强化效果不显，但比没有还是强上一些的。

一般情况下，像他们这种还在上学的亡魂卡牌师，封印卡牌大多是空背景牌，也只有像叶无寐这种出身世家的，才有更多的资源能这么快接触到植物背景牌。

让容景成意外的是，蒲苇背景牌上站着的竟是一个连体双头喷火鬼，应该是由喷火鬼变异而来。

喷火鬼本就稀少，又是连体双头，那萧云霜恐难在叶无寐手上讨到好处。

亡魂卡牌师的对战即便焦灼万分，但在外人看来也是无声无息的，因为感应天赋不高的卡牌师，不仅看不见作战双方召唤出的亡魂，甚至连亡魂之气都分辨不出，只能感受到一种……氛围。

但感应天赋为赤门上品的容景成，却能将叶无寐和萧云霜的对战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瞪大了眼睛，不再为那双头喷火鬼的稀奇感到吃惊，转而开始惊异于萧云霜的作战技巧之纯熟，甚至将独脚鬼和双头喷火鬼的战力差距都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