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曲折爱意

“那你们两来干什么的?”相无津朝温闻善和詹灵媚发问。

“来道个别的,明日我们就要动身回岐岭了。”温闻善笑着回答。

“我不是和他一道的,我和你们一路。”詹灵媚忽然撇清。

温闻善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语。詹灵媚直直地看着对面,就是不往他那里看。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管这么宽做什么?!”詹灵媚不耐烦地看相无津。

“既然如此,我也顺便与你们同行一段路,正好金沂距岐岭不远。”温闻善慢慢说。

一点也没有临时起意的样子。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相无津立马笑眯眯地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詹灵媚嗤了一声。

裴腴不解地看向相无津,相无津察觉到她的视线后,悄悄对她道:“温闻善这老东西金贵得很,出门都是挑最拉风的马车坐的。跟着他,我们省时省力一点。”

裴腴暗叹,这么说来,他们又赚到了。

“阿媚,到时候你和我一起么?”温闻善问詹灵媚。

詹灵媚冷声,“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到时候我跟裴腴一起。”

温闻善无奈地苦笑,掩下眼底的失落,转回了头。

裴腴看在眼里,默默嗑瓜子不语。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样应该也不是大事。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还有说不开的吗?

回房间路上,相无津走在裴腴旁边,“伤口还痛不痛?今天处理过了吗?”

裴腴一怔,是还忘记了这一回事了。

看见裴腴默然不语,相无津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就知道,好歹也是自己的身体,你就不能上点心?”

裴腴不回答,垂着头,嘴角勾起。

“我要换纱布了。”裴腴一把关上门,把相无津的喋喋不休隔在门外。

相无津见她一副不爱听的样子,忧愁地皱着眉,没有办法也只好离开了。

裴腴正要去拿新的纱布,眼睛一瞥,看见了一封不知何时出现的信 。

她心里一喜,是师姐师兄们的回信。泯裴门养的信鸽聪明得很,只要是熟识的人,不管在哪里,只要闻着味就能找过来。

她放下纱布,把信拆开了——

“……你大师兄昨天带着小弟子们半夜偷跑出去买酒喝,正巧被你殷师姐抓住,狠狠骂了一顿,还被坑(划掉)没收去许多私攒的银子。光岑刚刚在我旁边,知道是你的信,叫我问你那位故人是谁,人品是否过得去,叫你提防一些。”

“还有就是阿鸢昨日出嫁了,夫家是我们之前都看好的那家……我们这边都还好,就是天气还是有些冷。你现在还在庐泉么?有没有遇见什么难事?碰见棘手的妖邪不要硬拼,一定要小心仔细了。”

“师父也一切都好。”

“大家也很想你。”

裴腴觉得眼眶热热的。看这字迹和叙述的口吻应该是二师兄严雁。

她托着腮帮,想到二师兄端坐在桌前写这封信,提及大师兄时皱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原来人离家久了以后真的会变得多愁善感啊。

连那个虎头虎脑的阿鸢也嫁人去了,时间如流水般淌得真快啊。

她提笔蘸墨回了信——

“……这人挺好的,就是有一些迟钝。我已经离开庐泉了,接下来会去金沂一趟,到时候我尽量给大家买些特产托人送回去。近日碰见了一只鬼阴女秽,妖力很强,不过被我们顺利解决掉了。”

落笔,裴腴漫无边际地想起了庐泉的事,然后腾地站了起来。

相无津还欠她一个结局。

想了想,她又坐回去捡起纱布,至少先换了干净的纱布再说。

免得待会又被唠叨。

“谁?”裴腴敲完门后,里面的人道。

“我。”

“裴宠宠?进来吧。”

裴腴推门而入,相无津已经倒了一杯茶了。裴腴坐在他对面。

“怎么过来找我?一个人无聊?”

“不是,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跟我讲的那个故事?你还没讲完。”

看着裴腴的一双怨眼,相无津干笑几声,急忙开口,“正好正好,我今天把它讲完。”

“之前讲到哪儿了?哦,讲到那个缺心眼的樵夫得知了妻子木瑶是只妖怪。他回家以后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去问木瑶自己的猜测是否是真实的。木瑶知道自己是再难瞒过他,就承认了,还说了自己就是那棵被雷劈了半边的树,化成人就是为了报恩的。樵夫听完以后,顿感惊讶,十分感动,对她是妖是人也不在乎了。他决定迁就妻子,把家搬上了山。那名老修士听说了这件事后十分感动,上山帮助木瑶医好了病痛后辞别。再后来这对夫妻便长长久久地度过了美满的一生,那座会移动的墓碑据说是他们合葬后的。”

“至此,全剧终。”相无津一口气讲完了。

“这……就是结局了?”

“传说嘛,听听也算个趣。”

也是,只有在亦真亦假的民间故事里才有这么完美无瑕的结尾,如果在现实中碰见了妖鬼,正常人谁不是躲得远远的。

更不用说相恋了,人和妖之间的鸿沟巨大,说出来更像是一桩缪谈,有谁信?然而爱情的降临哪管是人非人呐,妖妖鬼鬼,男男女女,又有何区别?

沈良君不就是一个活活的例子。他顾及世俗的异样眼光,不肯接受钟灵,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让人唏嘘不已。

假使古往今来任何一桩这样的姻缘能够得到一句祝福,也许悲剧就会少一些吧。

不知道为什么裴腴想起了那只鬼阴女秽,想起她那天咒骂天下有情人的恶语。

鬼阴女秽通常由活物死后不甘所化,怨气极其深重。生前灵力有多强,死后所化妖力也越强。

而他们抓到的那只鬼阴女秽妖力很强,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子所能拥有的,倒更像是,是……精怪。

裴腴止住神思,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嗯?裴宠宠,你怎么了?”相无津见裴腴听完故事后一直沉默着,不由得出声询问。

谁知裴腴抬头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后只留下不明所以的相无津在原地,默默地起身关上了那扇正大开摇摆的门。

翌日。

温家的马车早已经整齐地排列在梨府的门口了。

不得不说,这些确实很高大气派。马匹一看就是好马,品相英俊威风。车里面铺设有茶具,绒毯,甚至还有解闷的书。

往日只听得岐岭温家家底雄厚,如今也算是窥得一二了。

“诸位保重,我先在这里预祝大家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了。”梨骊站在梨府府邸台阶上,对四人笑言。

“多谢,保重。”

“保重。”

四人纷纷抱拳作别。

等他们都上了马车,离开后,梨骊才转身进府中。

一转眼,没想到看见了门槛上立着的楚知行。

算了算,也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变化不可谓不明显。

楚知行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很多,记忆里的意气消失得干干净净,但仍旧不变的是眼里浓浓的讥诮不屑。

身姿倒也还算挺拔,只是下巴冒出了圈细细的青胡茬。

见梨骊打量他,楚知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外强中干,纸老虎。梨骊在心里摇摇头。

“楚师兄,请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梨骊丢下一句,也不管他听见没有,自顾自往前走了。

管家跟在后面,一时之间也不明白梨骊还有什么要和楚知行说的。

楚知行眸色暗了暗,片刻后,抬脚跟上已经走远的梨骊。

回到梨家。

梨骊率先对楚知行说:“师兄可是还在怪我?”

楚知行脸上是撕破脸皮后的讽刺,森然,“掌门说笑了,我哪里敢呢?”

气氛慢慢凝固。

梨骊抬眸认真地看着他,“其实说实话……我觉得师兄你这样很好,虽然你以前就很好了,但我更喜欢你现在这样。”

以前的楚知行是梨家的首席弟子,肩膀上的责任比山重。只要哪个弟子谁着凉了,他第一个嘘寒问暖、谁晚归了,他必定提灯笼守等、遇到危险了,楚知行哪怕浑身是血也要硬抗。

他时常一声不吭,时常被人忽略,鲜少有人心疼,大家都觉得他是光鲜亮丽的大师兄而非寄人篱下的脆弱少年。

连梨骊也差点忘了,楚知行已经是了她整整十一年的师兄了,在大水里挣扎求生过来的少年甚至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就被推进陌生的世界。

也许是楚知行做得太好了,被他抛弃的那一刻,梨骊是完完全全崩溃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大师兄原来是这样的人。

“师兄,我后来想了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是你,我也不会比你仁慈多少。仅仅是我想活着便会下意识地牺牲掉你的意志,这对你不公平,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你是我的师兄啊。”

梨骊笑得柔和,“你让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轮到我了,我却舍不得了?”

楚知行的眼眶渐渐红了,他扭过头去,垂在一旁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

“师兄,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并非在恨你,也并非在怪你。只是始终觉得对不住你,还有我只是在想你做出那个选择时为什么一步三回头,浑身颤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过的得意的笑来?”

楚知行不可抑制地喘了两口气。

“我现在明白了——师兄,因为那就是你啊,一个真实不再有隐藏的你。”

梨骊说着轻轻抱住眼前人颤抖的身子,“想通后,我觉得很荣幸,因为遇见你对我来说是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

“师兄,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师兄,”梨骊闭眼,“所有的一切,都谢谢你了,楚知行。”

“还有,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刚来时我对你说的那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那时我其实是很高兴的,能有人陪我玩——可是我真的太不懂事了……”

楚知行刚来梨家时,梨蓉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不声不响,乖乖巧巧的孩子,比起那时上窜下跳,爬树翻墙的梨骊来说好得多了。

梨骊一开始也是很喜欢这个新来的漂亮哥哥的,可是她慢慢察觉到母亲的态度。她开始讨厌楚知行,说出难听的话。

楚知行心思本就比一般孩子敏感些,他也感觉到梨骊的变化,也知道梨骊说的话并不是都是真心的。

恍惚间,那些曲曲折折的爱意已经在光阴深处沉寂好多年了。

楚知行深吸一口气,没忍住的冰凉液体滑落,凉得梨骊的身子都颤了下。

梨骊没抬头,嗓音轻柔:“楚知行,我们别吵架了,我还想做你的师妹,好不好?”

“师兄,回来吧,好不好?”

楚知行身体僵得像截木头,过了很久才用发僵的手臂回抱她,一字一字生硬滚烫,“那说好了……”

我就是这样的人,冷心冷血忘恩负义,如果你看穿了也不肯走就一辈子都不能走了。

梨骊眼酸,用力点头,“嗯,说好了。”

宠宠(失魂落魄版):一下子就变鬼故事了!今晚注定无眠。。

(总是睡眠很好的)相无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晚安各位,早点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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