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小时后，一行人已到了东军消失的第二嫌疑点。此处灌木砂石，正处于山林与岩地交界之处，往东南布拉索夫去的方向上是一片人工种植的新树林，往西北去则是坑坑洼洼的岩地砂石，径直向格瑞特的首都阳桥延伸。

王港望着窗外的茫茫黄土，以及远方绿油油的一片林地说道：“这里距离失踪军人换防的终点布拉索夫城已经很近了，应该还有一百多公里。”

王耀停下车来，要两人都带上枪，“下车，调查。”依旧让王港与他一起走，托里斯留下来看家。

王港跳下车，环顾四周，“这地方是驻军哪位首长说的消失地点？”

王耀：“通讯站的长官给到的当时雷达监测出的相关信号记录。”

王港道：“5号那天的？”

王耀道：“对。”

王港向哥哥投去疑惑的眼神，“大哥，这里是山背面，这山西南面就是布拉索夫了，他们如果是正常换防，为什么要从山背面走？而且那信号整整一天都停在这里没有动过，很难说这些人是信号消失的时候才失踪的，可能他们只是把通讯设备先扔在这里而已。”

王耀道：“驻军首长说过，他们有些人会根据正常换防路线自行修改，目的是为了对敌军进行一些侦卝查，这种情况只要有一定收获，都不会受到上级批评，他们是默认允许的。”

王港想到托里斯设想的两种可能，忽地冷哼一声，道：“那这还用调查么，这些人肯定是打着侦侦卝查敌情的名头叛变逃跑了！”

托里斯道：“他们也有可能还留在这里。”

王港道：“他们留在这里要干什么，做野人么？要做野人的话，离开一百公里以内的火控范围，去真.无人区做野人不更逍遥自在？他们根本不可能留在这里。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这些人早跑去西面通敌去了！”

王耀这一天的已经听她说了不少‘通敌’字眼了，用枪戳戳他脑门道：“就算的确如此，也要找到证据再说。”王港想说这证据就应该问西军去要，王耀没让他说出，即指着东北面的荒野道：“你去那里，我查西南。”

王港见哥哥不听己言，执意寻找，只暗暗骂道：“臭大哥！”但还是依言去找。

王耀带着机械探测器向东北走去。

他们两人身法、脚程都快常人数倍，绕了大半圈下来，两人都有所发现，只不过尽是些空罐头、破扳手、烂塑料、断木板之类，都半掩在泥土之中，应是罩外制造设施排吐垃卝圾时被风吹出来的。又有些废矿散乱在地，应也是由附近的矿坑运输而来。王耀勘察过这附近的地形，知道这附近有一处矿场，工作机器人经常路过此地，从矿坑向其他制造设施运送矿物。

眼见天色渐暗，还有方圆二三十里的范围没有搜寻，王耀心想夜里照明有限，搜寻不便，还是等明天天亮再带王港搜寻不迟。

他掏出对讲机接通托里斯，忽听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啊啊啊啊’惊心动魄的叫喊，声音正是托里斯。

只听托里斯啊啊不断，叫声撕心裂肺，听得王耀倏忽间冷汗直冒。

王耀大喊：“你怎么了，托里斯！我是王耀，你在哪儿！”拔腿往回跑去。

他使出自己自母亲晏雪所教的滕烟身法，奔驰起来步履平稳，身影缥缈，有如一道腾烟穿梭于空中，竟连人影也分毫不见，实是如鬼如魅。若是有旁人在场，定是看得目瞪口呆，非将王耀认成妖物不可。

只听对讲机那头又传来托里斯的哭喊：“不…不要杀我，啊啊啊，怪物，怪物！！！”

王耀心下更是焦急，步法又加快一些，烟雾一般的身影直窜入前方。

当他终于赶到营地，但见一身高三米有余，头上长角的长发怪物已把车子踩成一堆铁垃卝圾，正在兀自追赶托里斯。他一挥手，那里便尘土飞扬，灌木倾倒。

王耀见到这怪物第一眼时，脑海中便浮现禁药二字，他绝不信这是什么格瑞特星上的生物。

眼见托里斯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终究因为惊慌失措，跌倒在地下。而在他的头顶之上，怪物的大手就要挥落。王耀心知他这一如果压下来，那提诺必成肉酱，若是一掌抓过来，也能把托里斯捏死

王耀一纵跃飞踢出去，直入怪物面门。

只听得轰隆隆沉重声响，那怪物被王耀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飞丈许。他这身躯实在太大，晃了几下，终是重心不稳，倒在地下。

王耀赶忙上前伏托里斯，道：“我要跟那东西斗，你赶紧跑得远远的，把王港叫回来！”

托里斯早已吓得呆滞，一时间也不知回应什么。王耀随手一推，就将他送出三米以外距离，这就回身去斗那怪物。

他看出这人分明是人型兽皮，有手有脚又行走，到底是个人，心想难不成与禁药有关？若是如此，直杀了他过于可惜，不如进入灵域先将他的命稳下来。王耀开领域自从不用花蕊，伸掌向右转合，陡然间便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换了世界。

王耀走进这怪物的灵域，却发现这里只是一片荒芜。此处上无天下无地，空间里铺满了白色的马卝赛卝克，陈色发黑，又干又脆。以王耀的能力，自然能在直奔魂心之地，他望着天空中一左一右各黑白一门，那里正是由混岛通往魂心的生死二门。

正常的灵域之中，生死二门都有许多法门隐藏，极难寻找，可这次它们却明晃晃就在眼前。

王耀自知这意味着什么情况，看看周围的环境就知道了——灵域枯竭，就要彻底崩塌了，这是无药可救的前兆。

王耀当下知道此人已然无药可救，原神已经损失殆尽，磨灭得连最后撑持这空间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他见空间里的马卝赛卝克已在不断碎裂，扑簌簌下掉，脚下之地也已愈加畏缩，到了只能容纳一人的地步。

到了这步田地，就是王耀也救不了他。

他心中略觉可惜，但还是一手顶天，化出折扇采燕，轻声道：“乾曌，开。”

只见采燕周围金光万丈，光耀刺眼，金光将所射之处击得空无一片，周围残破不堪的马卝赛卝克落得更为快捷，只听哗啦啦轰隆隆地各处都在大块大块地坍塌，有些甚至飞了出去。整个空间似乎都在因这刺眼的光芒而碎裂，到了最后，一切归暗，伸手不见五指。

王耀这法‘乾曌’意为开天辟地，粉碎一切之意，是采燕的各法之中最具攻意的法术，若是施法之人的灵能足够强悍，就是整个灵域空间也能破坏得了。而破坏了灵域空间也就等于彻底粉碎此人的意识，与杀人无异。

怪物的灵武被王耀的乾曌完全粉碎，王耀自然也回到了现实之中。只见怪物呆若木鸡地站着，不久轰然跪倒在地，颈中的脖子挂落下来，已是死了。

王耀站在他身边看了良久，叹气喃喃道：“可惜，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原来他进灵域除了稳命，自然也想要找寻一些发病的线索。他虽然料定这是LM的杰作，但也知道理论上说，这也可能是一种新发现的物种。若能证明此物的灵域结构与人类相同，那也便成功了，只可惜来晚了一步。

他叹息两声，回转来看托里斯的情况，却见托里斯正呆呆望着自己。

原来王耀将那如此庞然大物一脚便踢开数米，当即跪在地下一动不动，这震撼实非小可。而后王耀也是呆然不动，注视那怪，那也是适格者治病多会有的场面，不足为奇。可没两分钟的功夫，那怪物突然长声一叫，七巧献血喷涌，至此再无动弹，别无生气。

托里斯好歹也是花检师，被追赶时还没意识到这是病人，此刻见王耀这般动作，这才猜道：“……啊，他是患者？”

王耀道：“不错。你不会呆到现在吧？喊王港了吗？”

托里斯点头道：“嗯。他说他马上回来。”

他虽也不是第一次见王耀处理病情，但每次仍旧为他快捷至简，干净利落的灵能手法所叹服，只没几分钟的功夫，一切就都安稳了，这迅捷无常的灵能力当真无人能敌。

王耀走过来，露出关心之色，扶住他道：“你没事吗？有伤到你没有？”

托里斯见他如此俊美的面庞凑向自己，言语温柔，态度真诚，这一眼竟看得痴痴卝呆呆。只待王耀又问道：“怎么了，哪里还疼？”这才回转心意，两忙退开几步，说道：“我没事了，谢谢王先生，谢谢……”

他心想，“啊，难怪连伊万少爷这样心肠冷硬的人也没法逃脱王先生的魔掌，他的确是又温柔又好看。要是娜塔莎跟他一样每天也是温言陪在我的身边，那我…我就是跟伊万决斗，也非要跟她在一起不可。”想到这里又伤感又害羞，竟是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微声叹气。

王耀见他这般自情难尽的模样，实不知这娃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