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的理解力确实不像一名非专业学生，老特兰达菲尔略显狐疑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王耀竟然竟是能将自己的意思表述得如此贴切和明了。

只听王耀道：“我明白了，这的确是个重大发现。”

王港表示没有听懂，“什么重大发现？”

王耀道：“就是说，引起人们乏力、懒散和失忆症状的原因很可能来自于布拉索夫中空气中的某种成分，而这种成分与某种药物相关。”说着看向老特兰达菲尔，道：“我暂且认为你的研究和判断不错，那么先生，您能告诉我您一直以来在针对研究的是哪一种药物吗？”

其实斯特芬以前在提起父亲所做事业时说起过，王耀也早已猜到大半，但他现在需要当事人亲自将此说出口来，他需要印证自己的想法。

老特兰达菲尔眼眸的光辉像是夕阳的余晖，温柔却是行将就木。

他说出两个字母，“LM。”

王耀的英挺眉宇高高调起，配合最角显而易见的笑容，又如是般落下。他道：“您说了那么多，是因为您尊重这其中的论证过程，所以不愿意明确说这种成分与LM的成分类似，因为这其中还有很多可能，这并不是一件100%的事。我尊重您的严谨，但从结果来看，你已经认为它们之间有很大相似处了，是吧？”

老特兰达菲尔双手一摊，说道：“你都把我的话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是的，谢谢你的理解。但要还是要说明一下，这其中还是有很大不同，LM之后有很多版本，这次的成分最接近1811年出产的版本，就是俗称强力剂的那一版，但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有不同。”

王耀道：“当然会有不同，如果相同的话，那也不用放出来了。”

这一回老特兰达菲尔也听不明白了，“你什么意思？”

王耀道：“假设你所说的相似性为真，那么这类物质定是有人在暗中施放，而这种施放多半与这帮生产LM的有关。而从你所描述的浓度和结果来看，并不致死。那么这种情况下，您认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时无人回答。

王耀笑道：“一是作为化学武器用于慢性袭卝击，二是做实验。倘若这其中成分与已有的相差略大，那么后者的可能性大。但无论是这两种之中的任何一种目的，如果用完全相同的LM，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前者容易被人发现，后者则根本不需要。”

老特兰达菲尔十分赞同地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样！”

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环顾四周，十分吃惊，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所以你们……相信我说的话？也都知道LM的问题？你们到底是……”

王港道：“斯特芬没对你说吗？我们是——”

托里斯忙拦住他的话头，喊道：“王港！这种事还是让王耀先生来说比较好。”

老特兰达菲尔看向王耀，等待他一个回答。

王耀说道：“斯特芬已经告诉你我们来自锦绣江南了对吧？”

老特兰达菲尔道：“不错，我们东军辖地布拉金斯基家族的产业嘛，我知道你们有一家水青山疗养院，专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还做一些疗养度假项目，我在上流社会圈里听说过。”

王耀从容一笑，“先生果然没有嗑药，他们自然不会对你说真话了。我们治疗的不是疑难杂症，而是LM药物后遗症。”

老特兰达菲尔：“什……么？！”直站起身来，“这世上……已经有能治疗LM后遗症的药物了吗！”

王耀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您也知道LM在某些利益集团的加持下在格瑞特畅通无阻，他们既不承认LM有巨大的副作用，自然也不愿能治疗它的药物和方法合法化，只敢偷偷使用。所以我们虽拥有独一无二的治疗技术，却并不能被人所知。”

老特兰达菲尔的眼睛依旧瞪如铜铃般滚卝圆，“所以你们跟我想要做的事是……”

王耀笑起来，“先生本质上最想要制止禁止这种药物的使用吧，因为在您看来根本找不到治疗这些后遗症的办法。不，应该说，这些后遗症基本是不可逆的，我们最多也只能保留患者的一条小命最大限度地保留他们正常生活的基本能力而已。对，是基本能力，不是所有。”

老特兰达菲尔静静听着，心跳越来越快。

王耀与他四目相望，目不斜视，郑重说道：“不错，我们的根本目的就是禁止这种药物的流通，让它从格瑞特消失。”

老特兰达菲尔呆怔半晌，随之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的眼里沁出泪水，“我从没有想过要我的儿子来完成我的愿望，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感谢上帝！感谢！”

王耀笑道：“您最应该感谢斯特芬吧？感谢您自己有个好儿子，即便您什么也没说，他也理解了你。”

老特兰达菲尔泪流满面，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斯特芬的脸上也带有羞涩的潮卝红，站在他父亲身边，显得有些局促。但此时此刻，两人心里都是一样的快乐。

老特兰达菲尔抹去泪水，精神又振奋了几分，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他道：“我发现它们之中有了联系后，觉得这件事多半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就去找了尤利尔，就是想要提醒他这里面的问题。因为你知道的，我在政卝府和研究机构里没有信誉，谁都不会相信我。而且那帮人都是文官，他们就是知道了做不了什么，而唯一能够快速行动的就只有包姆利特.尤利尔。”

王耀道：“结果却是他以为你在胡说？”

老特兰达菲尔笑了两声，说道：“他不仅认为我在胡说，还认为我这种言论十分危险，认为我该呆在军营一阵子。就这样，你们在地牢里见到了我。”

王耀思索片刻，说道：“你跟尤利尔并没有太多交情，就这么一厢情愿地告诉他这件事并不明智。”

老特兰达菲尔露出无奈之色，“好吧。我毕竟曾帮他的夫人看过病，那时候他对我的治疗方案也没说什么。我以为他至少是个有自己判断力的人。”

听见此话，王耀不免好奇，“您既给他夫人看过病，应该知道他夫人得的是什么病了？”

老特兰达菲尔：“知道。她无法适应格瑞特的生存环境，一旦呼吸到罩外的空气就会出现肺炎，消炎三四天也退不下去；食物中糖分含量一高，皮肤就开始溃烂，等等等等，太多了，总之归根结底就是身子太弱，导致只要环境有一点轻微变化就能生各种疾病。”

王耀问：“器官有衰竭吗？”

老特兰达菲尔道：“当然有，主要是肾脏，到后期已经救不回来了。”

王耀问道：“你觉得什么方法可以治疗？”

老特兰达菲尔双手一摊，无奈地笑道：“这种身体除了24小时呆在模拟母星环境的房间里哪也不要去，还有什么办法？当然，他邀请我时，萨拉正在为慢性肺炎困扰，她的肺病就一直没好过。所以我也主要是针对她的肺病进行治疗。但她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好多药都不能用，伤了肝伤了肾又会有其他病出现。哦，萨拉，萨拉.席安德，就是他夫人的名字。”

王耀道：“或许中医可以？”

老特兰达菲尔道：“中医吗？是的，是的，你说得很对。我也认为中医有办法，只是格瑞特没几家中医，而且我听说尤利尔并不相信中医。你知道的，从母星到格瑞特，这环境的差别太大了，中医见效又比较慢，所以这么多年开展得也比较慢。”

王耀点头道：“嗯。所以他的妻子并没有什么地方与LM有关联？”

老特兰达菲尔这才听出王耀这一连串问话的用意。

他十分仔细地在脑中回顾了一遍，说道：“我是在五六年前接触的他的妻子，那时候尤利尔已经为她的妻子请了很多医生。我当时只能看见他们大致的用药记录，有些药的成分里是有LM衍生成分在的，但是计量不多。当时我去施治时，萨拉曾经说过，有时候她感觉累，他们就用一种药和香帮助她恢复精神，那样大约有四五天的时间，她都会感觉身体和精神到达一种特别兴奋的状态。但是过后，她的病会突然加重，而后整个人出现胡言乱语，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甚至瘫痪。”

听到此处，王耀翘卝起嘴微微一笑，“这听上去就是LM后遗症之一呢。”

托里斯也苦笑道：“这明显就是啊……”

老特兰达菲尔道：“你们是行家，既然你们说是那就确实如此了。不过她好像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让尤利尔换了医生。我那时候在布拉索夫已经被排斥很久了，但她还是找到了我。”

王耀道：“她知道你在这里被叫做巫医？”

老特兰达菲尔苦笑道：“当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她说了，只要能让她能够清醒地多陪伴尤利尔一段时间，无论用什么方法卝医疗都可以。”

王耀：“看来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意识的模糊与那些医生的用药有关了。”

老特兰达菲尔道：“你说得对。”

王耀感到谜团逐渐在一步步地显露出来。老特兰达菲尔给他带来了了不得的讯息，此时正是雷霆作响之际，也不知尤利尔的部队什么时候会扑到这里来，按理说他该赶紧组织大家赶紧出罩以保安全。

但王耀想再看一看，能不能再抓卝住些什么。

他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尤利尔是否知道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