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纸条上的字,这一次的亚瑟显得没有了往常的自信。他终于发现,除去名气与关系,他所受的贵卝族教育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往日的生活和一切,不过都是金钱和地位带来的,它们无法独卝立存在。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他也变得普普通通,不比多人优秀半分。
“如果跟金融无关,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提诺苦笑,心想,“就是跟金融有关,你也不一定能做。”
当然这话他没说出口,且这也不只适用亚瑟一人。
“那是一家做生态产品的公卝司,叫做奇异果,你听说过吗?没听说过也没关系,我…我有朋友在那里工作,月薪很高,做的工作也不累。他们的客户都很高端,需要了解很多贵卝族文化,东方文化,基卝督教,佛教什么的,我觉得正好让你有用武之地,不是吗?我觉得你多少可以了解一下。”
亚瑟给纸条拍了个照,收好它,朝提诺笑了笑,“感谢你,提诺。”
其实他对金融并没有那么多兴趣,提诺所说的奇异果听着似乎是不错,也不算苦力活,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亚瑟本是甲方,而在这份工作中,他将不得不作为乙方,去讨好甲方。无论他有的才学有多满足这份工作,这种感觉都是不同的。
而且,亚瑟还有些害怕遇上昔日旧友。
但可怜的是接下来的三天,他依然是一无所获。即便他已经认识到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优秀,可这结果依然叫他难过,和为难。
这几天,亚瑟的人更加暗淡了。
回到宿舍里,他看看对床的提诺.维那莫依宁,又看看纸条上的地址。提诺在递给他纸条后,就再没问过什么,就好像知道亚瑟会为此为难一样。但亚瑟却不能不去想,他想,若是不去一次的话,无论是对于朋友还是自己,都无法交代。
“无论如何,我得去一次。”他想。
这天早晨,亚瑟穿着得如往常一样一表人才,终于站在了友谊路518号的面前。
这幢坐落在友谊街518号的小别墅,就像是裹了层树皮一样,墙面坑坑洼洼,又全身上下都漆了层棕色。门上挂着的牌匾上飘着三个绿色的圆卝润大字:奇异果,下有一行小字:友谊店。门旁分别竖着两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错落有致地放着各色花朵,窗内也是如此。
亚瑟从没想过这间公卝司会长这个模样,眨眨眼睛,又揉一揉眼睛,他怕自己做梦走失到了哪个童话世界。直到他揉得眼睛疼,睁开后模模糊糊还是看见那三个奇异的大字——奇异果。
他这才敢确信自己确实不是在做梦。
所以这是……花店?看这满眼的花,亚瑟不得不惊讶得如此发问。
刚想到这三个字时,他就觉得可笑。
提诺这是在跟他玩什么把戏,不是说这是一家生态公卝司吗?亚瑟也在网上查过,奇异果,确实是一家生态公卝司,它们经营各种精油和生态日化产品,与格瑞特有名的日化公卝司万都日化似乎是十分友好的合作伙伴。
但没人告诉他奇异果还卖花。
或者他该打个电卝话问一问提诺,他是不是把一家名为奇异果的花店和万都日化的合作伙伴奇异果生态弄混了?
亚瑟痴痴卝呆呆地站着,金色的发卝丝在风中柔卝软地摆卝动。
风儿吹动了门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干净的玻璃后面,逐渐有人影走来。
这该走吗?亚瑟下意识地转身,他只感觉必须走去,就好像被发现是什么大事一样。两三个星期的生活使他变得很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没什么可吸引人的。
“先生,先生!”店门被推了开,从里面走出一黑发青年,“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黑发青年有些急切,脸上扑着一些红晕,个子小小的。
他穿着一套宽大的褐色袍子,脚下的木屐噔噔发出响声,双手放在矮小的身卝子前面,歪着脑袋微微笑,整齐的刘海倾斜到一边,像个小娃娃一样。
亚瑟不是第一次见到东方人,他在学校里也见过,但眼前的这个东方人却有股特别的味道。
他停下脚步,微微笑道:“你好。”
黑发青年鞠了一躬。
随后他直起身板,笑道:“您有什么需要吗?我们进店里说。”
“我……”亚瑟能有什么需要,他是应着提诺给的地址来的,自然是来面试。但就在刚才,他也不知自己来面试的这份心还能不能坚决。
他兜紧了手里的包,包里有他的简历。
“这里是奇异果生态公卝司吗?”他问。
黑发青年道:“是。”
“我是亚瑟.柯克兰,我的室友提诺.维那莫依宁推荐我来这里面试……”
黑发青年微微发惊,两眼盯住亚瑟看了好久,“是提诺.维那莫依宁先生……推荐你来的?”
“是的。我最近一直在找工作,他推荐了我来这里。但是我的专卝业是金融,可能与你们的岗位要求并不那么对口。”说着逐渐低下头去,又抬起来,露卝出绅士的笑容。
“当然,如果你们并不缺人,我可以马上就走。”
说实话,他对这份工作的内容一直都有所纠结,也不是万分渴望。若是别人没有卝意愿录用他,而不是面试后因为不合格而淘汰,那他还能好受些。
“等等。”黑发青年喊住亚瑟,“你等等,不如我们先进里面说吧。”他微微笑着,让出通向店门的路。
亚瑟无法拒绝,他低声道了一句:“好。”随黑发青年朝店里走去。
黑发青年笑说:“啊,我还没能自我介绍,我叫本田菊,是这间花店的店长,你可以称我为本田店长。”
亚瑟看着这个小小的可爱的黑发青年,想到了他会拥有这样一个独具特色的名字,却还是诧异于他如此年轻就当上了店长。说真的,本田菊看着像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亚瑟与他点头,称呼他一声‘本田店长’。
本田菊的回眸就像冬季的白雪,没有绽放,唯有满世界的宁静。
这要亚瑟觉得舒适许多。
两人来到店门口,这里鲜艳起来,周围花团锦簇,争奇斗艳。亚瑟的世界仿佛又从冰蓝回到了彩色。不经意间,他见一束明黄的风信子中夹了一朵蓝青色的风信子,蓝青之上浮动着一层流光,看似薄如蝉翼,又四溢游荡。
亚瑟被它吸引住了。
他望着它,与本田道:“这朵蓝青的风信子真美,它上面喷了什么?”手指着那朵风信子,透出点疑惑来,“只是为什么只在中间插上一朵蓝的,是什么……嗯,最近流行的插花艺术吗?”
本田菊定睛看向那朵风信子,又回转眼神看了亚瑟一眼,眼里有些惊讶。
“您是指…门旁那束黄卝色风信子中的花吗?”
“是的。”
“……可是那里没有蓝青色的风信子,就只是……一整把明黄风信子。”
“什么,那不是一朵蓝色的吗?”
亚瑟走过去,直点着那朵蓝青色的风信子,指尖触卝碰到花瓣的那一刻,他感到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在他的身卝体里升出一股凉气,像是喝了一口凉水,被滋卝润了一下。
本田菊的视线直直看着那花足有五秒,显出诧异到痴卝呆的神色,良久,才转头再一次看向亚瑟,确认道:“您确定有吗?”
“哈?当然。”亚瑟被问得也存了疑,但再看一眼,他没法欺卝骗自己说没有。
本田菊的嘴微微张卝开,像是要笑,却又没有笑。
张了半天,他合上了嘴,像是吸进老大一口气。
推开店门,门里的店厅中依旧摆放着各色花卉,它们被错落有致地叠出各种姿态,配合墙边一只滴答作响的古董钟,在钟门开启时蹦出的鸟儿的鸣叫卝声中,扮演自己华贵又鲜美的角色。
这些华贵与鲜美被精致地堆叠子这样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又显出一份盎然的绿意与亲切。
亚瑟很喜欢这样的布置,这几天,他看惯了金属色的门面与肃杀的白墙,这里的装点要他感觉温馨。
本田菊手指着柜台上放的一束碎白的小花,问他:“请问这些花是什么颜色?”
亚瑟定睛看,似乎是有一朵泛着绿色,但这绿色很淡,淡到与周围的白花快要没有区别。
他皱了皱眉,不太肯定,“可能……中间是一朵绿色的。”
“是么。”本田菊又指向鸟鸣钟下的一盆紫罗兰,问:“那么这盆呢?”
亚瑟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随口答道:“中间那一朵是紫色,其他是紫红色的。”
紫罗兰本就有红紫和紫等颜色,就算这样搭配起来也没有什么稀奇。好吧,哪怕这朵紫色的紫罗兰比他见过的更……更紫得让人头昏眼花一些,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本田菊的眉眼间舒展开来,仿佛暖阳下融化的冰雪。
“柯克兰先生,维那莫依宁先生他对您是怎么提起奇异果的?”这一回,他的语调比先前多了许多雀跃,不用仔细听,也能明白他多了许多的开心与快乐。
亚瑟却不知这种快乐从何而来,只像方才一样淡定地回答:“他就提到说,这里是一家生态公卝司,可能有市场的工作比较适合我。我以为到了这里会有更具体的说明,但目前没能看到。而且我在网上查了,图片上的总卝部跟这里也很不同——”
“啊,那里是我们的工厂,因为格瑞特都喜欢那样条条框框的房子,我们就放了那张图片,其实这里才是奇异果的总卝部。”
亚瑟吃惊道:“是嘛……”
“是的。”本田菊笑得格外灿烂,好似完全不像他一样,“柯克兰先生,您有没有想过,自己擅长什么?或者与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这个问题,亚瑟在面试时没少回答,只是本田菊问得突然,这里的氛围也有些与以往不同。本田菊并不像要考核他的样子,但这样反而要亚瑟有了很多想法。
如果是面试,他会把自己的专长都一项一项准确地告知,他会很多语言,还会滑雪、开船、骑马,当然,他也会开车,但这就比较普通。并且他的功课基本都是A,每个学年的成绩单都漂亮得不像话。
但他不知道这些算不算‘与别人不一样’。
“我……可能比较普通?”他不愿再将贵卝族教卝会他的那一套当做优点说出来,然除此之外似乎也就只剩下普通了。
“是么。柯克兰先生现在是在哪里上学,是与维那莫依宁先生一所学校?”
“是的。”
“同年吗?”
“是的。”
“请您等一下。”本田菊拿出手卝机,两手按了一串什么,这才又抬起头来,“里海大学可是名校,柯克兰先生似乎有点不自信呢。”
亚瑟笑得拘谨,只自我调侃,“离毕业还有一年呢,不敢说拿到文卝凭。而且,能力与文卝凭是两回事。”
“是这样没错,但有些东西还是很重要的。”本田菊转过身去,一边又问亚瑟:“所以柯克兰先生,如果有一天你发觉自己拥有别人所没有的能力,会怎么做呢?”
看见亚瑟呆滞的神情,本田菊双目笑如弯月,“没关系,没关系,不用回答我,只需要回答里面的人就好了。”
“里面的人?”
“是啊。”本田菊笑着,“亚瑟.柯克兰先生,我们的老板希望能够见您一面。”
说明:本田菊——日本拟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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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街角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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