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搂住娜塔莉亚的肩膀，陪着她回到座位上。

王耀将视线移开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弗朗西斯和本田菊怎么样了？”

亚瑟：“他们还没有醒来，我们用的安眠药起码坚持八个小时，除非我们用药唤卝醒他们，否则现在他们是不会醒的。另外，马戴斯托维奇官家也在关押房配备了最高的安保级别，牢门、过道上三米就有两人分别看守，都是军队退役下来的保卝镖。哦，对了，为了防止本田菊逃出后用花蕊打开这些人的灵域，试图以这种方法击倒几人，我还是在墙柜里预备了十三色的花蕊，以备不时之需，也给那些人准备了护液。”

王耀道：“你做得很好，真是越来越有适格者的样子了。”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笑容，但听得出确实是赞美。

亚瑟脸上竟是一红，傲娇道：“谁…谁要你夸奖！”

王耀淡淡一笑。

“无论怎样，我还要为另一件事感谢你。就是你抓了弗朗西斯这件事。”

亚瑟‘哦’了一声，面色平静，内心却是极为喜悦。

王耀道：“我确实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去水青山，毕竟以他的身份，这时候进东区是很危险的。我在牢房里头已经知道你们去码头抓提姆.德弗里的时候落了空，却没想到弗朗西斯还亲自来了。伊万……咳咳……离开的时候——”说道伊万，他心里还是难过得紧，勉强控制了情绪，“我想到了他可能会出现，以为他会去咖啡屋见彼得呢，却没料到——”

说到此处，王耀叹了口气。

他想说确实是他也没敢相信，彼得竟然勾结了弗朗西斯，这才是最关键之处，但为了顾忌娜塔莉亚，这话也就不得说了。

他问亚瑟：“我为什么要抓本田菊？因为我跟彼得在一起的时候发现了他是彼得的一条内线。”

说罢打开彼得其中一只手机，里面有一串号码发来的一组消息。八小时以前，这组号码每隔半小时就来一条消息，从汇报准备去水青山，汇报与弗朗西斯汇合，汇报自己已经进入水青山等等，到之后的伊万已死的消息，所有的信息都是第一时间送达。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其中有几条这样的语音消息：

“娜塔不听劝，没有对亚瑟动手。”

“弗朗西斯被抓。”

“我们现在需要想新的对策，外面为什么没有动静？”

再往后就是长时间的电话沟通。

亚瑟和基尔伯特将语音点开听了，用了变声工具，并不是本田菊的声音。

再看彼得所回的消息：

“你是组织老人，该知道怎么处理。”

“必须把事情按到亚瑟头上，只有你说的话才更有分量。”

无论亚瑟还是基尔伯特，都能推断出此人必是本田菊。

王耀收回彼得的手机，重重摔在床上。亚瑟则与基尔伯特一样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巴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亚瑟才问道：“他……什么时候跟……彼得将军扯上关系的？”

王耀阴冷一哼，“我终要审他个水落石出！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反正你们只要知道，他跟彼得是一伙儿的就是了。”

基尔伯特眼睛一转，忽而道：“原来他是内奸！那既然这样，伊万会不会其实是他杀的？”

娜塔莉亚一下子提起这口气，狠狠瞪向基尔伯特，像是要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亚瑟却是眉头深锁，“但是他是后来才到的。”

王耀却道：“我料他肯定有份！但也不只他一个人，只怕水青山里还有一些不安分的没查出来。不过彼得已经在我的手里，这些人也蹦跶不起什么来了。”

他道：“我让军部和伊丽莎白查了，现在西军有两个机器人中队正从正南和正北方向的荒野往新宾城而来。另外，开拓者部队有一小队莫名越过了首都阳桥朝我们这里来。城里的几条禁药暗线上的人都按兵不动，没有退的迹象。这么看来，西军留了彼得反水的后手。”

娜塔莉亚紧张道：“他们想干什么！”

王耀道：“彼得敢‘反水’将伊万的死嫁祸给弗朗西斯，他们也敢将伊万的死嫁祸给彼得，以此得到起兵的理由。彼得要是‘反水’没有杀伊万，只怕他们也准备了招，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不过这招要我看定是‘内招’，从东军内部下手。所以我现在需要人进驻军部，控制局面。我已经调克里斯汀过来，还有娜塔莉亚——”说道此处，王耀深深地朝她鞠了个躬，“希望你与他一起前往军部，稳住阵脚。但，绝不许联络你的父亲。”

说罢，他又是深深一鞠躬，道：“危急时刻，我也不能完全相信奥尔洛夫家族，所以我想请你也用审视的眼睛来看一看他们。如果你真想为伊万报仇，就让自己成为个‘孤人’！”

他这一躬下去，一直没有起身。

不知怎的，亚瑟与基尔伯特也都坐不住，站起了身。

以王耀之身份和年岁，实不该对娜塔莉亚行礼如此，谁都知道他这一躬中宝饱含了多少诚意。娜塔莉亚呆然而立，死气沉沉地看着王耀。

多少冲击下来，她已经是一尊木头了。王耀的这些话她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但最后一句却是听了的。她动了动自己已死的心说道：“我从来都是个‘孤人’，我……不会让杀了哥哥的凶手逍遥法外。你要查的人都是背叛了布拉金斯基家族的人，是么？”

王耀道：“可以这么说。”

娜塔莉亚：“那我去。”

王耀被这一声坚定的‘我去’感动了心，紧紧握了握娜塔莉亚的手，“真的感谢。”他道。

他继续道：“但在这之前，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须与基尔伯特您说清楚。”

“我？”基尔伯特有些不敢相信，到目前为止他还多少有点抱着吃瓜的心态。

王耀道：“基尔，谢谢你放我出来。我也没想到你之后还跟来了水青山，我今日不想问你一直在此的目的是什么，但知道绝不会只是为了吃瓜。而我也觉着，您不该是吃瓜群众这样的身份。基尔，昔日伊万拜托你放了我，今日我也要请您帮我一个忙。”

基尔伯特嘿嘿一笑，头上的小鸟儿也高声叫唤了两声。

他道：“我就知道你找我一起来绝对是有事。你说吧！”

“爽快！”王耀微微一笑，背过身去走了一段，又走了回来，双目炯炯，双手抱拳，对着基尔伯特道：“还请你保锦绣江南一命，让我们从此离开东西两端，得个僻静之处，不问世事，苟活余生。”

他作揖行汉人之礼节，实是用了极为镇重的方式。

但见亚瑟与娜塔莉亚都是十分吃惊。

娜塔莉亚：“你要离开这里！要带着所有人离开！？”又道：“你这是……换人投靠吗？”说此话时咬牙切齿，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

亚瑟乍听之下也觉不妥，但仔细一想，如今布拉金斯基家族没了伊万，组织就没了依靠，之后投入彼得门下也难保不被别人欺负，但西边是万万去不得的，这么一来，贝什米特这样的总督派确是最好的去处。

只是王耀当真要离布拉金斯基而去吗？

他与伊万这么多年的感情，当真就挥挥手，如此轻松作别了？

亚瑟满腹狐疑地看向王耀，不信他如此无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耀回道：“是。再在东面待下去，不仅组织保不住，还会成为西边攻击东部的口实。到了那时候，我们和东部都将被拖入无法回避的战争之中。彼得与西面合作后，可以想见内部一定是一盘散沙，可除了他以外，当今又有谁撑得起这个局面？既如此，之后我们也只能将东军重新交还到他手中，已保东军能稳住局面。但这样一来，组织就不能再在此地了。”

他十分落寞，“没了伊万，我们就没了在这里的立足之地。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娜塔莉亚，你要知我的难处。”说得自己也感心酸，忍不住转过头去，隐隐抽泣。

他说得心诚意切，并无半点虚假，娜塔莉亚也是在一边捂着胸口，呜呜小声哭泣。

王耀依旧作揖向基尔伯特，等待他给个答复。

基尔伯特道：“何必这么伤感？我都还没说什么呢！”向王耀一笑道：“算你识货，知道格瑞特那么大，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保你们锦绣江南，而其中一个人就是我！”

“不错，我能保你们！”

王耀道：“万分——”

基尔伯特手一伸，阻道：“先别忙谢，我还没说完呢。”

王耀洗耳恭听。

基尔伯特双手叉腰，徜徉笑道：“我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帮的，有言在先，既然我承诺帮忙锦绣江南，那之后锦绣江南的老板就是我，你们的任何产品利润都归我名下，任何技术都必须对我公开。尤其是王耀你——”竖起食指，故作挑逗地勾了一勾，火红色的瞳孔中喷出吞灭万物一般的欲卝望，“必须成为我的保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