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些人的嘴角挂着笑容，都在吃瓜看戏。

亚瑟一人转悠在两人之间，提起气，又沉下去，提起气，又沉下去。他朝王耀看去，乞求他千万不要生气，倒是连一眼都不在弗朗西斯停留。

说到此处，亚瑟当真是长大了。以前的他会时刻在意弗朗西斯的行踪，依旧不愿与他对视，却在眼角处流露卝出无时无刻的关注。而现在，他的眼角里什么也没有。

弗朗西斯看着这样的亚瑟，吃惊有余，失望更多。自然，他一向调节得很快也是个成熟的大人，所以笑容依旧。

只是对面这位黑发美卝人，倒是一位比他还要沉淀的人。弗朗西斯饶有兴致地看着王耀，在一刻体会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谁也不曾想到，两个大男人竟会在大街上当众为一个男人‘吃醋’。嗯，周到如王耀也未曾想到。

其实他没有吃什么醋，但说出来有人信吗？路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去辩驳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王耀想起来了，这位波诺佛瓦公爵也是位不可小觑的人物。现实中他还没有机会与其相见，现在灵佩里预演一遍倒也不错。在格瑞特他出身卑微，本不该以如此气势与弗朗西斯对峙，这倒不是因为他自甘卑微，只是生存需要；而即便在这灵域之中，他身为一家仆人，更不该与对方如此。

不过如此场合，他有什么‘谦让’的必要吗？

若是计较自己，那亚瑟可就被人带走了。

从弗朗西斯的眼中，王耀看见一股美丽的怒火在静静燃卝烧，像要吃掉自己，吃干抹净。

现实中的弗朗西斯也是如此吗？有趣！

“波诺佛瓦公爵，我可能打扰到你们了，但是请你不要在意，我没有那个意思。”王耀觉得这时候还是要将自己的本意先表示清楚为好，“不过呢，我是真的要带少爷回去了。毕竟老卝爷不会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街上被人纠缠，弄出这么个丑事来。”

虽然无论在现实中还是这里，王耀的身份都无法与波诺佛瓦相提并论，虽然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这里，理性来说他也不该与对方硬碰硬，但他现在确实需要带亚瑟回家！

弗朗西斯微翘着优越的下颚线，挑问道：“你叫什么，美卝人？”

王耀报以愠怒的微笑：“我不是美卝人，您也不需要知道像我这样卑微之人的名字，我是柯克兰老卝爷的第一男仆。”

他要用老柯克兰的名号震慑波诺佛瓦，要他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毕竟柯克兰家里依旧是老约翰当家，而作为他的第一男仆，那也是贵卝族不会想去主动招惹的人。

弗朗西斯摇动小指否认，“不不不不，对我而言，任何人的名字都值得珍藏，除了那些根本无法卝理解美的蠢物。”

王耀笑着，“所以波诺佛瓦公爵到底有什么诉求？”

弗朗西斯也笑着：“没有，我就是来送花的。”

亚瑟直站到了王耀身后，“我不要那花！我说了不要，听不明白吗？你拿回去！”

弗朗西斯的目光在亚瑟身上掠过，却是将怒气撒在了王耀身上。他依然带着笑容，只是笑容僵硬，就这样与王耀相视而笑。

亚瑟这样的回应真的过于不给弗朗西斯台阶了。大马路上这么多人看着，这要弗朗西斯有何颜面？那花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

王耀太明白他的感受。而对于这样的胜利他也并不感到过于喜悦。他从来要的只是最好的结果。

良久，王耀道：“行吧，这花我收了，感谢公爵。”伸手去要那花。

虽说如此一来算是给了弗朗西斯一步台阶，在弗朗西斯看来却依旧没那么容易。要知道这花他本是送给亚瑟的，他也确实说过希望送花给王耀。但此束非彼束，各有含义，可不能弄混了。现在王耀竟想要这束花，这要弗朗西斯该如何？

弗朗西斯多少有些不知所措，“我……想问一下，你是亚瑟的监护人吗？”

王耀：“我是柯克兰老卝爷的第一男仆。”他当然不是亚瑟的监护人，那种法卝律上纸面上的监护人，但身为柯克兰老卝爷的第一男仆，难道也没有权力代亚瑟收花？如果弗朗西斯非要觉得这花一定得给亚瑟而不是他的话。

“那你这么护着他做什么？”看来弗朗西斯果然如此想，不过却没能理解王耀对此的权力。

王耀假意沉脸，道：“因为他是柯克兰老卝爷的儿子。”再次伸手要花，“如果波诺佛瓦公爵不便实在不便将花交给我，那就只能请您保存好，带回去了。”他已仁至义尽，若是对方依旧拒绝，那他也没有再为他考虑的必要。

弗朗西斯依旧不愿交出花束，好似这束花有多少说不尽的特殊含义，非要亚瑟亲自收才行。

王耀可不管这里有多少寓意，乘此档口，他正好带走亚瑟。

“那么我必须带少爷走了，抱歉。”他伸手将亚瑟的手拉起，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而后，转身用手臂挡住亚瑟的腰卝肢，轻推其回走，就这样轻巧地将他与弗朗西斯隔开。

亚瑟与弗朗西斯擦肩而过，他有感伤，也有绝意。虽说这个弗朗西斯并非真人，但他与弗朗西斯的那些过往全都真卝实发生过。他们有过欢乐，有过爱意，但现在，不得不说一切都结束了。

不存在谁抛弃了谁，只是有些关系本就不该存在。断了才是正确的。

他推开了他的玫瑰，轻声说道：“对不起，弗朗西斯，我们真的结束了。”算是最后的告别。

轻轻的擦肩，轻语道出拒绝，这其中撇去的过往和感情，唯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

“亚瑟！”弗朗西斯果然还是抓卝住了他的手腕。

他干笑：“这真是稀奇，你身边有这样一位美卝人在会有所沉迷不奇怪，但你没发现吗，他不过是我的替代品，你喜欢的依旧是我。”

亚瑟惊讶，“……什么？”

弗朗西斯扶额长叹，“哎~~~~~~我说亚瑟，你真的是感情白卝痴，哥卝哥我对于感情从来都是看得如此透彻，恰如最精准的情感猎手，你这样选择终有一天还是要回来找我，可到那时候，我的身边可不一定还有你的位置。”倾吐气息，调笑道：“你可要想清楚~”

这话要听在王耀耳里，那确实是有些迷糊，他好奇弗朗西斯是如何得出那自己是他的替代品的言卝论，难道弗朗西斯看出王耀与他有甚本质的相似点了么？王耀怎么没看出来？

但亚瑟是个感情白卝痴。这话听在他耳朵里，一字一句都在强调弗朗西斯的自恋，自大。

谁喜欢的依旧是弗朗西斯？

谁终有一天会回去找他？

还有什么，谁还会没有位置？

如此自恋狂，还是赶紧消失去吧！

他一手顶在弗朗西斯脑门儿，粗卝鲁地把他推开去，作为绅士和贵卝族来说这的确足够粗卝鲁了。

“你离我远点，你这个变卝态！”说完，自顾也拉起王耀的手愤然而走。他还边走边说，“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外面，纠缠不休你难道不要波诺佛瓦家的脸面了吗！”

王耀只怕如此说会激怒弗朗西斯，他并不想多生枝节，便给了亚瑟脑门一记。

“波诺佛瓦公爵是老卝爷的客人，请少爷不要闹了，等他来拜访老卝爷的时候，您可不能再这样。”这话很大声，大声得四周谁都能听见，当然，弗朗西斯也能。

说弗朗西斯会来拜访老柯克兰这当然不是真的，王耀这么说算是为这件事定个性，要将此限卝制在不过是正式拜访前的小打小闹而已，再有也是给弗朗西斯颜面，阻止他继续跟来。

弗朗西斯果然没有追来。

他迎着清风微微而笑，目光里有的不是送别之意，而是燃起的熊熊斗志。只不过现在不是野火燎原的合适时间，他不便跨出这一步而已。

而他的这一笑只有王耀看见，那抹笑深深地，深深地刻在了王耀的眼角。

王耀心想，“希望现实中的弗朗西斯别与这个假货一样才好，若真一样那可不好对付……”

……

分不清是是谁牵着谁的手，亚瑟和王耀都紧紧卝握着对方，安静前行。在一个无光的角落，王耀将亚瑟带入其中。在光线落下的时候，亚瑟以为王耀就要发好大一通火，他本能缩紧了脖子。

令他意外的是王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他安静穿过这偏僻的小巷。

他们又走了一阵，王耀依旧没有言语。

这可不好了，一点也不好，亚瑟不想王耀发火，却也不想他一声不吭。

只是他无论如何不敢提起，只得自己消化。这样走得长了久了，他便低头也不说话，恍惚了。

他的思绪飘荡向远方，眼神也没有聚焦，天边的云彩像是在上演一幕幕他与弗朗西斯的过往，要他的眼前都是回忆的色彩。

他是该将那些事都告诉王耀吗？亚瑟不知道。那些事，其实也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只是于他而言多少有些受伤，即便是现在提起，他仍旧能感到隐隐心疼。

而王耀，他到底是在生什么气呢？其实亚瑟并不知道，但他就感觉王耀是在生气。

迎着刺进眼底的霞光，亚瑟决定摊牌。

“耀，我曾经跟弗朗西斯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