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深□□一紧。

皎洁的月光穿过紧闭的玻璃窗洒落进来，熄了灯的房间有了照明的光源，他急于寻找的六六此时蹲坐在他胯部，没有抓稳的剪刀正摇摇晃晃地对准他的命根子。

韩亦深向来习惯裸睡，担心六六醒来会嫌弃，他才勉为其难套了件内裤。剪刀要是真就一头扎下来，别说这薄薄的一层布，就是盖了床棉被，他的命根子都不一定能毫发无伤。

“六六，乖宝宝是不能玩剪刀的哦，很危险的，来，给我。”

韩亦深小心翼翼伸手过去，还要时刻注意不要刺激到六六的情绪，一个不小心，那就不是简单的没了蛋蛋的事。

“汪汪汪！！！”不要，你割了我的蛋蛋，我也要割了你的蛋蛋。

六六撇着嘴，泪眼汪汪的。

它刚才做了个噩梦，梦里大家都有了家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只剩下它孤零零一个。

很可怜的。

还要满足那些小崽子们无止尽地求知欲：没了蛋蛋还能尿尿吗，还能走路跑步吗，还能到山里玩吗，睡觉压到了会疼吗？单身狗是什么？是不是以后就没有其他狗狗喜欢老大了？

然后又齐声声发出感慨：老大好惨啊～

六六也这么觉得，更惨的是，它好不容易才从噩梦中逃离出来，一睁眼就发现韩亦深捏着它的屁屁睡得老香了，嘴角都翘起来了。

它心里能平衡吗？

一气之下就找了把剪刀，韩亦深让它当了公公，它也要把韩亦深变成公公。可是六六纠结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下不了手。

要是成了公公，韩亦深不就像噩梦里的它一样，没有家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它不喜欢这样。

爷爷希望他们俩能健健康康的，每天都快快乐乐幸福地活下去。

它一直都知道，爷爷不放心韩亦深。

可是爷爷并没有像二虎奶奶那样，按着它的脑袋，要它发誓往后余生都要保护好韩亦深，临别前的最后一刻，爷爷只是摸摸它的头，对它说：

六六对不起，爷爷不能照顾你了。

韩亦深获得幸福是爷爷的愿望，它不能让爷爷伤心，所以就是再生气，它都不能割了韩亦深的蛋蛋，六六垂下了爪子。

韩亦深眼疾手快，抢先把剪刀夺了过来锁进抽屉里。

回头，是六六的抽泣声。

硕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在月光的辉映中，消失在蓬松的毛发里。

“六六别哭，都是我不好。”韩亦深心都要碎了，赶紧将六六搂进怀里，看到六六抹眼泪的一刹那，他什么连哄带骗的计策全都没有了。

“那天温晴送你过来的时候，你下半身都已经溃烂了，我必须要把这些烂掉的肉割掉，包括你的蛋蛋，后来你的伤口虽然痊愈了，可是蛋蛋没有再长回来......”

一语落定，然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六六没有说话，只是低声抽泣，小小的身体一颤一颤的。

“没关系的，六六，没有蛋蛋也没关系。”

韩亦深捧起六六的小脸蛋，拇指轻轻拭去它眼角的泪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往后余生有我陪你，咱俩就是唯一的家人，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或许他已经知道六六蛋蛋长不回来的原因了。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况虽然危急，他在切除六六的蛋蛋时，心里面想的却是，绝育了，六六就不会再去找其他小狗了，就不会一门心思想着跟其他小狗生小狗崽了。

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也许正是他肮脏的私心，才彻底断送了六六求偶的权力。

可是韩亦深不敢说。

哪怕只是毫无依据的猜测，他都害怕六六知道了，就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汪～汪～”你骗人～

六六抽抽鼻子，埋首进韩亦深的胸膛，因为是头一回主动，它还有些别扭。

是它误会韩亦深了。

胖哥跟它讲过那时的情况，是它太粗心了，这么多天都没注意到蛋蛋不见了。

可是它不相信韩亦深。

它可没有忘记，韩亦深那天可是很凶地对它说，他是它的主人，还命令它。

才不是家人。

“六六......”

你是同意了，还是又拒绝我了呢？

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明明是六六的第一次主动，他应该高兴的，应该是发疯了的高兴，可是韩亦深很不甘心，又很不安，六六明明就在他怀里，还亲昵地靠在他的胸口。

可是他感觉六六离他很远。

远到他一个不注意，六六就会离他而去，选择那个能听得懂它话的疯子。

......

鸡鸣声响起。

六六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它“嗷呜”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抬起爪子蹭了蹭脸颊，眼睛还是迷糊的，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懒懒地伸了个腰后，又一脑袋栽回被窝里。

小小的身体来回卷啊卷，把自己卷成了个春卷，小脸蛋贴着棉被，很满足地舒了口气：

香香的，爷爷的味道～

咦？？？

小鼻子迟疑了一下，又嗅了嗅。

韩亦深的味道？

六六猛地睁开眼睛，瞬间弹坐起来，环视四周，墨绿色的床单，墨绿色的棉被，墨绿色的窗帘还有墨绿色的沙发。

六六懵懵地眨眨眼睛。

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床头柜锁着的抽屉，昨晚发生的事如同放映般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它，六六祖祖，石溪村打架从未输过的狗狗老大，昨天半夜竟然在韩亦深面前哭了，还主动投怀送抱，最后还还......太耻辱了。

六六回忆不下去了。

韩亦深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床上的面包团子正撅着个圆润润的小屁股，毛茸茸的小脑袋抵着床，两只小爪子疯狂地抓挠着床单。

韩亦深轻咳了一声。

面包团子瞬间化身机械团子，小脑袋跟机器人似的，一点点一点点缓缓地转过来，目光触及到倚靠在房门口，只穿了条大裤衩的韩亦深，六六又“蹭”地一下当即就弹坐起来。

两只小爪子捂着脸，露出半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狗狗祟祟地转来转去。

“要摸吗？”

韩深深走过来，他特意深吸了口气憋住，好让腹部几块还未完全成型的腹肌更明显些。

六六偷看他腹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他现在只有四块腹肌，韩亦深很有信心，再过不久他就能锻炼出完美的八块腹肌，到时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通过憋气来展示了。

“汪汪汪～”变态，大色狼，我才不要摸！

六六捂着脸一头扎进棉被里，圆润润的小屁屁还无知无觉地露在外头。爷爷说了，没穿衣服的人羞羞，看了屁股会长针眼的。

六六不懂什么叫针眼，也不明白屁股为什么会长针眼，以为是有东西要扎它屁股，小尾巴就不停地来回甩啊甩，跟个螺旋桨似的。

又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韩亦深闭上眼睛，按住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默念着：

他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要保持良好的个人形象，不能动手，绝对不能动手！再睁开眼，小尾巴还在眼前晃啊晃，连带着毛茸茸的小屁股都在摇动。

草，去他的成熟稳重。

韩亦深最终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大手伸过去，一把握住，捏了捏......

脑袋扎在棉被里，顾头不顾腚的面包团子瞬间就炸了毛，一下子就蹦起来，离韩亦深远远的，尾巴它够不着，就背靠着床头遮起来，不让韩亦深看。

“汪汪汪！！”讨厌，谁允许你摸我尾巴了？！

大色狼，没有蛋蛋摸了，就摸它尾巴。六六龇着牙，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凶奶凶的。

咕噜咕噜鼓着气。

不用想都知道，八成是在凶他擅自摸了它尾巴。

“没摸你尾巴，刚才是有虫子，我在给你赶虫子呢，不信你过来我再摸摸？”胡说八道这方面，韩亦深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就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

“略略略......”我信你是小狗！

六六吐着小舌头，背靠着床头一步步挪到床沿，跳下去，快速冲向房门外。爷爷说过，不穿衣服的人都是耍流氓，六六不能跟耍流氓的人独处在一块儿。

它要跑得远远的。

“欸？这里怎么有块小肉干啊？”

一声落下，韩亦深就看到，方才像子弹一样飞奔出去的面包团子，因为冲得太猛没能停下来差点摔了个狗扒屎，如果给它安上轮子的话，估计都能听到很大的刹车声。

小肉干？

六六回头，穿着大裤衩的韩亦深很绅士地坐在床沿凹造型，一手向后撑着床，另一只手高高抬起与眼睛齐平，手里还拿着它心心念念的小肉干。

六六舔了舔鼻子。

想吃！！

“摸摸就给你吃，很划算的。”韩亦深抛了个很温柔，很通情达理的媚眼过来。

才不要！

六六脑袋甩到一边。

它可是六六祖祖，石溪村的狗狗老大啊，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块肉干就出卖色相呢？

太小瞧它的骨气了。

“两块，”韩亦深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块肉干，朝六六晃了晃，又放到鼻尖闻了闻，“好香啊。”很夸张很欠揍的表情。

不行，它要控制住！

六六祖祖十二分艰难地收回视线，连连吞咽口水，很有骨气地表示拒绝。

不就是两块小肉干嘛，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虽是这样想着，四只小短腿却是很不给力地直直往韩亦深那边走，唯有脑袋还向着门口，做最后的挣扎：

不行，不能再着了韩亦深的道，它是有骨气的六六！

落在韩亦深眼中，就是身体和脑袋在对抗的面包团子，如倒车入库般一步一步挪过来，小屁屁一晃一晃的，坚决不回头的小脑袋还在坚守着最后的骨气。

直至软乎乎的小身体躺在怀里。

六六抓着小肉干，嘴巴啃得很畅快，脸颊是鼓囊囊的，眼睛是泪汪汪的。

耻辱，太耻辱了。

更可恶的是，韩亦深按摩式的撸毛手法还挺不错，力度适中，总能抓到它的舒服点，应该是刚洗过澡，还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沐浴露的清香。

最后的最后，很有骨气的六六祖祖，享受地眯着眼睛，嘴里吃着肉干，眼里默默流着泪：

小肉干好好吃，按摩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