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快些～，再快些。”

“嗯，哥哥。”

敲锣人和两个小跟班抱的抱，背的背，刚跨过石桥，再一转弯，又向着城门洞子飞快地跑去。相比于没时间东张西望的樊果，落在最后的小妹却一直不停地回头，那眼里的焦灼与期盼似火而不燃，类焰而不烧，但仍把“情”字化成了水。

其实，他们之前也曾遇见大大小小的岔子，有光看不打赏的，有酸不溜秋冒皮皮的，还有寻衅滋事的，但却从未伤及人命！所以这一次，小妹的心就如油锅里的蚂蚱般上下颠簸，不为自己，不为哥哥，而是为了某个“他”。

“娟儿，快跟上！”

“嗯，来了！”

话音未落，一匹癫马便拖着满车的货物往巷口极速冲来。无论是飞驰的木轮，还是四溅的石子儿，亦或唯恐避让不及的百姓们，全都与马夫煽开的鼻孔相映成了趣。只见他涨红着小脸并SS拽住缰绳不放，两条腿更如火葱般在一股一股的声风里瑟瑟发抖。

“快让开～～～！”

“快啊～！”

“马失惊了！”

“你们～～，都～～，快～～～～，让开！”

敲锣人闻声回头一看，除了纷扰的人群外，竟发现小妹正直愣愣地盯着马车而一动不动。

怎么办？

兄妹俩的距离足有数丈之余，就算是用飞的也怕来不及啊。

“娟儿！”

“姑娘，小心！”

万籁俱寂，同声同气！

就在敲锣人眉头紧锁的一刹那，某个小巧的身影突然从旁边横插进来且一把就抱住了丫头。他用自己的身体当作肉垫，连人带己地滚地三尺不回头。他们并非连体婴，却是并蒂莲，他们的辗转在众人的错愕中起起伏伏，又在“兄长”的指缝间停了下来。

“咔呲～～～！”

一声脆响从少年的肩膀传出，但他却依旧没有松手。

“娟儿！”

敲锣人三步上前，一脚便踹向了受惊的马肚子，以至于满车的白色粉末全都一股脑地飘满了天。

“你没事吧？”少年半眯着眼睛地问，那平躺在地的脸上早已是面目全非，因为除了两条缝，其他部位全都被白灰盖了个满满当当。

“嗯。”

“娟儿～～～？”

敲锣人快速扶起小妹，且转着圈地来回查看，生怕有错过的地方。

“你受伤了吗？？”

“告诉哥～！”

“有哪里疼不？”

娟儿轻轻摇头，默默擦拭着脖颈上的白灰，其羞臊的小脸涨得如蜜桃般通体透红。不是仓皇逃跑，就是马车相撞，现在竟还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当街拥抱。如此多的唐突，让她茫然，让她魂不守舍，也让她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波动。

和煦成团，光彩酥檐。

棕马的摔落，令原本就很慌乱的百姓们更是一哄而散，只留下马夫独自坐在草堆里委屈巴巴地盯着地上的白灰。

那是什么？

这是一家人的口粮！

那是什么？

这是马夫为了多挣些银子，硬架上去的两倍白面。也正因如此，马儿才闹了脾气，居然越跑越快，越跑越癫，还险些酿成大祸。

“好你个马夫！你是怎么驭马的？啊？今日幸亏我大哥出手，不然真撞了人，我看你如何收场。”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穿白灰，绕人群，且指着马夫的鼻子就开骂。

“对不住对不住，公子。这马跟了老夫多年，从来也没出现过今日这般的状况啊。老夫我～～～！”焦急的神色瞬间挂满了眼角，就连马夫的皱纹都快给撑平了。

“这么说来，它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樊果嘴里问着，手里依旧紧紧抱着装有宝石的箱子。虽然这颗宝石并不值钱，但既然老大交代了，他就只管安实护住便好。此等忠诚，在某个关键时刻或许还真是一把好用的利刃。

“老夫哪里知晓，平日里它都挺温顺的。刚才，对，就在刚才。它一过了石桥就开始加速，而且越跑越快，根本不听使唤。那样子像是受了惊，更像是～～～？”

“是什么？”樊果问。

“像是见了鬼一样！”

“哈哈哈哈哈，老头，你还挺会想呐。这大白天的哪来什么鬼啊？”

“有的有的有的，其实老夫刚才也觉得后背发凉！”

“哦？真有？”樊果歪着脑袋看向马夫，眼神中略带一丝不以为然的意味。毕竟他们这些卖艺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什么鬼啊怪的，自然比常人多了些了解。

“有？也没有？？”马夫含糊其辞，又于恍惚中努力回想着之前的画面。“反正啊，我就记得有一条黑乎乎的影子突然从桥上一闪而过，冷冷的，寒寒的！”

“黑影？寒～？”

“莫非又是那个家伙？”

“cao！”

“他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啊？”

“为了这颗宝石？”

“还是想替那个猴腮报仇？”

“不对啊，猴腮又不是我们弄S的！”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樊果心中，但他却并不能从这些破碎的细节里汇合出任何的具象。“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往往是大伙儿最常见的存在。只见他手捧箱子，将猜测的情愫化作一束木愣的光投向了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