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

“轰隆隆隆隆～～！！”

伴着一声巨响，角楼上突然炸出来无数的金光。紧接着，浓烟从屋檐飞起，向苍穹，向山海，向着无边无际的黑暗进发。

“快看～！”

浓烟未散，一条殷红的“火蛇”便已横空出世，并在其妖艳的身姿下画出了一副副乖张的笑靥。那是撕破伪装前的婉约，也是即将吞噬万物的最后通牒。

“尼玛，前几天刚烧了巷口，今儿个就直接烧进门了！”

“快，快去拿水来！”

“是！”

“还有你们，快去救人！”

喊着话，大伙儿本想往楼里钻，可前脚都还没落定，立马又被簌簌下坠的瓦片给退了回去。

“当心！”

“这角楼主体三层，最上面亦有一个瞭望塔。现在火势如此凶猛，恐怕还会有更多东西掉下来的！”

“那。。。”

“要不就算了吧？反正这地方除了老爷和夫人上去“探探春”，根本就没人当值！”

几个拎着木桶的小厮越商量越往后退。如果换做以前管家还在的时候，大伙儿肯定会跟着管家先冲进去再说。可现如今，当权的刘婶儿除了会大吼大叫，似乎还从没做过什么“一马当先”的事。

“救。。”

“咳咳。。”

“救命啊～！”

“有人吗？”

“不好，楼里有人！”

被这微弱的求救声一惊，小厮们瞬间慌作一团：端盆的，打水的，还有抱着铁锅的，统统挤在门前来回跳脚！

进去吧，又怕引火烧身！

不进去吧，又觉得良心不安！

“不管了不管了！”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小厮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快，把最外层的衣服脱了，然后沾满水再穿上。记住，衣服要盖住头顶！”

“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照我说的做！”

或许是急中生智，也可能是经验之谈，反正大伙儿在“小厮”的带领下全都冲进了角楼。他们的衣服在滴水，他们的步子在发抖，而他们的吼声更是和不远处的某人遥相呼了应。

“冲啊！！！”

“啊啊啊啊啊，我的娘啊！”

“你们究竟是谁啊？”

“别追我！”

“我没银子!”

“我没孩子！”

“我也没媳妇儿！”

“我甚至一个月都没沐浴更衣了！”

“你们去追别人吧！”

南仲全然不顾自己的面纱是否掉落，拔起腿来就开跑。他跑啊跑，喊啊喊，就像个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且眼看着就要冲进了人群之中。

“老婆子，要不我们也去帮一手吧？！”

“你疯啦？？？你是好心，可万一贾老爷秋后算账，把这把火算在你我头上，咋办？”一身亵衣未整的老妇赶紧拽住自家老头而急促地说：“你忘了前些年狗娃他爹的事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忘！”

“那不就对了！他爹帮贾老爷送货去长安，半截儿遇上了泥流。哎哟哟～，可真是难为人哟。为了保住那车货，他的胳膊都快折了。结果怎么着？”

“结果～好像是平安回来了。”

“是平安回来了，可贾老爷却说耽误了送货的日子，硬是不给工钱，还把他撵了出来。就这样的人，你还敢去帮他？”

“再说了，这贾老爷多威风啊！为了独占“绕水河”的美景，竟把角楼旁的村民全给撵走了。”说着话，老妇轻蔑地把嘴一弯。“他。。。他之前怎么说来着？”

“他说给每户人家五十两银子，以便他们能另寻一个住处。”

“我呸！”接过老头的话，妇人一口唾沫就啐了出去。“说的比唱的好听！五十两？呵，最后给了多少？最后就给了五两！还说什么只要二十年内不搬回来，就补上这剩余的四十五两！”

“我呸！”

“我呸！”

“呸的好！！！”

就在老妇发泄情绪的当下，南仲顺着话锋就冲过去。只见他左转一个村民，又漩一个壮汉，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百姓中穿行而过，甚至还吼出了十七年来最嘹亮的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