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渝挑了几瓶啤酒，又拿了几罐可乐，慢悠悠地走回来。

谢习衍看着他，眼里意味不明，脸上倒是淡然。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任渝大感不妙，“不是，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任渝急着回来，谢习衍递上他的手机，上面显示明晃晃的榜一，让任渝世界都旋转了一会。

“不是…谢习衍你怎么把我干到榜一去了，你把我存的小金币全刷礼物了？”任渝一脸气急攻心，造孽啊，就不该让这臭屁公子哥碰他的手机。

虽然是他让的，但这也不能吧，金币全造没了，直接把他干到女神榜一去了，可是，他不止这一个女神啊，他还有一百多个等着他呢，光吊一棵树上了。

“这下是真“任总”了，你女神注意到你了。”谢习衍额首示意，“她很感谢你，你出名了。”

“我不要出名，你还我金币，这可是我刚充没多久的！”任渝看着梨梨直播间里刷屏的任总大气，就怕明天冒出个头条来。

虽然任渝家不差钱，但是父母管的严，给的零花钱也少，就防止任渝乱来，这哪里挡得了他一心想要干的事情，去网吧打游戏，给喜欢的主播刷刷礼物都让他开心了，说单纯吧又喜欢看美女，说玩得花吧，也就只看看直播，其他都没想过。

“我的小金库全部成为了梨梨的小裙子，我的心好痛啊！”任渝哭嗷着，“衍哥，这事有你一份，你还我一点。”

“谁让你整天不把学习放心上。”谢习衍没听任渝的哀嗷，任渝不知跟谁学的创业**，刚成年就兴冲冲说要创业，看中互联网这个蛋糕，觉得直播不错，新人直播完全没人看，求着谢习衍这几个朋友刷礼物，后面无聊了，没意思也没成果，就看起了其他主播，还刷上礼物了。

“我哪里没学，我这不是学习完了消遣时间嘛。”任渝郁闷地趴着桌上，“你比我还无聊呢。”

谢习衍挑了挑眉，没说话，这段时间他确实无所事事。

任渝他哥开的烧烤店生意火爆，本来就是开着玩玩的，没想到开出连锁店来了，光宁城都三家了，老街对人家有特殊意义，就又在这里开了一家，还是亲自操办的。

服务员把东西都上齐了，谢习衍他们还在等人。

店门外拐进两个人，一个高一点穿着宁城一中的校服，书包松松垮垮勾在左肩膀上，脸上挂着笑，勾搭着旁边人的肩膀。

另一个人虽然矮一点，但是也挺高，皮肤白皙，脸色臭臭的，穿着运动球衣和短裤，右脚明显有些颠簸，受伤了。

“堵车了，来晚了点。”齐霄挣脱出周凭山的手，一屁股坐下来，没看身后人一眼。

周凭山无奈地笑了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任渝拿出菜单，让他们看着自己喜欢的点几道。

“够吃了，这一桌都快满汉全席了。”齐霄把菜单推一边。

“怎么了？凭山惹你了。”谢习衍把啤酒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语气里倒没有什么意外。

任渝一激灵，来回看这两人，感觉他们之间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不是，衍哥你哪看出来的？”

齐霄白了周凭山一眼，“没什么，姓周的说我打篮球太菜鸡，老是让自己受伤。”

周凭山举起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语气无奈道：“我就随口说的，没想到他这么记仇，好了好了，我喝一杯。”

语罢，他便昂头把酒喝光。

“原谅我吧，我嘴巴笨。”周凭山抬眼看旁边的人，这人有点小傲气，说不得一点。

“哦，吃饭。”齐霄给自己开了一罐可乐，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

但很好哄，

周凭山悄悄在心里补上一句。

旁观的谢习衍：…这两个人。

任渝：…真的在吵架吗，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和好了还是根本没吵架。

一顿奇奇怪怪的饭下来，任渝感觉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虽然都在聊天，就气氛变得怪怪的，友谊四人组，好像两个人在自我隔离说悄悄话，一个人在有搭没搭的孤立三人，还有自己，一个人聊了三个人的天。

任渝想，这世界真奇怪，又仔细想想，好像平常也是这样聊天的。

任渝想去付款，没想到他哥说，“随便吃吃而已，这点东西哥请了，你们早点回家。”

“谢谢哥。”

任渝又奇奇怪怪的出来了，当四个人站在老街路口，任渝和齐霄面面相觑：“我们要干嘛去啊？”

这才八点半不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去网吧打游戏！”任渝提议，他想打游戏了。

“谁家没有个电脑啊，各回各家打去呗，四个人聚一起就打个游戏啊。”齐霄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们喝酒了，赛车不行。”谢习衍抱臂看天色渐晚。

“找个酒吧继续喝不就行了。”周凭山还穿着校服，面色不改。

“…好主意。”任渝仔细想想也对。

“…嗯。”谢习衍沉默。

齐霄：“算了，也就这样了，反正明天放假。”

四个人又打车去了7号街的酒吧，打算喝喝小酒，听听音乐，再各回各家。

——

“好啦，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们明天晚上见。”

蔺黎下播后，埋进座椅的软垫里长呼一口气，眼睛酸涩得厉害，胃也有点疼，都老毛病了。

摘下闷热的假发，额头出了些薄汗，他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夏日里热得过分，夜晚也热，虽然外婆说过要装，但被蔺黎以二楼清凉的借口拒绝了。

外婆对外孙无疑是最好的，蔺黎的母亲离婚后就把蔺黎扔给了他的外婆，之后去了海外，在那里有了家庭，偶尔打钱，但没再回来过。

蔺黎的小姨在外地读书，后来在那里定居了，曾经想过让外婆和蔺黎去那里住，好照顾她与蔺黎，但小姨也才二十几岁，这对刚工作的她要养两个人还有自己还是有压力的，再加上蔺黎外婆对这里有感情，所以他们没去，要待在宁城。

时间渐渐逝去，宁城的春冬不知已经度过几轮，外婆的手好像越来越小，眉间的皱纹好像越来越深刻，记忆里的大房子变成了小小的小房间。

蔺黎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在客厅泡了一包泡面，番茄味的。

灯光下的少年，发丝被照耀得出现橘色调，身上穿着纯白的T恤，下身黑色破洞牛仔裤，一只脚半弯地踩在椅子边沿，一只脚伸在桌子底，他在低头翻弄着手机，露出下半张脸及平直的嘴角，白皙的后颈，瘦削的后背，

陈旧的家具与沉寂的少年，静与黑，

客厅的钟表滴答滴答，房间空荡荡，唯有桌上的那碗泡面冒着热气。

蔺黎在骂人，把私信里的黑粉都骂了个遍，他不允许自己的生活都这样了，还有人来骂他，泡面也不顾着吃，骂完再说，骂赢了，吃起来更好吃。

五六分钟后，骂赢的蔺黎笑着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开心心地吃起了泡面，心里又舒服了，把烦闷给说出来，心一下子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