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估计要耗上很久。
柳煜琛转头看着白曜，轻声问他：“你自己能走回去么？”
“可以。”
想了想，白曜说道：“那我先走了。”
柳煜琛松开他，声音有些颤抖：“嗯，你注意安全，别走的太快。”
白曜点点头，一瘸一拐地朝校门方向走去，然后趁着那两个人不注意的功夫，直接藏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柳煜琛的情况明显不对。
先躲起来看看再说。
“我靠，吓我一跳！”张逸方刻意压低音量，说道：“曜哥，你怎么也躲进来了？”
白曜看着先他一步蹲进绿化带里、鬼鬼祟祟的三个好室友，震惊的要命，反问道：“你们……？？你们在这干嘛呢？？？”
……
“说吧，你要干什么。”
柳煜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假扮中学生的男人。
柳昂然的生日与柳煜琛只差几个星期，人生轨迹却与柳煜琛完全不同。柳昂然高中上到一半就因为在教室里打伤老师而被学校开除；他爹妈有本事，在他被开除之后到处找关系给他介绍工作，但这人不争气，不止花天酒地还到处生事，这次八成还是来要钱的。
“哥，你是我哥呢，我来找你还能干嘛？”
白曜前脚刚走，柳昂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直接伸手：“我妈给我介绍的老板太傻吊了，就因为我上班的时候跟一个女同事多说了几句话，他就把我开除了，说我骚扰人家。我现在没钱，你借我点。 ”
“柳昂然，我已经跟你们家没有关系了，我也不再是你堂哥。”
柳煜琛迈开腿就准备往学校里走，“我现在也没钱借给你。”
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从暑假到现在，大额小额，前后加起来“借”给他不知道多少了，每一分都是柳煜琛打工赚来的血汗钱。
“刚那男的是谁啊？操，长得真帅啊！”
“可惜，他是个瘸子，而且好像跟你关系挺不错的？”
柳昂然两步追上柳煜琛，“你没钱可以找他借啊！借个十万八万的，他肯定有！你知道他身上那件外套值多少钱吗？那绝对是个不缺钱的主！”
柳煜琛转过身推了他一把，“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嘿，怎么着？这么在意那个阔少爷啊？”
柳昂然往后踉跄了几步，在柳煜琛身后喊道：“柳煜琛我告诉你，人家富豪家的孩子都是有自己的圈子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上赶着给人家提鞋？别做梦了！”
“是，你从小就成绩好，学习好，考进了这么一个，所谓的一流大学，那又怎么样？我要是这时候告诉他，你是个吃什么长大的贱种，你看看人家还会不会搭理你！”
柳煜琛停下了脚步。
拳头握的太用力，手心已经被指甲抠破了皮，见了血。
柳昂然见状，极为不屑地哼笑了一声。从小到大，柳煜琛僵在原地的模样，他已经见识过无数回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柳煜琛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这就对了嘛，你也不想让人家知道你的过去，对不对？弟弟我也只是借钱应个急，回头等我赚了大钱，肯定就还给你了啊！”
柳煜琛掏出了手机。
“我只剩下1032块零7毛。”
他的声音比之前听上颤抖更加严重：“已经全部转给你了。你可以滚蛋了。”
“谢谢哥！今天的烟和酒算是有着落了！”
柳昂然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他，“记得跟你那个阔少爷借点钱啊，兄弟我准备创业呢，我等你电话噢！你要是敢把我的电话拉黑，我就把你以前的事全都曝出去！看你在学校还怎么混！”
过了许久，柳煜琛独自一人站在学校的大门前，绝望地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那些没有烦恼的雪花。
自打坠入深渊的那一天开始，他一直在努力，努力学习，长大了努力打工，拼了命地往外爬。
可那些来自黑暗、想要把他拖进中的一只只手臂，无时无刻不在拖拽他，撕扯着他的皮肉，企图把他一并拖进那永无翻身之日的黑暗最深处。
这下他身上分文不剩了。
明天周一，只能请假。去打打工，攒点饭钱。
……
柳昂然低着头，一边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一千多块钱，一边往十字路口的方向走，盘算着接下来要不要去吃顿好的。要不还是先去买包烟吧？手上的这包马上就抽完了，再去买点烤串和啤酒，去附近的酒店躺着吃。
一个身高近1米8的胖子，迎面撞了他一下。
“干什么？！你瞎了？走路不长眼啊？”柳昂然被他撞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气愤道。
然而，眼前的胖子只是扬着嘴角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哥们，走的这么急，打算上哪去啊？哎，我看你这手机不错啊，值不少钱吧？”
柳昂然看了一眼左右围过来的两个表情极为不友善的男生，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好像就是等在这里，要找自己茬的。
“大哥，不好意思……”
他们有三个人，柳昂然秒怂，赶忙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是我刚才没看路，实在是抱歉。我这有烟，大哥，你抽根烟？”
胖子双手插兜，没接他的烟，转而看向他身后的人：“曜哥，怎么处理他？”
柳昂然一惊，立刻转过头，发现竟然是刚刚那个跟在柳煜琛身边的瘸子。
“哎，是你啊！”柳昂然强颜欢笑道，“哥哥好！”
白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今年几岁了？”
“我……我过完年就19了。”柳昂然如实道。
“和柳煜琛一样大啊。”
“是是是，我就比他小几个星期，嘿嘿。”柳昂然陪着笑，“大哥，我跟我哥从小就感情不错，今天来找他……”
没等他说完，白曜直接伸出手，使劲儿捏住了他两侧的腮帮。
他惊恐地看着这位突然露出獠牙的帅气男人，“哥……你这是……？”
这四个人，看着穿的人模人样的，不会是这一带的地头蛇吧？
今天这点儿是真背啊，刚“借”过钱就遇上了这种人。他还以为这个阔少爷是个傻白甜，没想到柳煜琛在学校里居然靠上他了这么个地头蛇，难怪天天打工还那么穷，手里就那么点钱。估计平时也没少被这阔少爷压榨。
“嗯，眉毛是长得有点像柳煜琛。”
“但你没他长得帅啊。我这人很看脸的，该怎么办呢？”白曜阴恻恻地看着他，说道。
另外三个男生跟着坏笑起来，还附和着说，就是，这人越看越不顺眼，今天绝对不能放过他。
柳昂然在老家的时候从未受过这种屈辱，但因为他们人多，柳昂然不得不怂，口齿不清道：“哥，你是想要钱吗？我有我有，我给你……”
“啧。”
白曜一手捏着他，一手随便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不缺钱啊，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那、那你想干什么啊……？”
……
进了校门，柳煜琛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到男生宿舍楼下，Tom睡裤的裤腿都跑湿了，也没有追上白曜。
可白曜的腿上有伤，走路速度并不快，而且就这一条路，他怎么可能跟白曜错过？现在刚开始下雪，地面上湿漉漉的，白曜平时很爱惜他今天穿的这双鞋子，应该也不会在外面逗留。
为了以防万一，柳煜琛跑到宿舍三楼看了一眼。
319宿舍的灯是黑着的，门也是锁上的，里面并没有人在。
左思右想，柳煜琛拿出手机，刚才为了跟柳昂然转账，他切回了自己原本的微信。结果，微信刚一打开，他就看到了一条转账提示。
柳昂然：[发起转账：1032.70元]
柳煜琛正疑惑，另外两条转账信息立刻弹了出来。
柳昂然：[发起转账：3500元]
柳昂然：[发起转账：165.39元]
也不知道这人在玩什么把戏，这转账有零有整的，柳煜琛一时间也不敢轻易领取。
柳昂然：哥，刚才是我不对。这钱你收着，算是我还你的。
“……”
柳煜琛甚至开始怀疑，柳昂然的微信号是不是被哪路下凡的神仙给盗了？
下一秒，柳昂然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声音也是他的声音：“哥，你赶紧把钱领了吧……我、我今晚就得回家了……”
似乎带着一丝哭腔。
……
“行了，曜哥，他领了。”
李锦洋在一旁监督着柳昂然的微信界面，“哈哈，估计他这会疑惑的要命……说不定他正在学校里到处找你呢。”
“嗯，车票也买了，今天凌晨的车次。”
白曜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把柳煜琛的微信好友和联系方式都删掉。如果你敢再回来报复他，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吧？”
“哥，哥对不起，但你不能这样啊……”
柳昂然刚才还试图反抗，结果就是脸被白曜按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下。他带着哭腔哀求道：“这下我分文不剩了啊！我今晚的饭钱都没有了啊！你怎么连我原本有的钱也都转给他了呢呜呜呜……”
说着说着，柳昂然就痛哭起来。
他不是知错，而是害怕——这要是在他老家，谁敢这样对他？！
“他不是你哥么？没少借给你钱吧？这些钱都是你明天准备还给他的，这不是刚刚你亲口跟我说的？我只是替你把流程简单化了一下而已。”
“车票买了，还给你留了地铁票的钱，你自己坐地铁走吧——到火车站应该就6块钱吧？这还多出1块，你路上还能买瓶水。”
白曜指了下路对面得地铁站，温和地微笑着，说：“今晚，你从哪来的就回哪去。看在你是他堂弟的份上，我已经下手很轻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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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找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