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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在浪漫与喧嚣中落下帷幕。张筱婵被巨大的幸福感和同事们善意的起哄包围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沉甸甸的，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林诚宁全程紧紧握着她的手，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满足，应对着各方涌来的祝福。他表现得无可挑剔，温柔、体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占有欲。

然而，在坐进回家的车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后，车厢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张筱婵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冰凉的戒圈，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舞台上林诚宁那微妙的停顿，以及那句最终没有问出口的“嫁给我”。

他当时……想说什么？为什么临时改了口？

这不是怀疑，更像是一种直觉，一种对爱人情绪最细微变化的捕捉。当时的他，眼神里除了深情和紧张，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挣扎？或者说，是某种未准备好的仓促？

“怎么了？”林诚宁察觉到她的安静，侧过头看她，伸手过来握住她戴着戒指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是不是累了？”

他的声音温柔依旧，带着事后的慵懒和餍足。

张筱婵转过头，看着他被窗外光影勾勒出的柔和侧脸，那句到了嘴边的疑问，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他只是太紧张，临时换了一种更符合他们之间氛围的说法？

她不想在这样幸福的时刻，用无端的猜测去破坏气氛。

“嗯，有点。”她顺势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今天像做梦一样。”

林诚宁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将她搂得更紧：“不是梦，是真的。你以后，可就是我名正言顺的‘领导’了。”

他的语气带着熟悉的调侃和依赖，驱散了张筱婵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2.**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林诚宁似乎比之前更加粘人，对“未婚夫”这个新身份适应良好，并且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未来的生活，比如换一个带更大书房和露台的房子，方便她工作和看星星。

张筱婵也渐渐将那个小插曲抛诸脑后，沉浸在甜蜜的订婚喜悦中。直到一周后，她因为一个临时的学术交流会议，需要去城郊的研究所待两天。

出发前一晚，她在家收拾行李。林诚宁坐在床边，看着她忙碌，眼神里满是不舍。

“就两天而已，很快回来。”张筱婵好笑地看着他一副被抛弃的大型犬模样。

“两天也很长。”林诚宁嘟囔着，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会想你的。”

“知道了，粘人精。”张筱婵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就在这时，林诚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屏幕亮起。张筱婵无意中瞥了一眼，是几条新微信消息的预览。发信人的备注是【赵律师】。

【赵律师：林先生，关于您之前咨询的境外资产……】

【赵律师：对方要求提供更详细的资金来源证明……】

【赵律师：另外，M国那边关于身份问题的补充材料……】

消息预览只显示了一部分，但“境外资产”、“资金来源证明”、“M国”、“身份问题”这几个关键词，像冰锥一样，猝不及防地刺入张筱婵的眼中。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境外资产？身份问题？

他在咨询律师这些？

他……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3.**

林诚宁似乎也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他松开抱着张筱婵的手，转身去拿手机。当他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时，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一下，随即迅速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揣进了口袋。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柔笑容，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没能逃过张筱婵的眼睛。

“谁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继续低头整理衣物，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哦，一个工作上的朋友，有点法律问题咨询一下。”林诚宁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工作上的朋友？赵律师？

张筱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沉默地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那种被隔绝在他世界之外的感觉，又一次清晰地涌了上来。比之前他隐瞒母亲生病时更甚。那次是怕她担心，而这次……涉及的是“境外资产”和“身份问题”。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工作范畴。

她想起他半退网后不明的事业，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与网红主播身份不符的深厚人脉和资源，想起他求婚时那未竟的问句……所有的细节，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愿深想的方向。

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者，有什么她无法承担的秘密？

“收拾好了？”林诚宁走过来，试图再次拥抱她，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张筱婵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拥抱，拎起行李箱：“不用了，公司有车统一接送。你……明天不是也有事吗？”

林诚宁看着她疏离的动作和明显冷淡下来的语气，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筱婵……”他欲言又止。

“我累了，先去洗澡。”张筱婵打断他，没有看他，径直走进了浴室。

关上门，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手心生疼。

刚才在宴会上被万众祝福的喜悦，此刻被巨大的不安和猜疑取代。

她愿意相信他，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可是，信任的基础，是坦诚。

他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那个没有问出口的“嫁给我”，是不是也因为……他有所顾虑？

热水哗啦啦地流下，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她盈满泪水的眼睛。

幸福的泡沫看似坚固，却原来，如此轻易就能被几条未读消息的预览戳破。

未婚夫妻？

他们之间，似乎还横亘着一些，比想象中更沉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