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从边上闪过,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司舟的手臂上,却被突然一下抡过而不得不栽到一边。
“……哥,你感觉怎么样?”
赵魚双手握着木棒,表情略有点惊慌与害怕,喘不上气,眼眸中映着先前带来的惊怕感,眨巴眨巴地望向司舟,轻声问道。
“没事……小魚往前走,不要回头。”
“哥……”
“走!”
行止曲奇的学生,扭动着身躯,飞速而来,手搭在上方,一把抓住人的袖间,瞬间撕裂成一片,双手抬起,猛得扑了过去。
纪函于一把将“人”甩开,蹙眉紧盯着后面密密麻麻追上来的“学生”,似乎也只有学生,却又不是真正的学生。
那老师呢?
那些刚才还在主席台上奋发发言的老师,去哪了?
没有动向,没有流动……就这么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消失在原地?
“学生”像是按了关键扭一样,响了铃,也就直奔奔地涌来。
纪函于护紧了杯里的人儿,往回头上看——在教学楼第4层,黑影凝聚起来,他似乎看到一个人在笑,默默地笑,却又是那么张狂,在触上的一刻,散去,归入阴影部分。
在他们匆匆地离开时,那——一定发生过什么,“老师”们在一刻时间都消失了,那还分间区吗?
那……出事了。
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滚碌在树须边,冒着血珠,溅了一片,细流流地显出一条黑线,在边上是蓝色的色素,在逐渐扩散着。
砍了这么多次,又跑了再跑,但依旧甩不掉那些东西,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半小时不到的时间,纪函于明显有点吃力,苍白无力地爬上脸庞,握着铁撬的手也就用力几分,青筋凸起却又泛点红斑。
“他们怎么还没下来?”在纪函于差点因体力支透的原因而身躯倾斜而下,司舟准确而精准地扶了他一把,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极大的机率——是,而且这事还不小呢。
那些在走廊上蔓延的黑雾他们也是能看到的,只要身为镇镜师都可以,普通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就像之前那个被缠到的包少年,没人救没准就真栽在那里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4楼上的走廊处干净得很,游荡随风的黑气也没了……人也不见了。
“多半是。”纪函于回道,又扶好沐期,低着眸说“刚入镜,对吧?”
“……嗯。”
“这次恐怕不简单。”
“……嗯。”
这一声低闷又似乎藏了许多情绪,司舟抬眼望了望赵魚,可所有的一切却只含在了一个“嗯”字,便没了。
“但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无论是什么——你有你的承诺,我有我的约定,所以我们都不能死。”
“……”
“还有——他们也不会让我们死的,我相信他们。”
他们相信洛灼,说过会尽量保障他们的安全,只要不违反前提,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是——洛灼在的地方,容塗都有一种“平易近人”。
那句对话——
“——还有,我从不相信别人,我只信我自己。”
“那巧了,我从来不信我自己,我只信你。——虽然我们只认识了,几天。”
但却又有带着一种浑身不可违背的气势,却又好像又全部是掌控之中……很奇怪。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孩子吧!!!”
一个背着小背包的身影左右晃动着,一扭一歪地向前跑,后面紧紧跟着一个面部已经扭曲不成形的“学生”。
人群左右奔跑着,零零散散成一点又一点,二三个往东,就有二三个往北,一两个就往西,能扩散就扩散,不能的话早就打个地洞了事完。
怎么有点像……校园丧尸???
想要得救的“孩子”正在拼命地朝空阔“人”少的地方跑。
Q:学校哪儿空阔?
——操场当属是。
Q:哪儿“人”少?
——“人”真的一点也不少,每个年段十二个班级,每个班级四十五个“人”,三个年段就三十六的班级,也就大约一千两百二十五个“人”。
你说说能少到哪去?
Q:哪儿“人”会少点?
——不用说,在前方。
小背包在背上震得一上一下,包少年跑着只剩下二氧化碳了。
唐均此时脸上充满了恐慌(‘〇∧〇’),走路也踉踉跄跄的,苍白无色应该是唯一较为贴切的形容词吧。
“学生”奔涌而来,道路边上的树枝都被压了好只支,一片狼藉。
纪函于不紧不慢地起身,交代了几句,便一手托着人,一手拿着铁撬抵在前面,扑过来一个就立马挥起,虽然说不致命,但至少可以减缓速度,其间几秒的间隔也足够可以走几步了。
司舟与赵魚自成一路,司舟每次将他的小魚紧紧护在身后,没让那些“人”伤到他一分一毫,整个下来就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现象——
一个身上渍污累累,一个却干净整洁,还没有折褶。
一个满面无血色,一个却似乎吹了点风,跑步下来的喘息。
“哥……”
“没事的,小魚。”
“……哥。”
赵魚看着司舟身上伤痕累累,但自己却又什么也做不了,一时有点局促。
人群越跟越近,包少年一路跌跌撞撞,众所周知人的力气是有限的。一只手很快地就搭上了他的肩膀,十指向下一按,鲜血直流而来,嵌在他的血肉里,相连而起,一整个直接拽了出来。
“啊啊啊——”
包少年立马挣脱出来,跌到了地上,望着眼前的“学生”,一挥手,不知分乱地挥舞着。在另一边窜出一个身影,张开嘴巴,只见那张带着獠牙的嘴开始一百八十度旋转开,从里面伸出一条肉红色的粗条,伴着一种黏黏糊糊的液体,滚滚而下,打一个响便直往包少年这边下来,就当长长的舌头要碰到包少年的时候,一道刀影飞溯而来。
鲜血四溅,那个怪物明显被疼得嚎叫起来,那条大大的舌头在空中一甩,液体流出在空中飞舞,又缩了回去,酝酿了一下,又伸了出来。此时舌头上已经被一团绿色的胶麻烫上了,短了一截,再次伸长变大,扭曲起来向前冲去。
纪函于拿着一把环首刀,是一种窄身、直刃的长刀,是他的灵器,以其简洁明了、纤长挺直、结实锋利和剽悍实用而出名。银白色的刀身在光下反光,折射出那怪物张开的大嘴中有一个东西在蠕动着,好像下一刻就要钻了出来。
有种不好的感觉,纪函于是这么想的。
下一刻刀影挥动起来,狠狠地砸向那硕大的舌头,蠕动着更加厉害了,攻击的蓄势也猛烈起来了。
由于没有承担一个人的重量,也不需要因此分神分心,纪函于对付起来,身形轻挑多了,上凌空,往下一劈,下扫脚,幸好这些“学生”都只是初期,不算难对付,就是数目有点多,体力可能吃不消。
他最担心的就是沐期,在此之前他将沐期托给司舟,他要做的就是排除所有的危险,哪怕不行,也只能做好垫后的准备。
司舟撑着沐期,拉着胳膊抵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以保持平衡,向四周望去,此时人都已经散开,大多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望都望不到人影,不禁蹙眉。
人散开了不好找,保障安全也就难说,要是他们……
要是他们还惹了不该惹的东西,或是又弄出大动静,那很快就撑不住了,全校这么多人,要是一直这么打下去,就算是强行拆毁镜世界,也不是个办法……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要是之前是像按到一个什么开关一样闭合使这些学生发生异变,那么就肯定有什么办法断开这开关,使“学生”恢复正常,这样才可能按照线索下去。
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只能拆毁,将镜世界搞崩塌,那么这里也基本是废了,那时无论是什么东西留在这儿就是不存于世了。
但是有个大问题,就是——实力貌似不充许啊??
“小魚,哪边人少?”
“小魚,快!跟上!”
“小魚?”
“哥……那边有个身影……好眼熟啊,好像是……”
在办公楼的楼梯处走来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中间间隔约有一个人的空间,寂静的大楼只有那两个身影,再看看操场这儿,躁着跟个鸡窝猪圈一样。
差别不带这么大的吧?
无论那些“学生”在乱窜什么,似乎他们都只在相应的区域里,其他地方就像隔了一个膜,自动屏蔽了,就像这办公楼一样,周围几乎没有存在游荡的“学生”,酒红色的楼漆映出怪吓人的气氛,阴凉感又扑面而来。
容塗双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的背影,却是刻意地保持了一定距离,前面的人儿似乎并没有发现后面的视线,直直地往前走,朝着“人”多的地方走。
“hi,这边这边!!洛老师——容同学——”
赵魚挥动就双手,招呼着洛灼与容塗,恰是这一声将边上的“人”吸引过来了,纪函于也闻之敢来,之前和他打的那个大舌头现在已经遍体鳞伤了,鲜血喷涌。
怪物会聚在一起,血肉里那个蠕动的东西正在悄然无声地变大,上下鼓动着,映出几条血丝来,一绽一绽,跌上跌下,起来越大。
怪物重叠起来,逐渐庞大起来,充斥而来,不一会儿就感觉到光线渐渐弱了下来,太阳似乎是在被吞噬一样,黑暗开始笼罩着这儿,风极速旋转起来,两边道路上的树被吹着东晃西晃。
不好!
司舟立马握住了赵魚的手,将人拉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周围,此时纪函于退了回来,握紧了环首刀刀柄。
“有东西要来了。”纪函于侧着头对身边的司舟,低着嗓子说了一句。
司舟“嗯”了一下,视线也注意到了那张大盆嘴里的蠕动的东西,在慢慢被撑大,好像会从里面钻出一个东西。
——一定很可怕。
人都到齐了(准的来说是聚到一地了),洛灼原本是打算再前进的,但见周围的人没有动便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立在那儿,在那冷峻的脸依旧只有清冷,但那眸中却似乎有点不同了……好像多了几分黝黑,少了……几分光。
洛灼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什么问题,只是死盯着前面那个正在凝聚的东西慢慢蠕动着,在那东西一窜时,似乎他的眼眸中多了光,竟然有点期待。
容塗也没有说话,仍是没有问什么问题,也是死盯着什么,不过他盯着是人,不是什么会蠕动的东西就是他前面的人!就是洛灼!
气氛……有点尬,但又好像不是尬,就是有点静地过分。
在洛灼来的时候,那大嘴里的东西似乎更兴奋了些,开始剧烈地颠簸,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出来。
光又暗下了一层,一股血腥味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幽幽的,又淡淡的。
“刷——”
出来了!
纪函于感受到边上人的呼吸声,是他最熟悉的感觉,是多少是缠绵入骨的气息。
沐期的额中心不知何时竟滴上了一点血红色的血!快不得在那东西出来之前总感觉有股味道。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哎,你醒了?”
“怎么样了?感觉如何?”
没有得到回复,沐期一直看着前面,似乎听不到边上的声音,在松开的一瞬间,挣了出去,一步步向前。
纪函于一惊,迅速将人环扣于身侧,此时沐期漆黑的双眸变成灰色的,又顷刻间化成一片星云,遮暇着深处的秘密。
4只血淋淋的触手从那张大嘴蓄势而来,紧接着就是一团黑不溜秋的毛,还略显湿润,从里面睁开一只眼,琉璃环扣,里面似乎还有一盏明灯,璀璨夺目,与外面邋遢的样子多半是不太相符。
就有一种错觉——
就像是纸包不住火,用丑陋无端的结屏包裹着一个璀璨明珠的圣物,是抵抗不住的神息,却又与邪魅的魔息交织着,抓摸不透。
4只触手朝这儿袭来,众人下意识反应是逃跑,只有2个人没有动,动是有的,但与其他人确实不一样——洛灼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向前慢步而行,而容塗在他后面……
……来了一脚?!?!?!
众人:“????”啥情况???这俩人不是一路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