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动着,越来越近,从中总感觉闪过几道目光。
地上的草在一刹那之间凋零,成为一堆枯草,裸露出藏在底下的秘密。
一颗头骨正立在上面,在此之下,有一滩鲜血,奇异的是血不是往外扩散,而是在往里一点又一点地汲取,逐渐干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吮着。
洛灼垂下眸,当即一声令:“所有人——现在往后退!”
众人一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腿脚跟着命令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两三步,面带疑惑地看着前面的头骨,这时有人发出了疑问。
“那……那是什么?”
洛灼:“是一种祭祀仪式。专门用来完成□□献祭的,具体有许多种。”
在头骨之上有发着金光的纹路,以及一些奇怪的符号,下一刻纹路脱离了头骨,飘浮在空中,点点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漩涡状,升起一道清烟,光乍开了一看,形成了一个似筒状的不明物体,里面蠕动着岮灵,贪婪的目光,扭曲的面目,被有形地禁锢着,在一方被陨灭,上方一字,且为“灵”。
就在“灵”筒刚刚被凝聚出来,纪函于便上前,正经介绍着:“此为活渊,上刻一字‘灵’,正表示灵主久焉,可算是核心之处,也意味着……镜要塌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正式介绍一下,我纪函于,辟灵公会四号队长,来此目的——捕获半成形的灵主体,接下来感谢诸位配合。”
说罢迅速从空中拔出一把环首刀,猛地向头骨处砍去,应声而下,瞬间裂纹布满,从里面渗出血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紧接着发出一道歇斯底里的惨叫。
纪函于一把接过灵主体,将它扔给了沐期,瞄了一眼洛灼,发现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一道道沉重的步伐“踏踏”而来,哐当一声,原本屹立在周围的建筑纷纷塌落而下,随着建筑的支离破碎,慢慢显示出一堆密密麻麻的队伍——那些“学生”此时眼珠腥血,咧着嘴,露出满嘴獠牙,一个个锋利无比,四只并爬的,有的甚至爬上了成为废墟的建筑上,死死盯着面前活生生的猎物。
有人慌,有人惊,亦有人静。
洛灼往后退了一步,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四号队长,请。”
容塗也跟着往后退,一退就退到洛灼的边上,悄声细语道:“他们动机不对,你要怎么办?”
“我又不要那玩意儿,随他们怎么样。”洛灼仍看了纪函于,似乎想让对方看来自己“求救”的诚恳。
果然看到纪函于提着环首刀冲了出去,可奈何来的怪物数量太多了,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洛灼只好挥出首希,加入搏杀中。
司舟与赵魚虽然刚入镜,但对于这些现象应付心理比普通人要强一点,不!应该说司舟强得多,而赵魚……
司舟轻声安慰了他,并且还出手解决一些从第一防线漏网之鱼的上扑。
沐期则去保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额前的发丝有点凌乱了。
一只怪物扑了上来,洛灼侧身一闪,持着首希,向之一挥,往后一退,反身一劈,怪物的右肩被划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随后又汹势地咧开嘴笑,露出獠牙狠狠往前一碰。
他反应迅速用刀身一抵,用手往上一抬,右手将刀身一转,猛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形,最后回到了手上。
相继而来在堆积如山的怪物群中,有一道身影冲了出来——是唐均!
唐均面露难色,一瘸一拐地奔过来,周围的怪物转过身,肆意地啃咬着他,鲜血四溅。
众人不禁吐了起来,从中还依次滚露出2颗眼珠子,血淋淋的,传来一阵腥味,弥漫在空中。
洛灼在怪物群中找出一个影子——是严校长,他是唯一一个站在那边,不用4肢行走的“怪物”,但可确定他现在不是人。
双目泛得空洞,在一边又是一顿一顿地走,显得很死板,脚步声被哄闹的环境覆盖,泛泛月光之下,却没有影子,像虚无地走在道路上,不,可以说是飘在陆地上。
像漏气的气球,一点又一点地扁下来,那个严校长所重视的别牌此时却不在他身上,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为什么要犯规了呢?为什么不听话呢?一点也不像样!
一点点向洛灼靠近,下一刻竟是快速冲向了洛灼面前,在近在咫尺时,一个东西突然飞了出来,一下子划在了严校长的额头上。
那句“一点也不像样”的咆哮在顷刻之间又戛然而止,一点点淹没下去,没了尾音。
容塗此时盯着洛灼这边,见到边上的人扭头看自己时,还不忘微笑回个礼。
洛灼此时看他的眼神“嗯,不错,装得好”“不用笑,我知道你的底”。
某人停止了笑容,开始转过头去看别处,当然是摊牌了,不装了,随即就地取材——从废墟中找出一根铁杆,在手上掂量掂量了一下。
整个地板开始摇晃起来,在一瞬间内地面上多出了几条裂纹,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涌来的爬脚怪物竟随着缝裂,一个接着一个掉了下去,被缝隙中的金色液体瞬间吞没。
铮一声,循源而看,一根铁杆在敲打一个阶台,一声又一声地传来。
一开始进草场时,纪函于与沐期就严肃地说,他们在刷红漆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阶台,那玩意儿是嵌在里面,且他们认为在那阶台之下肯定还有一个机关。他们找了半天,虽见过许多处刷红漆的地方,但它们所引的方向,便是这个地方。
在他们来到前,司舟一行人其实也来过这,只不当时这地方,一块刷红漆的地方也没有,在边上也只听到铁敲打的声音,便是头一晕的感受。
容塗拿着铁杆,无心地敲打着,好一会儿,地面上的怪物才看起来没有之前的那样庞大。
洛灼也不是没听过线索,但是他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刷红漆的地方代表什么,当时也是没有目标,随口一说的。
这还是那个刷漆匠给他的“启迪”。
阶台是镜主生前最爱待的地方,在那里有牵引整个镜的关键。
虽说是灵要吞噬主,但终究只是一个半成品,镜主仍存在,那么主对镜的影响仍大于灵。
如今的局势,灵是敌对,主是我方。
随着一声又一声响起,严校长老老实实地立在那了,一动不动,下一刻抬起那沉重的头,望着洛灼。
周围又成了一片寂静,年老的严校长低声诉说着。
其实那一晚她正巡逻到401号教室,身为401的老师,她十分不赞成老校长这么规定。
为什么每到三年一届后,会规定一个班级不上晚自习?这样她的班级就永远赶不上其他班了。
让自己的学生优秀难道不是每个老师所希望的。
所以表面上401的学生不上晚自习,她背后都会组织起来,也就在别人眼里,401的学生贪玩,但学习都是顶尖的。
在别人眼里401的学生是天赋好,不学也好,可谁又在乎他们背底下的努力,却成了人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那天晚上,严老师去巡逻,碰上了几个女同学在教室里讲故事,有的抱怨为什么她们晚上还要学那么晚,有的则说其他班为什么可以玩,以及那什么,这什么的。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不想去面对她的学生,也没脸面去。
只能带给他们学习上的帮助,却往往忽视心灵上的平衡。
——而就是那一逗留,她亲眼目睹了她亲爱的学生的死亡现场。
——是恶意蓄杀。
可为什么呢?她的学生每个都很乖,都是那么惹人喜欢的,为什么却成了这么一个下场?
她不甘。
便去找老校长申诉,却遭到质问,一气之下她便提出了辞职,被退回后,夜里一声不吭地走了。
那夜她经过草场却看见几个工作人员正拋土埋着什么,仔细一看,那是她亲爱的学生!
竟被无声地遮盖着,在这角落,那睁大的眼睛,似乎在无声诉说着自己死不瞑目。
那时,身为老师的她,一刻也绷不住了,她只好在工作人员走后,一点点地挖出来,轻扶着那名学生。
三年了,她已经将他们——她的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哑声痛哭又怎比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一刻——也就怪物开始它的猎杀时刻的序幕。
其实原本在校史馆严老师是有私心,她想保全自己的学生,可还是无一生还,真正成了第一届没有毕业生的时候。
一切也是畜谋的疯杀,早就成定局了。
那夜她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选择留下,也是从那时候起便没了严老师,只剩严校长。
这一小插曲使一个本无意升职的热爱学生的老师,上进了。
她不想离开她的学生,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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