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铜墙在前方耸立的，而在此之后是无虚无妄的尘土，没人知道。

神在远方，真实即将覆灭。

洛灼坐了下来，扶着额头，低头沉思着，双眸中映出一道身影，瞬息间又变回漆黑一片。

窗外寂静无声，只有光与影的交替，空间似乎是在旋转，以一个中心点，静静地接受审判。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大，中间似乎掺杂着车笛鸣，细语开始传出，渐渐地从模糊不清变得越来越贯耳，水流循循而来，围绕在耳畔之间。

「哥哥，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回家……」

回声荡漾迂回，好一会儿才销声匿迹，只听“砰”地一声，门似乎被打开了，露出一条深邃的缝隙，冷风渗透进来，卷席了屋里的温度，只一息不到便让人觉得跌入冰谷。

洛灼不禁意地扯紧了衣领，插着兜，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走去，又是一声“吱呀”响。

门被轻轻推开，外面的天暗得很，又接着一道白光亮起，缓慢暗下，眼前便是办公楼的走廊，气氛闷得很，外头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是昏暗的。

在踏出门的时候，从身后传来“哐当”一响，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合上，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

整个校园显得异常死寂，只有流水声，以及一些含糊又刺耳的声音缭绕，似乎是想将人拉下深渊中。

洛灼顺着楼道向下而去，这里除了有点诡异，从其它措施看上去没什么差别，到了楼道口，出了办公楼，在角落处放着一桶红漆，衬托着那鲜红的墙面。

一个人漫游在小道上，微风徐徐，将落叶吹起，像是重游故地般，一叶障目，终是一般模样。

远处有道身影似神游般地前进，脚步每向前飘一寸，就有鲜血滴落，便是这般落了一地，不知道是瞧见了什么，那人影突然转过身来，只一瞬间便到了跟前。

洛灼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好像发现那“人”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一般，竟直直地穿了过去！

是……虚影？

洛灼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想道。

这道虚影仿佛有意识般地自顾自地朝前走，但走到某处停了下来，又似在寻找什么，应当是发现不是自己要去的，就立即调头去另一边。

片刻后一影一人，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草场中央，那边多了一个石碑，影被飘在上头，停了下来，左右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恍惚之间洛灼似乎看见了一道身影擦肩而过，银白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扬，不免心中一惊，回望之时早已不见踪影了。

虚影之下的方尖碑上逐渐发出金光，一时间耳略边的声音欲发欲大，水流声再次响起。

突然间那虚影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一般，开始燥动起来，左右摇晃，身形逐渐瓦解开，化为一片泡影，落在了方尖碑上，留下一排发着金光的文字。

『明天又是一个无聊的一天，学校里没有人会陪我玩了，他们都说我是怪胎，还说我脑子有病』

洛灼定了定神，走近了点，蹲下来望着那方尖碑上的文字，似乎是某个人在叙述一个故事，碑上的文字正不断变化着。

『那天……马路上好像有个人，在窗外一直看着我，可我……我似乎害怕他的眼睛』

『每天他都有来，像道虚影一样站在马路中央，车子就这样直直地穿过他的身体，一点点化为星光，又重新凝聚在一起，还是一直看着我。接连几天下来，我发现他并不是什么雕像，或者是什么电子投影，他似乎真实存在过』

『语文课下课时，我确确实实地看到他在动了！真的，那时我太好奇了，就索性趴在窗户上看，突然好像有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心里一惊，回头时却了班主任，真的吓我一跳啊，等我再回头时，他却不见了，我很着急，却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们看不到他』

『因为他们看不到他……』

『因为他们看不到他……』

这句话在后面重复了两遍，后来方尖碑便再也没有动静了，碑上的光暗淡下去了。

这几段话已经可以证明一件事情了，就是这里突然出现的异象是关于江波的。

洛灼凝着神，却也不得行动起来，因为他刚才恍惚之间看到的影子不是幻觉，在前一刻那个人，容塗确确实实在他边上经过，但是他并没有察觉到洛灼的存在，而当时的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要不是刚才有一瞬间“涂神令”似乎有什么动静，加上现在所得的信息，就可以找到方向。

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这所在的空间决不是单面，有极大可能是双层叠加，两个人各在不同的空间，但两个不同的空间所指控的是同一个源渊。

而源头便是方尖碑所叙述的后续，但另洛灼想不明白的是，碑上出现的那个虚影身上有着与容塗相似的气息，似乎……

从哪里见过。

洛灼回望刚才遗留下来的气息，凝了凝眼，随后飞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在那条无数次徘徊的马路上，一抹抹虚影渡过，中间掺杂着哭泣，方尖碑上的文字又开始发生变化了。

『当有一天我见到的他，不是虚影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死在无人的角落，他们也看不到我了，他们也看不到我了……』

『周围的世界也变得不一样了，它在循环播放着一样的人生，一样的死亡，后来我明白了』

乌鸦越过树枝，齐齐而落，落在了方尖碑上，空中传来一声声鸣叫，月光下逐渐变得腥红。

『这是镜，而我是个死人，因执念而化。他是灵，注定没有鲜血，如傀儡般，所以……我做出了一个选择，让我们都是平等的』

『平等地迎接已落下的“未来”』

文字随着金光逐渐消散，碑上的虚影再次凝聚，神高贵地施舍。

远方的神殿之上，一人落下尘埃，在布满荆棘的高空，鲜血划过。

“我们的未来不曾拥有，再见之时必定拔刀相向。”

黑夜中一道身影飞闪过，在无人的街道奔跑着，在空间的另一头是另一个身影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朝前而去。

他们都相信无论人事沧桑，无论曾经未来，至少现在的他们是无法分开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

那一瞬间，两个虚影在一条昏暗的道路上奔赴彼此，那是两个人的气息，终归还是交缠绵绕在一起。

漆黑的天空似乎也多了一份色彩，光也寻得了归路。

两个空间正在逐渐吻合，虚影却越来越淡，但在灵魂深处，他们彼此都清楚，自己将后背交给了一辈子。

草屋之下，角落里的小男孩机械般的动作却突然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刹那间什么都不在是命运了，半空之中有团虚影紧紧抱着他，尽管看不到，却切切实实地涌入心头，泪水也不咋地，竟沾满了衣襟。

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是重复着一件事，那爱你是我永远都要做的事情。

天南海北，再次与你相拥，只是我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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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方尖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