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河吗？”苏万问。

“有，有条内流河，但这条不是。”车嘎力巴少见地脸色凝重，“这条应该是，鬼河。”

“是说……看到这条河，就能见到鬼？”杨好显然被蓝庭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

“你就那么愿意见到鬼吗？”车嘎力巴无情吐槽，“是说这条河是在地下流的河，平时看不见的。我估计，这是那条内流河的地下支流，突然某一段流到了沙面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这么说，我们昨天找到的海子联通着地下河？”梁湾若有所思。“那这片沙漠底下应该有更多的水源，遇到强烈的地质活动，水就涌到地面上来了？”

“有这种可能。”车嘎力巴点头。

黎簇早就铺开了两张地图：“你们过来看。这条河的走向，是不是正好跟这条黑线完全吻合？”

他指的是梁湾给他的那张地图上一条弯曲的黑线。对应在旧地图上，黑线的终点，赫然指向古潼京。

黎簇抬头望着这条河，笑了起来：“兄弟们，看来我们得在这条河消失之前造一艘船。”

按照他的想法，这条河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流到了地面上，既然吴邪把它画进了地图，又通过梁湾把地图交到他手上，一定是暗示他这是一条捷径。黎簇信心满满，立刻摩拳擦掌准备乘着船悠哉悠哉地漂到古潼京。

然后他看着苏万从他那万能的背包里掏出四个粉红色的，火烈鸟形状的，没吹气的救生圈。

“什么意思？”他指着几个救生圈问。

“不是要造船吗？”

“用这个？”

“眼下这个是最好的材料了。别小看救生圈，浮力大着呢。”

不靠谱，太不靠谱了。

但他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挠挠头开始吹救生圈，然后把它们绑在了一起。苏万甚至还带了一个充气床垫，打完气后用绳子固定在了四个救生圈上，一艘简易的船就算是做好了。

“试试！”杨好和黎簇先爬了上去，两个人坐在船中间，可是漂了没多远船就有些变形。

“你们先坐在对角上！相邻两个救生圈本来就是用绳子绑起来的，连接处受力更容易不稳定。”秦鹿喊道。两个人赶紧调整位置，果然船恢复了正常。

“鹿姐我昨天就想问了，你不是文科生吗？怎么还懂物理啊？”苏万惊讶道。

“再怎么是文科生，数学也要学的，基本常识也要懂的。”秦鹿无奈地叹口气。

总之，这船总算是能用。六个人艰难地按照对角受力平衡的原理挤上去，没想到船体倒是挺稳定，他们还真如黎簇想象中那样悠闲地漂在这条河流上。车嘎力巴开始哼唱一首蒙古歌曲，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曲调悠扬，配上沙漠苍茫之景，还别有一番风味。

“苏万，杨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我们一路过来，这和你们想象中的冒险一样吗？”黎簇放空了良久，忽然很想聊聊天。

“当然不一样，我以为我们所向披靡，逮谁灭谁，结果现在，谁都能灭了我们。”杨好郁闷道。

“所以比想象中真实多了，有趣多了。”苏万接话。

“你们这些小伙子很有意思嘛，大老远跑这儿来探险。那位姑娘是来考古，你们几个是为什么嘛？”车嘎力巴笑起来。

梁湾回头看了黎簇一眼，黎簇和她对视上。“因为他们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就来了。”

挺好的回答。黎簇肯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借梁湾这句玩笑话便能敷衍过去。

“那你呢？这个美丽的姑娘？”

“我是路上遇见他们了，觉得挺好玩儿的，互相有个照应，就一起来了。”梁湾还是半开玩笑地回答。

车嘎力巴仍是笑，不知信了没有，一边掏出一个酒壶，拧开盖子晃起来。

“老板，这是什么呀？”旁边的苏万被吸引了注意力。

“好喝的东西。”车嘎力巴神神秘秘地说。

“让我尝尝！”

车嘎力巴递过酒壶，苏万喝了一口就惊叹道：“这个真好喝！”

“我也要！”坐在前面的杨好一听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喝完也同样一脸陶醉。

“诶，给我喝点！”黎簇怕他们喝光了，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给湾姐和鹿姐留一口。”苏万提醒道。幸好有这句话，她们俩也各分到了一小口。

“确实不错！”梁湾回味道。

车嘎力巴拿回酒壶，笑眯眯地放进怀里：“怎么样，都喝好了吧？”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黎簇觉得有点犯困了。

“那么，告诉大家一件事情。你们呢，以后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不要老是想着什么水里的水怪啊或者是火烧风之类的。”车嘎力巴站了起来，黎簇只觉得头脑发晕，似乎不太对劲。

“你们要知道一件事情，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更可怕，那就是，”车嘎力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黎簇，“人。”

黎簇已经没力气坐起来，甚至看不太清车嘎力巴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还在说道：“好了，就送你们到这儿吧。”

下一秒，黎簇感觉自己被踢进了水里。然后，他看到几个影子依次落入水中，他只来得及意识到那是苏万他们也被踢下了船，随即就彻底晕了过去。

黎簇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昏暗，已经是晚上了。他挪了挪身体，发现自己躺在沙子上，便艰难地动动四肢，翻个身趴在沙地上。眼睛终于适应了一点黑暗，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是熟悉的白沙。

古潼京，他又回来了。

说不清此时是什么心情，劫后余生的庆幸，到达目的地的欣慰，对车嘎力巴的埋怨，对自己轻信他人的后悔，种种想法混杂在一起，竟反而消弭了他的强烈情绪。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

也可能是麻木了。

他终于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其他人。所幸他只翻过了两个沙丘就看到了苏万和杨好，他们正站在沙丘顶端拿着望远镜伸长脖子看着什么。他望向那个方向，勉强看到一团篝火和两个人影，看来应该是梁湾和秦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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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沙海逐鹿（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