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还是在一百多年前,这所木屋就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虽然木屋被隐藏在迷雾中,但是木屋并没有被什么结界之类的保护起来,和普通的草木一样,在风雨飘摇的一百年里,静静得立在这里。
一座小院,两间平房,各有一张床,东边是计蒙住的,西边是方小瑜住的,不过这次她没来。
计蒙走进了院落里,推了几下门,年久失修的房门发出了“吱——”的一声,仿佛在抗议有人打破了它百年的平静。
好在屋子里并没有被什么蛇虫鼠蚁占满,只是有些灰尘,桌角、横梁上布满了蜘蛛网而已。
计蒙将这一间不到10平米的屋子从里到外看了个遍,甚至还推开了西边的屋子,想着如果方小瑜那间没那么脏的话,自己就委屈一下在她那头住上一个月算了。
打开西边房门看到一片狼藉的那一刻,计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然就这样将就一下呢?
可是今天才第六天!
静默了两分钟,终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去拿水盆和抹布安安分分得打扫自己的屋子去了,毕竟还要住上24天。
花了两个钟头,计蒙亲力亲为得将屋子打扫干净,赶了一天的路已经没有力气再想有的没的了。
将行李箱里印满大牌logo的毯子拿出来,铺在木床上,是他今天做的最后一件事,随后就直接呼呼大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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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计蒙睡到了自然醒,抬起手腕一看,才八点多,于是又闭上了眼睛。在山里身体的不适会被缓解很多,第七天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根据以往的经验,大概要在第15天朔月的时候,不适或者说疼痛会达到顶峰,然后再随着时间缓解下来,直到下次月圆会彻底痊愈,来年农历七月再反复。
外面的鸟儿已经在觅食了,叫声钻进计蒙的耳朵里,他很想忽略,但是鸟儿可能实在太高兴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想再睡一会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起来洗了个澡,木屋里没有城市那么方便,没有淋浴设备,但是后山有个天然的泉眼,计蒙就在那里泡了一会。
他对水有种天然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能在水里泡上一整天。在城市里生活的时候,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各地的汤泉泡澡,和去不知名的水域里野泳。
穿好衣服回到屋子里,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什么消息也没有,右上角的信号没有显示出来,已经完全搜索不到了。
手机这种智能的东西,在山里,还不如一块板砖来得实在。计蒙把手机关了机,好歹能省点电,这地方也没法充电。
幸好他还带了块机械表,至少还能知道日子和时间。
走出屋子,林子里的私语声又开始响了起来。计蒙没管,在院子里自顾自打起了八卦拳。这是去年去首都出差,早晨起来跑步经过首都公园,跟着老大爷们学的。老大爷们都说,每天一套操,能活九十九。
身体打着拳,眼睛没闲着。他看到院门口似乎放着些东西,走近一看,是些野果,长得像苹果。
计蒙将果子捡起来,扯起衣裳的下摆兜着。又拿了一个,在自己价值不菲的衣服上擦了擦。味道不错,和苹果一样脆,汁水很足却更酸一些。然后心满意足得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觉,他准备用睡眠来度过这二十多天。
又过了一日,计蒙还是和昨日一样,睡到自然醒,去泡泉水,在院子里打拳。然后就睡觉。不同的是今天的又换了一种果子,甚至还用草编成的筐装着。
连着几日,院门口都有新鲜的果子送来,计蒙坦然收下。
到了第七日,果子没了,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只豪猪“站”在院门口,像人一样,后肢站立,两个前肢还捧着三个果子。平常都有五六个,今天只有三个,应该是它手太短,拿不了太多的关系。
豪猪背后的棘刺收了起来,往下垂着,明明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得看起来有些无措。
“沙沙......”(大人......)
豪猪突然出了声。
计蒙差点跳起来,拍拍胸脯,安抚了一下他脆弱的心脏,走近了院门口,说道:“怎么站那!吓我一跳!”
计蒙说出了进山四天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嘶哑,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主要他也没人可说,手机又没信号,总不能自言自语不是。
但是计蒙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才想起来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把木屋重新藏在迷雾里了。
不过迷雾对这些山林里的动物来说,也没什么作用,它们认路的本事可比人高明。
“沙沙沙......”(山里塌了个洞......)
计蒙:“哪里塌了?伤到你们了嘛?”
“沙沙......沙沙沙......”(动物们没有受伤......)
计蒙:“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呢?”
“沙沙沙沙沙沙。”(几天前,有几个人进了山,他们掉进去了。)
计蒙:“......”
这座山又陡峭,树木也多,藏在山群中间也算是够隐蔽的,怎么还能有人摸到这里来呢!
要不狠狠心见死不救算了,反正也是自己找死!
但是万一那几个人家里报警,然后警察顺着摸到这里来,上了新闻,顺便把那些不要命只要钱的开发商引了过来!
万一他们要是真死在这里,把整座山都搞臭了怎么办!
计蒙脑袋里的小人打了一架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看了眼手表,距离朔月还有两天,要在明天内回到这里。
计蒙:“我去拿点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会。”
豪猪乖巧得点点头,等计蒙走后,向着背后躲在树丛里的小伙伴眨了眨眼睛:“沙沙沙......”(山神大人是好人,他没有忘记我们。)
计蒙回屋里,把拖鞋换成了登山鞋,又换了件冲锋衣。把带来的背包里的东西全清空了,装了个手电筒、打火机,几圈麻绳。出门之前看了眼床,又鬼使神差得抓了几包香肠辣条进去。
计蒙:“带路吧。”
然后又把豪猪手里的三个果子一锅端走,两个放包里,一个放嘴里。
豪猪越走越快,计蒙跟在他身后小跑了起来。应该是那几个人掉下去好几天了,它们长久住在森林里,发生一举一动早已经知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突然到来的自己说这件事,所以耽搁了几天。
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坍塌的山体边。嚯,平地塌的,这几个人到底在这里搞什么!
计蒙趴下去往里面望了几圈,太黑了,看不到底。又捡了颗小石子往下扔了下去,还好,没几秒就听到了到底的声音。趴在洞口上,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微弱的风,应该是有通风的,那也是好消息,至少不会缺氧窒息。
计蒙看着还在一旁“焦虑”的豪猪,想拍拍他的后背,手刚抬起来,看到他身上的尖刺,又放了下去,转而摸了摸他的鼻头。
“回去吧,我下去看看。”又像是想让它安心似的,加了一句,“放心吧。”
就沿着塌的洞穴壁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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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山洞里,五个人挤在角落。两个女孩子抱成一团,一个男孩手臂上裹着一件渗血的T恤衫,一个男孩似乎是腿受了伤,被另外一个男孩搀扶着,瘸着腿举着手电筒在四周查看着什么。
半响,手电筒的灯光跳动两下,逼仄的石穴彻底陷入了黑暗中。这是他们最后一支有电的手电了。
“啊,好黑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我想爸爸妈妈了,我想回家......”
陈琪:“敏敏,你别说丧气话,我们能等到救援的。”
“呜呜——”曾敏听到这话根本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加心如死灰了。
“这里根本没有信号,等救援队意识到我们失踪了。再进山来寻找,山里这么大,等找到这个洞,恐怕我们都成干尸了。”宫倩钰松开了抱着的曾敏,想站起来,但是被曾敏拉住了袖口,宫倩钰知道她是害怕自己走开,轻轻得拍着她的手背,又坐了回去。
“这下论文也不用写了,人都得交代在这里。我和我家里说我出来旅游,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了。”
“小林的伤怎么样了?”瘸着腿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男孩子突然开口道。
叫小林的男生似乎有些痛苦,他检查了下自己被临时处理过的伤口,却不想触碰到了伤口痛得嘶了一声:“太暗了看不清,摸上去有些湿,可能还在出血。单惟,你呢,你的腿怎么样啊。”小林手臂上的伤和单惟的脚,都是在掉落山洞里的时候,在岩石上擦伤的。
单惟本来是可以不受伤的,但是掉落下来的瞬间,看到曾敏的头要撞上尖利的岩石,落地瞬间拉了他一把,才扭伤了脚。
尽管两个女孩已经在尽力克制,但是还能听到她们从齿缝里漏出的呜咽的声音。
单惟也坐了下来,他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压缩饼干和最后一口水,都在一天前吃完了。而之前,他们在掉下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出洞,而是选择了进入洞穴查看。洞穴地形复杂,走几步就有分叉路口 ,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找不回出去的路了。
“都怪小林,我早就说了不要进来,我们直接出去就不会这样了。”宫倩钰轻声得嘀咕道。
叫单惟的男孩出了声:“现在不是互相责怪的时候,当时选择进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同意的。现在能做的只有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啊——————”坐在最边上的曾敏叫了起来。
几个男生瞬间站立起来,保持戒备。“敏敏,怎么了!?”
“我......刚刚是不是有人碰着我左腿了?”
曾敏的声音有些颤抖,剩下的几人听到这话,也胆寒起来。
曾敏靠着宫倩钰坐在最外面,她的左边,根本就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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