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给慕昭上好了药,慕昭也换好了衣服,此刻正坐在桌前咕噜噜的喝水。
洛浔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里?刚刚那人,为什么要对你下狠手?”
慕昭顿了顿,放下杯子,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本来,是想给皇姐寻大婚之礼的,但是宫中的东西她大概都看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多少新意,太子哥哥说,宫外有个叫雅阁的,里面都是古往今来的奇珍异宝,我这才想着来看的,我刚中意个玉佩,那大汉便和我抢着要,我气不过,吼了他两句,没成想,他尽然就这样对我大打出手,还下死手!”
“哦?那一会儿下去,便吧那个玉佩买下吧,不过圣上不是严令,不得私自出宫,更何况你这样子回宫,要是让圣上知道了,你……”
“嘟!本殿敬你刚刚出手相救之情,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洛浔笑笑,摇了摇扇子,雅阁内的人,便把刚刚慕昭选下来的玉佩,送了上来。
慕昭顿时欣喜了起来,拿着玉佩,细细看了看,确定了是刚刚看中的玉佩,才放心,然后又将银两拿出来,放在盘子里。
那人见价格准确,这才退了出去,洛浔看那白花花的银两,笑笑,倒是花了不少钱。
这玉佩价值不菲,也挺配慕颜气质的,这小子的眼光还不错。
“吶!给你看了,你可得帮我保密啊,要给皇姐一个惊喜,不然白走这一遭了。”慕昭见洛浔点了点头。
不过想了想,不对啊:“那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洛浔一愣,方子想着救他,倒是忘记想理由了,看慕昭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她就不能来看看珍宝,看看字画吗?
总不能和他说,自己是来查火焰死士的吧,抽了抽嘴角:“我…我也是来给殿下选礼物的。”
“呵,算你有心。”
“……”
出宫的时间算来已经有了三四个时辰,看着宫门迟迟不敢进去的慕昭,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跑了进去。
他要是在晚点,怕是慕邺寻他不得,那就知道他私自外出的事情了,在一番巡查下来,他怕是也会被拉进去问一问。
看着青衣少年远去的背影,洛浔微微叹了口气。
慕昭的母妃并不得宠,他也没有显赫的母族扶持,听说是一宫女,那时候慕邺喝醉了酒,正直他母妃当差,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临幸了她。
虽然太后不赞成他母妃将他生下,但是那时候是皇后出面相求,才得以留住。
后来慕昭出世,到了四岁的时候,他母妃因一场意外而亡,此后便是在皇后膝下长大的。
后来皇后也故去,才和慕颜一同在太后膝下,太后也因为慕颜和皇后的缘故,对这个小皇孙,慢慢的产生了好感。
因此慕昭儿时的生活过的也不是很萧条,是皇子应该有的,他也都有。
慕昭和慕颜的感情,就像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这种感情也是在皇宫中,难得拥有的。
慕昭也是因为太后和皇后的庇护,因此才不会受欺负,否则光凭他母妃的身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他想安然度过童年,怕是很难。
后来慕昭长大了些,在十三岁的时候,便被慕邺安排去了边境,因为他的存在,他无法忘记那晚的糊涂之事。
为此还被太后职责,虽然慕昭是自己的骨肉,按理一份血缘亲情在,自然不会对他置之不理,索性将他派去了,眼不见心为净。
慕昭也是争气,他自知自己身份处境,因此发奋要强,在南宫晟身边三年,倒是读了不少兵书,精通了不少阵法。
他这次能回来,也是因为前段时间,在边境斩杀了欲意挑衅攻打慕王朝的齐国将领,换来边境的几月安静,这倒是让慕邺对自己这个不看好的儿子,重新有了认知。
所以就将他召回,想要放在身边,好好教导,或许能成为国之栋梁。
他天资聪颖,在回来的这几日,便能对慕邺提出的学业和问题上,可以给出较好的答案,更有时候,会举一反三。
这让慕邺对他这个儿子,更加重视了,得到了重视,也相当于得到了压力,这不,他已经不比得在边境自由。
昏暗的房间内,四周都是封闭的,只有滴水的声音,在那里,嘀嗒,嘀嗒的发出响声。
只有这声响,此刻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有一丝火光,从微弱,慢慢变得清晰,转动拴着门的链子,从门外走进了三个人,躺在地上的大汉,微微睁开眼睛,被这黑暗中的突然所出现的火光所刺。
耳边响起脚步声,在这空荡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骇人。
脚步声停了下来,房间里分布在四周的蜡烛被点燃,大汉环视四周,最后落在,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扇子的人。
“大…大人……”大汉一时惊慌不已,这不是不久前在雅阁里那武功卓越的高手吗?
见他的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现在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不是富商,便是在朝中述职。
洛浔握着扇子,淡淡看着他,目光见见冰冷。
若说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恐怕眼前的这个人早就已经没了生息。
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一旁的桌子,这让大汉见了,心里更加恐惧起来。
“大…大人,小人不知那公子是你的小舅子,要是小人知道的话,小人…小人……”
“谁派你来的?”
一句话将大汉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大汉面色有些难看,只是低着头,不敢直视洛浔的眼睛。
洛浔看了一眼旁边的洛月,洛月将长剑拔出,寒冷的剑气就这样环绕着自己的脖子,大汉不禁抖了抖,身子也往后缩。
“大人……再说什么,小人…小人不知道……”
洛浔抿了一口茶,楚莲将手中的短箭扔到了他的面前,大汉呆呆的看着那支短箭,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是从你身上搜来的,而这…”
楚莲一顿,从布裹中拿出洛浔今日带来的短箭,也扔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小人的确不知道,这是何物,这……这也不是小人的……啊!咳咳咳!”
还未有说完,便被身边巨大的力所袭,洛月重重的踢在了大汉的伤处。
那男子下意识想要捂着伤口,但是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铁链绑着,放在身后,无奈,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洛月将他左手臂的衣袖划开,皱了皱眉,而后对着洛浔摇了摇头。
洛浔深吸了一口气,像他这样,身无财物的人,又怎么会去雅阁?
慕昭也只是吼了他两句,就被下死手,他招招欲取慕昭性命,显然是受人指使,至于如何混进雅阁的,这点连楚莲都不知。
今天的状况,事出意料,阁内护卫竟然都不知道,这人何时混了进来,还带着刀剑,出于谨慎,还是给洛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悄悄跟着,而后将他捉来。
“这是谁给你的?为什么,要杀七皇子?”洛浔将茶杯放下,声音冰冷,在这房间内,犹如地狱来的修罗般。
七皇子?那个公子是七皇子?不不不,小人怎么敢,这…这小人确实不知道他是七皇子,如果小人知道的话,小人怎么会犯这种掉脑袋的事。”
“你若再不从实招来,你的脑袋,现在就可以掉。”
洛月动了动长剑,剑身更加贴近肌肤,甚至已经触破了皮肤,流出细小的鲜血,慢慢的从剑端滑落。
随着这滴水的声音,一同低落在滴水,嘀嗒,嘀嗒……
感觉到脖颈处的痛感,感觉到自己的脉动与这冰冷的剑身相处。
男子顿时有些慌了神,咽了咽口水,缓缓忐忑说道:“是…是有人给了小人一些银两,然后让小人混进…雅阁,他…他说只管取了那青衣少年的性命,事成后,便会再给小人一笔…但是小人真的不知道,那少年就是七皇子啊!”
洛浔指了指地上的短箭,那人缓了一口气,继而说道:“这短箭…也是那人给我的,说是事成后,若是被人追杀,可逃至他们告诉我的地方,然后用着短箭示之,他们会来帮我脱身。”
“那个地方在哪里?”洛浔继续问道。
看来这人不是他们的一路的,只是找了个人来代替他们完成的,既是被抓到了,也查不到他们头上,这样就不会暴露他们。
“在城西郊外,但是现在这个时辰,他们还没有看到我,应该是不在了。”
楚莲捡起地上的短箭,看了看大汉,随后说道:“是啊,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办成事,要是现在放你出去,想必你这银两未到手,小命倒是呜呼了,可以去地府阎王那里咯。”
“大人!大人救救小人,小人愿意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只求大人能救小人一命!”大汉退了一步,连忙在地上磕着头。
洛月将剑用帕子擦去了剑上的血液,而后收回剑鞘,现在他都已经说完了,也无需威胁了。
洛浔出声喊停,大汉这才停了下来,低着头在那里哭泣。
楚莲见此,倒抖了抖身子,如此粗狂的汉子,倒是因为怕死而哭的泣不成声:“得了得了,你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像什么话?”
“姑娘有所不知,小人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接下这档子事,小人的老娘等着小人筹钱给她买药,大夫说,若是在不救治的话,她老人家就……就……小人家境穷,空有这股力气,少时也曾拜了师的,只是学艺不精,只得当了个打猎人勉强维持生计,只是没想到如今老娘得了重疾,先前留的钱也都用来治病了,只是一直未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如今家徒四壁,哪来的什么钱再给她治病,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答应下了这伤天害理的糊涂事!”
大汉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老娘,顿时睁大了双目。
楚莲见此,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大人!他们知道我家在哪,我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我怕!”
洛浔心下一惊,暗叫不好,让洛月解了大汉的链子,三人随着大汉,一路狂奔他家中。
来到那破旧的茅草屋里,那一老妇人已然没了生息,躺在那个病床上。
她瘦骨嶙峋的身子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大汉见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老妇人的尸体,绝望的大喊道:“娘!啊!”
手紧紧的握着白折扇,洛浔咬紧了牙关,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这些人,好,好,她势必要查处幕后的人,要为那之前所有枉死的冤魂,报仇。
与大汉一同将老妇人的尸体埋葬,见大汉一直跪在坟前,一动不动。
洛浔将怀中的一袋银两拿出,放在他的身边,他看了一眼,喃喃道:“如今娘都不在了,还要这银两有何用?!”
“对不起,大个头,我们,我们也并未料到……”洛月有些歉意,她走到洛浔的身边,蹲下身子,眼里带着愧疚。
“不怪你们,要怪,就怪那些无心的畜生!总有一天,我要为我娘报仇!”他愤怒的说着,随后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洛浔。
见她此刻盯着坟游神,眼里也是一闪而过的悲伤:“大人,小人愿意追随你,请大人,收下小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武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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