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阿桃比之前更爱黏着谢映雪了,时不时还会撒娇要对方娶她。
不过即便只能得到沉默的答复,阿桃也不会再过多计较,她觉得像现在这样生活就很好。
谢映雪有些时候会教她写字,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生来就天赋异禀,她学的很快,有些字谢映雪只是教她认过一次,就能很自如的模仿着写出来了。
就好像曾经写过千次万次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写的字,谢映雪好像并不太开心,总是一副怔愣的样子,所以渐渐的她也就不怎么练字了。
冬去春来,桃林里的积雪逐渐消融,陷入冬眠的妖精们也都一个个醒来,幽静雅致的桃林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阿桃也搬到了谢映雪木屋旁的桃树上住。
谢映雪有时会外出,阿桃也不再一天到晚都缠着谢映雪了,多数时候会跑去找其他的妖怪们玩,听竹妖讲一讲人间的趣闻轶事,然后等到晚上回去后再同谢映雪讲,因为他似乎很喜欢听她讲故事,有时候说到有趣的地方了还会不自禁的浅笑。
要知道他一向不怎么外露情绪。
这天竹妖有事外出,阿桃便早早的回家了,只是没想到刚回来不久便被谢映雪推进了里屋,并仔细的叮嘱她稍后有客人要来,不要出来。
阿桃不理解这有什么关系,旁人又看不见自己,不过也乖乖地听话没有出去,没多久那位客人便来了。
阿桃坐在门口无聊的听两人交谈,听到谢映雪叫那人“意中”,微微一顿。
孙意中…
眉毛微微蹙起,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阿桃忍不住好奇,悄悄地探出头想要看看那人的模样,可是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谢映雪,那人被挡住了部分身体,只看见他打开了一个长匣。
阿桃一愣,她是见过那个长匣的,里面放了一支竹箫,用上好的锦缎妥帖的裹着。
谢映雪闲时偶尔也会吹箫,但是几乎没见他用过那支箫,那次见她拿出来玩,还少见的对她冷了脸。
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那箫了。
想到这阿桃就有些不开心了,自己都不可以乱碰的东西,凭什么这个家伙第一次来就可以拿着玩?
她更想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子了。
想罢,阿桃眼珠滴溜溜一转,悄悄地拉上了房间门。
“箫中珍品,玉屏箫,不枉小云那般花心思为你讨来。”
孙意中把玩着手中的名箫,语气不由带上了一丝叹息,“她知你爱箫,当初听说江南的玉守公子手里有一支好箫后,便跑来找我打听…现在想来,或许我不该帮她的。”
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得知沐沉云想要那箫,孙意中便着人替她打听了那位玉守公子的喜好,得知他惯爱听戏赏曲儿,不过要说最喜欢的还得当属箫曲梅花三弄,百听不厌。
沐沉云不会吹箫,琴艺却很好,加上她又寻了一位戏楼的姐姐来指点学习,很快便掌握了这首曲子。
那一日,沐沉云在玉守公子常去的戏楼弹了这首曲子,得到了玉守公子的赞赏。
玉守公子喜好交友,得知了她的来意后虽有些意外,不过倒也很爽快,说着就当是交了一个朋友,大方的将箫赠予了她。
事情若到此结束,这趟江南之行其实已经是圆满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那日陈家那出了名的纨绔公子陈宁也在戏楼,他对沐沉云颇为中意,随后便派人去四处打听她的来历。
得知她是宁远城那个小门小户的沐家女儿后还很意外,不过他显然也没什么良心,得知沐沉云的这层身份后反倒更乐得了。
刚一回到宁远城,便立马寻了媒人去沐家说亲。
也就有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不过那陈宁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听说去年他不知怎么的被山匪掳成了人质,后来被撕票了。
此事说来也奇怪。
那陈家乃是商贾之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陈宁又是家中独子,自幼娇生惯养,陈家得知此事后立马便派人将钱送了过去,可陈宁的小命不知为何却还是没能留下,那伙山匪也被随后赶来的官兵剿灭。
可孙意中后来听说,是那伙山匪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误以为陈家偷偷报了官,这才将人杀害。
想到此处,孙意中目光微动,不动声色的看向了身旁垂眸看书的青年。
和初见时那个温和淡然与世无争的少年相比起来,看上去也并没有多大变化,谢老去世之前,他上头的那几个哥哥各个蠢蠢欲动,唯有他一心着手解决匪患的事情,好能尽早出去躲清静。
可不知为何…孙意中总觉得他变了。
谢映雪朝他看来,神色宁静,“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感叹道:“阿庭,去年匪患的事情,多亏了有你帮忙。家父常对你赞不绝口,一直想引荐你入朝为官,但我知你志不在此,便都帮你回绝了。”
谢映雪莞尔一笑,“知我者,莫若意中。”
“少来。”孙意中白他一眼,闲闲的打量起了这屋内的陈设,“这有什么好的,你当真不多考虑一下来帮我吗?”
谢映雪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所求无非是一个清净自在,现在这样就很好。”
“胸无大志!”孙意中冷哼一声,“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济世安民,忠君报国,乃是男儿所为。”
谢映雪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孙意中还有要务在身,便起身打算告辞。
余光却瞥见窗外枝头荡下来一只粉色的绣花鞋。
他愣了一愣,踱步到了窗边,颦眉望去,没看见绣花鞋,倒是发现枝头上竟开了一小朵粉嫩的桃花。
这个时令哪来的桃花?
刚想开口,忽然表情一顿,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桃树下的那只绣花鞋上。
桃树,绣鞋……
“小云…”孙意中不由自主的呢喃了一句,目光渐渐地冷淡了下来。
一年前小云出事那天他是第一个赶到的,被他视作妹妹的姑娘,在与心上人成亲那日,浑身是血的倚在桃树下,死不瞑目。
“在看什么?”谢映雪走了过来。
孙意中不愿惹他伤心,收回视线朝他笑笑,摇了摇头。
孙意中离开后,谢映雪来到了里间门口,敲了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关严。他的眼底不由划过了一丝无奈的浅笑,拉开了门。
可屋中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窗户也敞开着。
知道她大抵又是跑出去玩了,便没有多想,将窗子关好后,他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
竹妖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如同丢了魂一样的姑娘,瞥了眼她光着的一只脚,眉头微挑,语气尖酸,“怎的?你心头那位小郎君人又不见了?”
眼见着小姑娘一声不吭的红了眼眶,竹妖眯了眯眼,以为人是受了什么委屈,语气立马变得不善,“那是发生何事了?姓谢的欺负你了?”
阿桃猛的摇了摇头,缓缓地抬眼看他,语气颤抖又冷静,“…竹妖,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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