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妮逃跑

事情是这样的,在一年前也就是大少奶奶结婚时,老爷瞒着二太太回了家一趟。说是出差,最多二十天,少则半月。回家时先到济南给大少爷托人报名上军校,因为是高中生,一说即成。又顺便从人贩子手中买了一个小丫头,带回家中,给太太使唤。以后儿媳有了孩子,再给儿媳看孩子。

听说儿媳是纪台人,又是书香门第,人又长得漂亮文雅,知书达理,被人称为纪台的一枝花。周围村庄有点声望的人家都差人去说媒,但都不中意,最后还是挑选了王家。

王老爷为了给亲家显派场,又为了给结发夫人点安慰,有时自己也觉着对不起大太太,所以领回这个小女孩给她使唤。来时说是十三岁,如今年已十四岁了,比秀大一岁,但个子并不比秀高,因为穷人的孩子,吃糠咽菜的,心情又受压抑,还能长高了吗?

再说,旧社会闺女生下来是不给起名字的。什么妮子、丫头、大妞、小妞、小闺女等等,问她叫什么?她说爹妈都叫她“大妮子”。以后人们也就这样称呼她。大妮子不好说话,大眼睛,瓜子脸,人长得很秀气,就是常年板着个脸孔,没一点笑容,冷若冰霜。来到王府,大太太就叫她跑腿,指派下人干什么活,中午做什么饭,给上坡的送什么饭菜。再就是拿尿盆、端洗脸水什么的,大活她也干不了。自从少奶奶有了孩子,大太太叫她在媳妇身边照看孩子,洗洗尿布等干点零活什么的。

长孙百岁这天,合府上下人人却忙得不可开交,中午十二点左右,少奶奶从大妮子手中接过孩子,送给老爷,老爷抱着孙子喜笑颜开地到宾客桌上给客人们行礼叩头。先到西院女客桌上给孩子的姥姥行礼,又到东院宾客桌上行礼,一转就是大半个小时。叩头完毕,老爷把孩子给了儿媳。媳妇回到南院找大妮子,没有找着,又回到北边西院的女客中,也没见大妮子的面,她就问李妈和王妈:“你们看见大妮子了吗?”

她二人异口同声地说:“没看见啊!”

少奶奶小声说:“你二人快帮我到外边找找,孩子贪玩,不定在什么地方。”

二人受了吩咐,不敢怠慢,赶快家里家外,村前村后,孩子群中,南老坟的树林里,凡是孩子好玩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但都未找到人影。

回来跟少奶奶说:“没有找到。”

少奶奶心中一惊说:“先不要声张,别叫客人们笑话!”

这时客人已经吃完饭,有辞行的了。寿光的客人也要走,老爷送走了社会上的头面人物,只是自己的保安人员还没有走。这时大妮子还没有找到。少奶奶只好对管家说“表哥,大妮子不见了,是不是跟老爷说一声?”

因为这管家,是大太太娘家的远房侄子,父母双亡时,他才十一二岁,无依无靠。太太心眼好,就叫他来帮着干点能干的活,混碗饭吃。不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么!但孩子长得快,两三年后就是一个干活的好手,农活没有不会的。又很听使唤。太太开工钱时,偷着多给他二百钱,后来,又张罗着给他说上了媳妇,他很感激大姑。所以少奶奶平时就叫他表哥,和一家人一样。

表哥一听说大妮子不见了,惊异地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少奶奶说:“八成是我接过孩子后,她乘着人乱不经意跑了吧!”

管家说:“太太们待她不薄啊!”

少奶奶说:“那谁知道,她天天板着个脸,一脸愁云,心事重重,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管家说:“那我快去跟老爷说,谅她一个小孩子家也走不远,现在老爷的手下人还没走,又有许多马匹,四下里追赶去,看能不能找到。”

管家来到老爷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老爷顿时大怒“反了天了,这还了得,给我四处追赶,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手下人一听,不敢怠慢,立刻上南院跨上大马,四下追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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