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秀被踢

孙子少爷百岁后的第二天,老爷带着二太太全家回了寿光,与平常一样,各人忙各人的。老爷照例大队部上班。秀还是天天背着弟弟出去玩,天长日久,娇生惯养的二少爷,非常任性,沉重地压在秀的背上,时间长了秀的背上起了一片片的痱子,奇痒难忍,用手抓破,又疼痛得受不了。但她也不敢吱声,只有委屈地受着。

自从看见了邪眼打大妮子的场面后,秀心有余悸,天天提心吊胆,惶惶恐恐不可终日,每到晚上睡觉总做噩梦。有一次,梦到自己回到了姥姥身边。突然被两双大手掐住了脖子,透不过气来,吓得“哇”的大叫一声,被自己惊醒了,冷汗已湿透了衣服。这时连睡在东里屋的二太太也被惊醒了说: “秀,怎么了”?

秀赶快下地到二太太房门边说:“娘,没事,是我在做梦,把你吵醒了,我真该死!”说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二太太睡眼惺忪地说:“快去睡吧,别吵了。”

秀回到自己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梦中的情景,笑容满面的姥姥又出现在眼前,看看现在,大兵站岗,环境森严,少爷天天压在背上,想跑门也没有。跑的事想都不敢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想到大妮子被打,周身就哆嗦成块,想赶快忘掉这一幕,但又挥之不去,时时萦绕在脑间,天天惊恐万分,心事重重,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有苦在心里。食不甘味寝不安枕,这样的苦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一天,秀背着少爷在大门外玩,少爷吵着要回家拿吃的。秀背着少爷走到大门口,因为门槛太高,她个子又矮,一不小心,一步没迈过来,猛地绊了一个大跟头,自己打了底,怕少爷碰着,没敢松手,结果脸跄地,把门牙碰掉了个。因为地是方砖铺成的,又坚又硬,血流了一脸。心想,自己磕着不要紧,幸亏少爷没碰伤,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大祸来临。

这时,正巧老爷有事,回家拿东西,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没等秀站直腰,上去就是狠狠一脚,正踢在秀的小腿骨上,把秀猛地踢了个跟头。抬手又要打,多亏少爷抱住了老爷的腿说:“爹!别打姐姐了,打坏了她谁背我出去玩,她也不是故意的。”

老爷口中骂道:“不长眼的东西!不好好看脚下,幸亏没碰着孩子,孩子如有个什么闪失,我要你的小命!”说着怒气冲冲的领着少爷进了上房。

开始秀没敢吱声,也没敢说疼,但走起路来却和原来不一样了,一瘸一拐的,原来秀的小腿已骨折。你想一个大男人,又是大皮靴,猛劲一踢,孩子的骨头本来嫩脆,不骨折那才怪来,秀疼得脸曲嘴裂,但还是不敢哭出声。

二太太看到秀这般模样,赶快拿出洗脸水,给秀擦脸上的血。见中间少了个门牙,惊讶地说: “秀,门牙也是他给打掉的?”

秀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绊倒碰的,我没挨打,只踢了我一脚。”

“傻孩子,这一脚还不够你受的!”太太想,当兵的人怎么这样狠,对孩子也下得去手。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秀一个多月下不了地,幸好没有多少活要干,二太太心眼好,一切小营生尽量自己去做。非要去外面做的事,就叫大兵代劳。四五十天后,秀勉强下地,拄着拐杖忍着疼,尽量干着力所能及的事,如坐着洗衣服等。

这一切都被站岗的大兵看在眼里,人也有好心眼的,有一天见四周无人,好心的大兵对秀小声说:小姑娘,你的家是哪里?你跟我说说地点,我写信给你的家人,让他们带钱来赎你回去,看你怪可怜的!”

秀听到这话,立刻吓得面色苍白,赶快转身回到上房,心中砰砰乱跳,好久平静不下来。但秀认准了这是个好人。此人叫孟召正,黄孟村人,秀找了婆家后离本村一里路远,两家的土地顶着地头,干活时碰到一块还常常谈起这事。

“吃一堑长一智”,在以后的日子里,秀学会了小心谨慎,看人的脸色行事,天天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刀尖上的日子一天天地受着。不觉已经过了两三个年头,秀也十五六岁了,比以前懂事多了。她心灵手巧,勤快听话,很得二太太的欢心,二少爷也渐渐懂事,和姐姐相依为命,和睦相处,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这几年算是平安无事,宽心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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