圉怒:“芕你太过分了。”
芕道:“没有我的调/教你现在能喂食喂得如此轻松?”
圉:“....”之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这回熊崽专心致志的饮羊乳就没作妖过。
尽管经过芕一日的调教熊崽改掉了吃饭时各种作妖的毛病,但圉仍旧决定以后若非必要还是别让芕带孩子了,心疼。
梦想很丰美,现实多骨感。
圉不想让芕带孩子了,卷毛却喜欢上芕身边的环境了,第二日时拽着圉咿咿呀呀的,发现圉听不懂后又一个劲的向一个方向扑腾,几次都差点摔地上,直到圉按着她扑腾的方向走才不消停。
圉不解,也好奇卷毛想做什么,便顺着她的意思走了下去,结果走到了神庙前。
圉:“....”他该佩服卷毛好记性吗?昨日只走了一次便知道路线了。
圉揣着崽牵着三头牛站在门口着实显眼,因而芕很快就注意到了。
“又找我带孩子?”
圉摇头。“不,是她拉我来的。”说完将方才的事说了说。“乔的记忆真好。”
话音未落便发现芕的神情有些异样,心不由紧张。“可是有什么问题?”
芕摇头。“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你试试教她如何说话。”
圉奇道:“小孩子说话还要教?”
芕反问:“你天生就会说话?”
圉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在他记忆里认识的孩子都是长大了慢慢会说话了。“....不过怎么教啊?还有,小孩子开口说话不都是三四岁左右的事吗?”卷毛才一个半月。
“你多跟她说话就是在教了,禁止出粗,她可不懂你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只会跟着你学,至于三四岁才说话那是因为没人教,全靠摸索着自学。”
氓庶家庭养孩子不是一般的粗放,在家里弄一层沙将孩子放在上头,吃喝拉撒也都是在沙子上,屙屎屙尿了也只需要将那一处沙换掉就行,这也导致孩子往往三四岁了才会说话叫人,更有甚者,七八岁了都还不会说话。
可这也是没办法,生存已经消耗了父母全部的精力,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手把手的养孩子。
圉呆呆的哦了声,是这样吗?
不过芕是巫医,她说的应该是对的。
教卷毛说话是一件很糟心的事。
如果不了解卷毛知道她每个小动作代表什么,圉也不会觉得糟心,但偏偏因为卷毛以前吃饭时各种作妖的关系,他揣摩崽想什么已经很熟练了,十次至少猜中八次。
不管圉怎么指着不同的东西说那是什么,卷毛永远都是咿咿呀呀,而通过卷毛乐呵呵的眼神圉知道,这家伙初时虽然懵懂茫然,但后来也慢慢明白了他在表达什么,但就是要咿咿呀呀逗他玩。
圉尝试着让卷毛喊自己阿父,说一声阿父指一指自己,表示阿父是自己,最终结果?
“阿、父。”
圉指了指自己。
卷毛冲圉露出一个无齿的笑:“诶。”
“不是诶,是阿父,阿父。”
“诶。”
.....
教了一个多月,圉被气得快要原地爆炸。
对于圉没真的爆炸,芕表示:不愧是亲爹,这忍耐力可以,换了她早抽死熊孩子了。
圉:“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亲母?”
芕:“....你说呢?”
圉最终也不执着让卷毛早点喊阿父了,太过执着容易气出心疾,人生啊,淡然最好。
每天抱着卷毛一起去牧牛,指着沿途见到的每个东西给卷毛看,告诉她那是什么。
你爱咿咿呀呀就咿咿呀呀吧,反正崽你心里分得清什么是什么就成。
圉不执着卷毛会不会喊阿父了,芕却每日得了空便带着书来给卷毛念书,卷毛初时还咿咿呀呀的,但听了两日似是听出了点兴趣不再那么闹腾了。
卷毛三个月时食量更大了,体型也更大了。
芕是天天见,哪怕婴孩迎风长她也没意识到卷毛体型的变化,会意识到是因为圉又去驯牛时将卷毛送去神庙让她照顾。
卷毛发育得特别好,每日七八顿人乳和羊乳,还有特别宵夜——圉听邻人说骨头有益于稚童长身子后天天买大骨头给卷毛熬骨头浓汤。
不是很熟的人或天天见的人看了卷毛的模样只会觉得好个白白胖胖的小崽,生得真可爱,但知道卷毛却又不是天天见的人:这崽真是三个月不是六个月?
卷毛很胖,又因着芕是医者对卫生很讲究,圉也将卷毛每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和寻常人家大多又瘦又脏兮兮的稚童有着非常鲜明的对比。
也因此,看着就更可爱了,可爱得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真实年纪。
三个月的稚童看着跟六个月的似的。
一半因为营养充足,卷毛的个头迎风长,另一半则是卷毛崽身上的肥肉广泛分布于全身上下,显得很匀称,让人看着只是觉得微胖,仿佛一个正常的有点富态的六个月稚童,尽管实际分量比七八个月的胖崽还沉。
问题在于,她真实月数是三个月。
被提醒了,芕也恍然发现,卷毛长得真是好啊。
哪怕觉得卷毛该减减肥了,但卷毛别说走或爬了,连翻身都做不到,体重太沉了,翻个身比别的稚童更费力。
芕:“....”所以她和圉是怎么将卷毛给养成这样的?
芕有点担忧,圉却是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小孩子胖点很好呀,壮实健康啊。
圉只发愁人乳和羊乳已经不够让卷毛吃饱了。
芕随口道:“那便给她进辅食。”
“可稚童都是半岁以后才用辅食,她现在才三个月。”
“不用辅食她吃得饱?”
“但不克化也不好呀。”
芕想了想,推荐:“鱼羹蛋羹。”
不管哪种都是稚童可以消化的食物。
圉没辄,只能去买食材。
不管是鸡子还是鱼都是营养品,价格不比粮食便宜。
三枚鸡子两枚贝钱,但买四枚鸡子可以赠一个,买得越多送的越多。
买鱼的话,因着青州多河流,鱼鳖丰富,相对便宜,但哪怕是最便宜的草鱼,一斤也需要一枚半的贝钱,如果要新鲜的鱼,价格还得涨点。
圉权衡了下,买了三十枚鸡子,又买了三条草鱼和一尾鲤鱼,一共花了四十枚贝钱,也就是四枚骨贝。
买食材还是小头。
大头是买铜锅。
圉平日里自己的食物不是用陶鬲便是用陶瓮,再不就是烤的,但煮羹要煮的好,用金属炊具是最合适的,而且也更耐用。
圉咬咬牙买了一口铜锅,铜铁主要用于制作农具和武器,能够用于制作食具的铁不多,这也使得铜铁器具价格高昂,尤其是耗费铜比较多的铁锅,一口小锅便需二十枚铜布。
买了锅和食材,圉看了看卷毛又小了点的衣服。
平民与庶人的孩子在一岁前都是用襁褓抱着,大点能自己爬和走的时候也不会穿衣服,事实上除非家境富裕,否则很多孩子都要七八岁时才开始穿衣服,在那之前只要不是冬季都是光着屁股到处跑。且哪怕是开始穿衣服了,也有很多平民一件衣服穿到死。
做为庶民,圉的家境还不至于要孩子一件衣服穿到死,但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给崽穿衣服。
芕没法接受卷毛不穿衣服,打小在巫宗长大,接受的教育便是不穿衣服是很没礼貌的事,侍奉神的巫若是衣衫不整或不穿衣服,那是对神祇的无礼和对神祇颜面的抹黑。
卷毛不是巫,但她有个当巫的亲娘。
卷毛还没出生芕便用旧衣服为她做了一箱子的衣服,从刚出生到半岁的都有。
只一个问题,芕是按着正常婴孩的体型稍肥一些来裁制的衣物,卷毛....哪怕是最大的衣服她现在穿着也有些小了。
看习惯了穿衣服的卷毛,再让卷毛不穿衣服,圉想想都觉得别扭。
犹豫了下,圉又买了两匹料子比较软不会磨伤婴儿肌肤的细葛,十枚铜布没了。
圉只能庆幸自己会裁衣,不然还得花一笔工本费,钱真不禁花。
圉量了量卷毛的身材尺寸,为了准确将卷毛剥得只剩下最里面的一层衣服,如此一来,卷毛凸起的小肚子便一览无余了,不看小肚子很难意识到这崽究竟有多肥。
圉伸手戳了戳卷毛软软的小肚子。“乔你真肥。”
卷毛抓起圉的手指啊呜一口咬了下去,奈何牙床上一颗牙也没有,咬不动,使劲磨了磨牙床,还是咬不动,只得呸的吐了出来,难吃。
“别闹,给你量身材裁新衣呢。”圉道。
卷毛哼了一声,但也没闹了。
圉一边量一边道:“其实乔是能说话的吧?我说的话你很多都能听得懂,别否认,芕带你的时候经常指使你给她递东西,我看到了,你每次都没拿错,按理不应该一句话都不会说。”
卷毛想了想,忽然指了指自己。
圉:“干嘛?”
卷毛又指了指自己:“哈、副。”
圉发自肺腑道:“....我不介意你一辈子不说话。”
小崽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糟心了点。
更糟心的是自己还是熬夜给小崽子做衣服,油灯燃的是油,费钱,圉便没点油灯,而是等卷毛睡着了以后跑到屋檐下借着天上双月的月光裁制衣服。
裁着衣服,不时瞅瞅屋里睡得正香的崽,看到崽因为贪凉而将小毯子给踢掉了后,圉不知第几次无奈的起身进屋将小毯子给小崽重新盖上。
随着夏日脚步的临近,气候本就炎热,偏南又临海的赫胥国就更热了,但再热也不能将毯子给踢了,春夏之交,白昼与夜里的冷热变化可不小。
至少肚子一定要盖上,不然很容易生病。
圉记忆里生了病的崽崽们就没有几个最后活下来的。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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