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光荏苒

怕?

换一个视角俯视嬷嬷脚下的细犬,细犬的威胁性抛物线般的下降。

于是,阿狸也不是那么怕了——

最起码听到明元吉的这话,阿狸的哭声戛然而止,徒留几滴泪珠挂在他的面颊上。

他和明元吉大眼瞪小眼,许久,阿狸开口:“阿孩,可恶——”

明元吉:“不是,没大没小的,阿孩是你能叫的?”

对此阿狸表示:“阿孩、欺负我,就叫——”

明元吉吓唬阿狸:“你信不信我让玄尨咬你!”

没错,玄尨就是这只威风赫赫的细犬的名字。

以阿狸对阿孩叔的了解,他当是做不出让狗咬他的事情来着,但在知道了阿孩叔打死人之后,他一瞬间有些不确定了。

倒是明元吉看到阿狸的表情,摸了摸阿狸的脑袋,一脸受伤,讶然发问:“你不会真的信了吧?”他轻轻揪着阿狸的耳朵道:“小没良心的,我对你有多好,阿狸你自己没数吗?”

明元吉对他怎么样,作为当事人的阿狸自然一清二楚。迎着明元吉受伤的眼眸,阿狸最终道:“阿孩叔好。”

比起偶尔有时间才来逗弄自己的二叔,阿孩叔对他可谓是掏心掏肺,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送到阿狸的面前来。

阿狸最是知道,熊孩子的阿孩兄是个缺爱的孩子,熊不过是阿孩叔吸引大人关注他的手段罢了。

在阿孩叔还没有把阿狸放在心上,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就曾听到过阿孩叔的嫉妒之声:“小东西,为什么你一出声就会讨全家人的喜欢?就连母亲也会喜欢你?”

阿孩叔不止一次说:“哪怕你小,我也是不会把大兄和阿耶的喜欢让给你的。”

阿孩叔说:“你要是懂事,你就自觉点儿,别跟我去抢占阿兄的关注!”

阿孩叔也曾迷茫:“大兄说阿狸你的存在,只是多了一个在乎我的亲人,可是都是亲人,为什么那家伙却那么讨厌?”

阿孩叔对着他的笑脸罕见的不知所措,许久,他捏捏阿狸的小脸说:“阿娘和死鱼脸不喜欢我,从来不会对着我笑。小阿狸你会对我笑,就是喜欢我,是吧?阿耶会对我笑,大兄会对我笑,阿嫂会对我笑,阿狸你也会对我笑,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是吧?”

哪怕阿狸抓了二叔的小弓,阿孩叔也只是说:“你这个没眼光的,竟然会看上一把破功,小家伙,我警告你,你可不准喜欢那个死鱼脸——”

……

所以,在知道阿孩叔打死人之前,阿狸知道阿孩叔很熊,但阿狸却并不讨厌他,更多的是可怜他,可怜他用错了方法去吸引大人的关爱。阿狸以为阿孩叔熊归熊,也不过是窝里横,仗着和阿公和阿耶的痛爱,仗着和二叔有血缘关系闹得有些过火罢了。在知道真相后,阿孩叔原本的形象轰然倒塌,原来,真实的阿孩叔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熊孩子,他的熊和阿狸以为的截然不同,阿孩叔是不将人命看在眼里的公府纨绔子弟。

阿狸不是没有想过和阿孩叔彻底划清界限,但他又真的能做到和阿孩叔划清界线吗?

对于阿狸对自己的怀疑,明元吉第一时间不是从自身找原因,而是——

明元吉:“是不是老二那个死鱼脸背地里和你说过我的坏话了——”明元吉一声口哨:“玄尨,走,我们去找老二算账去!”

“四叔——不、不是——”阿狸扑通着身子试图阻止说风就是雨的四叔,除了差一点让奶嬷嬷抱不住他外,没有任何作用。

最终,阿狸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元吉牵着细犬风风火火的离去。

这件事最终以明元吉和明晏清大打出手,两人一起被罚跪祠堂而终结。

总之,就是为了二叔,阿狸也不能和四叔划清界限。

时光易把流年抛,很快阿狸就从一个爬行动物进化成了能跑能跳的活泼小猴子了,憋了这么久的阿狸可算是放飞自我了。

这对于国公府的下人们来说,简直是灾难。

“小公子,您慢点,慢点儿,别摔着了——”

“那边是池塘,您不能过去!”

“四公子,您这是带小少爷去哪里呢?”

“慢点儿,四公子您慢点儿,别摔着小公子!”

……

今天的华国公府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而阿狸和他的阿孩叔今天的关系也很好。

怎么说呢?

人总是很健忘,也有亲疏之别,与只是听说过的被打死的那个小厮相比,又有哪个小孩会拒绝一个愿意竭尽全力满足你愿望的叔叔呢?

反正阿狸不能——

虚晃一招之后,明元吉带着阿狸又出现在了华国公府的荟芳园之中,然后,明元吉应阿狸要求,两人一起祸害起这片明元吉早就看不过眼的牡丹来。

已逝的国公夫人酷爱牡丹,但作为窦夫人儿子的明元吉却是最讨厌牡丹。

爱与恨一般都是有缘由的,但明元吉却说不出他为什么讨厌牡丹花,明明他一直在试图讨好窦夫人。其实,深究起来,并非没有缘由,只不过明元吉给忘了罢了。

那时明元吉还小,也总是得不到母亲的好脸色,知道窦夫人喜欢牡丹花,他将花园里开的正艳的牡丹花摘了下来,然后从中精心挑选了几朵想要去讨好娘亲。小孩子做事总是不周全,反正当窦夫人看着被毁了的牡丹花田是震怒的,她直接罚了还是孩子的明元吉跪祠堂一天一夜。国公爷带着世子去了长安朝觐天子,国公府自然是夫人做主,哪怕窦夫人这责罚太过严苛,在场的下人无人敢于反对国公夫人的决定。虽然没有人严苛的看着他必须一动不动的跪着,但阴暗的祠堂环境,又冷又饿的无助,就算明元吉拼命蜷缩着身体也求不了半点慰藉。在那之后,明元吉几乎命悬一线,大病一场,却将这痛苦的记忆遗忘的干干净净。

明元吉忘了自己欢欣着为母亲挑选最漂亮的牡丹花的场景了,他只是一提起、一看见牡丹花就下意识的开始厌恶,就如没有人知道他害怕一个人面对漆黑的环境一样。

所以,在阿狸想要蒸馏鲜花精油送给阿娘当礼物时,明元吉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脱口而出的会是他最厌恶的牡丹。讨人厌的牡丹和送给阿嫂的礼物,怎么看都是不相干的存在。就在明元吉打算开口让阿狸换一种花卉时,在听到阿狸说:“牡丹吗?荟芳园里的牡丹花最多,开的也正好,也方便采摘挤压汁水做实验,阿孩叔,我们什么时候去摘牡丹花?”

采摘挤压不就等于毁掉牡丹花?阿狸不是那个意思,但明元吉下意识的为其划上了等号。明明阿狸告诉他他并不曾做好准备,最好先实验一番,但明元吉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说:“没事,阿嫂最喜欢的又不是牡丹花,整好园子里牡丹花开的正好,拿他做实验刚刚好,实验成功来再换莲花给阿嫂做花油好了。”

确实,郑氏喜欢的亭亭净植的莲花。

拿园子里的牡丹花做实验也好,反正现代的玻璃器皿的蒸馏设备阿狸也做不成,而古代的蒸馏器皿阿狸更是一无所知,只能在阿孩叔的纵容下奢靡的用铜打造了一套蒸馏设备。对于初高中时的那套玻璃器皿,被老师点名上台实操的阿狸还算印象深刻。尽管如此,阿狸对他制作的这套设备靠不靠谱也是心有疑惑的,甚至于他都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了,也不知道工匠打造的这套器皿密封性如何。

不光如此,阿狸还有些迟疑:“可是,二叔不是最爱那片花田吗?”

爱屋及乌,窦夫人喜欢牡丹,明晏清受她影响对牡丹也甚是喜爱,更重要的是,站在牡丹花前,明晏清总能想起曾经他和母亲之间的点点滴滴。

“哎,老二就是喜欢附庸风雅——”明元吉满不在乎的说:“几朵花罢了,老二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死对头,看阿孩说信誓旦旦的样子,阿狸信了。

阿狸小手小脚的,倒是摘得不多,可是他一抬头看着被辣手催花采摘了大半的牡丹花,阿狸还是忍不住问明元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这些已经足够了。”

明元吉扫荡般摘花的动作继续,他说:“小阿狸,你不是说一次可能成功不了吗?反正已经这样了,”明元吉回头,他的身后十几株牡丹花一片狼藉,他可不会如阿狸般小心翼翼,那真是撕拉踹扯,雁过拔毛,简直不能看了。“老二肯定会不高兴的,既然他都会生气,还留这些花做什么?”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反正阿狸一脸懵逼,可是,似乎阿孩叔说的也没错?

于是,连最后屋檐下花盆里剩下的牡丹花也不曾幸免,全都被两人霍霍了去。

两人倒是拿着竹篮潇洒离去了,但明晏清看着园子里被祸害的牡丹花那可是气炸了。

也确实该气炸了,荟芳园不止有牡丹花,但因着窦夫人喜爱牡丹花,确实牡丹花最多。其他的花都好好的,偏偏母亲曾经最爱的牡丹花遭了毒手,明元吉那是什么意思?

明元吉太过分了——

阿娘生前明元吉就老是气他,现在娘前死后,他还要将阿娘最爱的花的痕迹抹除吗?

怒火上涨,明晏清问明白明元吉所在,向着明元吉所在的地方奔去。

那此时,阿狸和他的阿孩叔在干什么呢?

花瓣揉搓捣烂,排排蹲,生火火,坐等水沸腾冷凝纯露滴落。

阿狸还是谨慎的,最起码在摘花之前用水蒸汽确认了一遍,很好,他的蒸馏器皿没有漏气。但是吧,古代没有温度计,铜制的蒸馏器皿又看不清整流器内部的环境,火候控制的真的很不好,而蒸馏的火候对蒸馏是有影响的。反正最开始几次都不曾成功,但功夫不负有心人,阿狸最终还是成功了。

应该说成功了,但又没有完全的成功,温度尚需调节,这么一大篮子花瓣,就出了那么几滴精油罢了。不过,阿狸总算发挥了一点穿越者的本事,总归万事开头难,调整熟练一下,总是能成功的。

反正阿狸看着那几滴来之不易的精油笑得灿烂,但明晏清的脸色就很不好了——

阿狸从二叔眼里的乖孩子,马上变成了和他阿孩叔一样的熊孩子了。

牡丹:我招谁惹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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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牡丹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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