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快打烊了，切原赤也和柳生比吕士才从二楼露台下来。切原赤也把盘子和杯子送到收银台的时候，山羽贺觉得他的样子比刚进来的时候老了十岁。

见切原赤也掏出钱包，山羽贺连忙阻止说是免费的。

“不能总让山羽学姐破费的”切原赤也的头发有几根已经翘到头顶上，他眼底带着些疲倦，坚持要付钱。

一旁柳生比吕士也说不能白吃白喝，会带来负担，也坚持的把前递到山羽贺的面前。山羽贺不是一个擅长推脱的人，没办法就只收了他们咖啡和蛋糕的钱。

等店里面只剩下山羽贺和她妈妈的时候，她妈妈开始抱怨自己做的蛋糕太多了，不知道怎么处理。

“本来也不需要做那么多。”山羽贺用一块方巾小心翼翼擦着她妈妈从天南海北搜集的杯子“你又不是供货商，做那么多很浪费的。”

山羽贺的妈妈拿着马克笔在蛋糕盒子涂涂画画“你多交些朋友，然后请他们吃蛋糕。”

“那你为什么要开咖啡店卖蛋糕，干脆做好直接站在那送人不就好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要免费的东西啊”山羽贺的妈妈自己打量自己画的画“你不是说坐你旁边的同学很喜欢吃蛋糕吗？明天再送给他吧。”

经过山羽贺的妈妈一提醒山羽贺才想起来“那个如果一个红头发和我差不多发型的男生来买蛋糕的话，他说要PLUS的，你可以给他切大块多加些水果吗？”

山羽贺的妈妈回想了一下“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帮助你很多的？”

“就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人。”

“阿贺喜欢他吗？”

一时沉默，只剩下马克笔和蛋糕盒子摩擦的声音。

“你想的太多了”

第二天早上山羽贺没有听妈妈的话把蛋糕带去学校送给丸井文太，不是因为她妈妈问她是不是喜欢丸井文太，而是因为柳生比吕士对山羽贺说的话：会带来负担。丸井文太和她的关系不是那种可以总送吃的的关系，送多了无论丸井文太多喜欢都会给丸井文太带来负担。而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情况下只有自己理解自己的行为和话语，你做的事情和说过的话在别人眼里和耳朵里可能早就被曲解了。

“仁王同学，我喜欢你，请你收下我的礼物。”上学的路上，山羽贺看见一个编麻花辫的女生双手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到仁王雅治的面前。女生的紧张与不安表现至指尖，山羽贺看的清楚。

时间还比较早，路上没有多少学生。山羽贺看见这个场景就故意放慢脚步，不想离事件现场太近。仁王雅治微微含胸把书包搭在后背上，低头看面前的礼物看了半头“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我亲手做的小礼物，请仁王同学自己打开看吧。”女孩耳尖发红，一脸期待的看着未曾像自己看来的仁王雅治。

“如果是亲手做的东西的话，我更加不能轻易辜负你的心意。”仁王雅治挺直后背，规矩的把书包手提在身侧。对面的女生见仁王雅治变化姿势，有些不安的低头看脚尖。“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抱歉。”说完，仁王雅治朝那个女生鞠了一躬“让你费心了。”

好正式的拒绝啊……山羽贺在离仁王雅治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那个女生被仁王雅治郑重拒绝以后咬咬嘴唇。她手指用力抓着礼物盒子的包装纸，迟迟没有讲话。仁王雅治直起身子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一步了。”

就在山羽贺的步伐一下大一下小，对和仁王雅治打招呼这件事十分犹豫的时候，仁王雅治看见了山羽贺。他又恢复了日常驼背的姿势停下脚步，等待山羽贺跟上。“早”见仁王雅治等自己，山羽贺快走了两步。

“噗哩，山羽同学也很早。”仁王雅治说话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被刚刚的表白影响情绪，可见被表白对于仁王雅治来说是家常便饭。

“仁王爷爷最近身体不错吧？”

“很好”仁王雅治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那就好”

短暂的话题结束，山羽贺就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和仁王雅治说。果然要和不大熟悉的人单独相处还不如绕远路来的好，如果这样默默走一路实在是太尴尬。山羽贺开始左右看，希望能找到一个认识的人一起走。可惜，山羽贺认识的人不多，现在路上零星的几个学生都是十分陌生的面孔。

“明樱是山羽同学的奶奶吗？”仁王雅治像是思虑很久，说山羽贺奶奶名字的时候这两个字拖了几拍。

“是”好久没有人提过自己奶奶的名字了，山羽贺听见以后觉得心头一颤。这些日子她过的很充实，点点滴滴都如粉末一般徐徐洒下，把山羽贺心里属于她奶奶的记忆薄薄的敷上了一层。仁王雅治的话如同一阵悠悠的小风，轻轻掠过。于是记忆带着一股悲伤，开始撞击山羽贺的心脏。

“明樱奶奶还好吗？”山羽贺的回答太简短，脸上能不捕捉到的信息也太少。

沉默了一会，山羽贺才开口。“去世了”

“抱歉”

“没什么的”

两人沉默的时间要比开口说话的时间长，又过了一会仁王雅治说“我爷爷说今晚想在公园拉琴，山羽同学要来吗？”

“小提琴吗？”山羽贺想着仁王爷爷现在的样子，他已经老的站起来都费劲了，怎么还演奏的了奶奶的幻想？一时间，山羽贺感觉心脏变成无底的洞，有一个石头掉入其中。山羽贺可以清晰的感受石头坠落的过程，但就是感受不到那颗石头落地。“仁王爷爷可以吗？”

仁王雅治轻笑了一声“其实我爷爷也有一张照片想要我交给明樱奶奶，山羽同学能代收一下吗？”

‘扑通’那块石头……落地了

山羽贺接过那张边角发黄卷曲的照片，照片上和山羽贺一样发色的明樱穿着和服提着一个灯笼。照片太旧了，山羽贺奶奶手里提的灯笼已经灭掉了。但是，明樱的笑容却依旧明媚。这就是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啊……

山羽贺只敢轻轻捏住照片一角，她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照片里存在的某种东西。

翻过照片，同样有一行字，年份看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是一和九开头：11月2日，天气晴。再见到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祝贺你，以沉默，以告别。

“这个日期应该是我爷爷和明樱奶奶分开的日期吧？”

山羽贺吸了一下鼻子哑声回答“11月2日，是我爸爸的生日。”

仁王爷爷坐船去看山羽贺的奶奶的路上应该吹了很久很久的海风，吹到脸都硬了。他去到中国不为别的，只为再看一眼年少时候自己亲手种下的玫瑰——再看她一眼。而那朵玫瑰是依旧向阳盛放着，还是已经蜷缩于阴暗，都是仁王爷爷自己的事情。

仁王雅治皱了一下眉毛，但很快舒展。不需要山羽贺多解释，仁王雅治完全明白爷爷的意思。那一天以后对于仁王爷爷来说再也没有变数可言，一切关于过去的浪漫都必须变成平庸，尽管人还是原来的人，月也还是原来的月。

仁王爷爷可以把曾经有的勇气，热烈，深情借给任何人。但唯独，他不能把它们借给那天之后的自己。

“我好像打扰到仁王爷爷的生活了，抱歉......”

“没有，多亏了你。我才知道爷爷的事情，他一直很孤独，谁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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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