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黎染低着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之前上楼的时候，她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换下了校服，穿上了舒适且宽松的T恤和家居裤，又用一个木制的发夹，将一头乌黑的头发挽起，夹住，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看起来格外居家休闲。

她本就不胖，这样打扮下来，身形就显得越发纤薄了。

从龙马坐着的这个角度来看，只看得到黎染的半张脸，她头发挽得松散，一些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看起来隐隐约约的，但这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就从这半张脸，也能轻松看出黎染那优异的家族基因，她完全继承了父母的美貌，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坯子，五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好看的，舒适的，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而且，或许是多年的艺术陶冶，让黎染骨子里养成了一种恬静内敛的气质，既能在无声无息间影响到别人，让人心不自觉的跟着安定下来。

这和她家庭整体给人的印象是一致的。

恬适，安静。

看似没有侵略性，却总能在无声无息间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龙马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黎染父母的样子，对比之下，一切好像都顺理成章，有了答案。

龙马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

难道黎染的这身气质是遗传而来？

还没想出答案，他鼻间忽然一动，嗅到了一种好闻的味道。

之前在写作业，而后又在想事情，便没有注意到这股味道，这分钟安静下来，味道就变得比较明显了，轻轻一嗅，鼻尖周围萦绕都是这股淡淡的清新香气。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黎染身上的味道。

与爱收拾自己的女孩子们不同，大多数的男孩子都不太会打理自己，也不喜欢自己身上有过于浓郁的味道，众人如此，龙马自然不会例外。

他平日里用的那些洗浴用品，都是尽量挑没有味道，或是味道比较淡的，极其简单，明了。

闲来无事，龙马分辨着这股香气。

味道淡淡的，没有什么侵略性，隐约间透出几分清爽，还有几分熟悉，像是……

——青瓜的味道。

想到黎染之前做过的菜，龙马很快得出了结论。

在龙马想到答案的同时，黎染也整理好了思绪。

她这一次并没有陷入思绪中纠结，她很快就想通了。

她喜欢龙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反正，已经喜欢他这么久了，再多一点喜欢，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再说了，丢人就丢人吧。

反正，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她自己不说，别人又不会发现。

黎染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转头，看向龙马。

从刚才，她便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丝毫掩饰，直勾勾的目光，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即便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扭过头，迎上他的目光，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黎染心念一转，眨眨眼，起了揶揄他的心思，问：“怎么样，我好看吗？”

事实摆在眼前，龙马也没有回避，微微点了几下头，实话实说：“还可以。”

黎染闻言拧了拧眉，忽然坐起身，盯着他，语气里带有几分确认，与威胁。

“只是还可以？”

龙马一向敏锐，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语气里那隐隐夹带着的几分危险，顿了顿，改口说：“……挺好看的。”

在龙马说话这功夫，黎染身子前倾，又朝他凑近了些，黑白分明的眼睛轻轻转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眼看她越离越近，龙马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本能将身子往后仰了仰，目光有些游移不定，看起来有几丝紧张。

他蒙眼睛的纱布上还留有学长们写的话，配着他现下的这表情和动作，看起来略有几分好笑与可爱。

黎染本就是故意作弄，眼看他越仰越后，又担心他从椅子上掉下去，也不再继续逗他，伸手将他一把拉了回来，自己也将身子退了回去，两人重新拉开了距离。

黎染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几分了，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这么一想，她便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她前后反应不一，龙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询问。

黎染见了，朝他摇了摇手机，指了指时间，说：“该休息了……”

说着，她便往门口走去，走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又回过头来叮嘱他，“……今天就不要洗澡了吧。”

见龙马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什么讨价还价的样子，她又几步倒回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在哄几岁的小朋友。

“乖哈——”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一转身，带着笑，赶紧溜走了。

开玩笑，她这种哄小朋友的语气，等他反应过来了，她还走得了。

……

与黎染预期的状况不同，龙马一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敛着眼帘，沉默不语，又过了好一会，他好似才从刚才的事情反应过来。

靠回椅背，抬起头，抬起手臂，缓缓盖在了自己脸上，阴影一下遮住了好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色，只隐约可见那红透了的耳根……

***

结束了地区预选赛，离都大会又还有一段时日，大家都稍稍松了松紧绷着的神经。

除去要经受其他学校学生来查探情报的烦扰之外，一切都很平静。

或许是长期锻炼，身体素质很好的原因，龙马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没多久就拆了纱布，一点疤没留。

黎染依旧每天去琴房练琴，他们结束了比赛，她可没有。

在预选赛结束后，她又前后请了两次假，去神奈川参加半决赛和决赛。

上一轮，她因为担心龙马，多少都有点分心，虽然她还是顺利晋级了，但是成绩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了。

她如果还想要拿冠军，那么，在接下来的比赛，她就必须得全力以赴了。

预选赛已经结束，也没有什么事情会再打搅她，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比赛当中。

她在这方面本就极具天赋，再加上她又努力，结果自然如她所愿，这届青少年小提琴大赛少年组的一等奖落入她怀中。

等黎染空闲下来，网球部的大家却又要开始忙碌了，距离都大会开始，只有九天了。

乾贞治又想出了新的折磨人的方法，正选们分组进行区块练习，训练不达标的选手要喝蔬菜汁。

黎染看着乾贞治手上拿着的那杯颜色诡异的蔬菜汁，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她已经预想到正选们的下场了。

想到这，她又暗自庆幸了一番。

幸好，在这个事情上，龙崎教练对她比较仁慈，并没有强制要求她一定要做正选们的陪练。

至于原因，不难想到。

一来，龙崎教练本就是让黎染来网球部做助理的，因为她一开始选她，就是觉得女孩子细心，而她正好又懂网球，肯定能在网球部帮上忙。

二来，龙崎教练肯定会顾及到黎染女孩子的身份，虽说黎染在打网球这方面并不差，甚至，在女孩子里面，黎染可以说是佼佼者，可情况不一样，这毕竟是男子网球部，

而男生和女生之间天生有力量悬殊，于黎染而言，多少有些不便。

三来，龙崎教练知道，黎染是拉小提琴的，需要保护自己的双手，经常打网球，对她的双手并不好。

出于这些考虑，龙崎教练并没有强求黎染当大家的陪练，都是遵循黎染自己的意愿，在黎染准备小提琴比赛这段时间，她甚至还有意减少了黎染陪练的次数。

可以说，真的对她非常不错了。

也是因为这样，在这种情况下，黎染才不用跟着正选们一起受折磨。

或许是黎染盯着蔬菜汁的目光太过明显，乾贞治马上就发现了，朝她扬了扬手。

“晴宫，要尝一下吗？”

他的眼镜在太阳下泛着光，配上他的表情，总觉得透着几丝不怀好意。

“不了，谢谢。”

黎染一惊，随即讪笑着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生怕他再劝，她又转头看向网球场。

大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个个都在奋尽全力认真打网球，足见，蔬菜汁产生的威慑力有多强。

不过，他们再努力也没用，只要是人，就肯定会出错，更不要说他们现在做的这个区块练习，既考验眼力，也需要实力，就更容易出错了，而乾贞治，就是在等这个时刻。

黎染刚才走神，也没一会儿，可就这会功夫，正选们就倒下了好几个。

一个个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就地升天，魂归西处了。

黎染沉默看了会儿，忽然又想起乾贞治制作这个蔬菜汁的原材料，一想到其中不知道掺杂了些什么昆虫，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太恶心了——

光是想想都不能接受。

又一段时间过去——

再看网球部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正选幸存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

不二周助。

这位学长是一如既往的开挂模式，自然一点错没出，也不用喝蔬菜汁。

但，这个男的，居然因为好奇蔬菜汁的味道，笑意盈盈地去喝了一杯，一点事没有，还顺带点评了一下，说味道不错。

黎染目睹了全程后，和同样震惊的正选们一样，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各位看官，久等……（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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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